虽然惣次郎说小铃奇怪,但在村内年纪相仿的孩子中,他又只跟小铃说话,从捡回他们母子到现在已过二旬,妇人堇是醒来了,却无法将来龙去脉解释清楚,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它,犬夜叉听了气都上来,要不是阿篱一句『给我坐下』,恐怕铁碎牙早挥过去。
夜晚,小铃见枫姥姥去隔壁与弥勒、珊瑚议事,偷偷摸摸地提起木桶,打算出门去提水。
「我跟你一起去。」惣次郎看她穿上草鞋,跟着跳下玄关。
「不要,你留在家里陪阿姨。」见他欲跟上,小铃强硬的回答。
「小铃,一个姑娘家入夜去井边很危险,如果非得去不可……」原本躺在蓆榻上的堇撑起身子,朝小铃语重心长道。
「非去不可的话,我也去。」惣次郎穿好鞋,兀自掠过她地掀开帘。
「惣次郎,太晚了你不能随意出门──」堇倏地神色惊慌,整个人爬出蓆榻。
小铃杵於原地,最终妥协不去打水,但还是出了屋,来至弥勒和珊瑚家前。
「白狼族抢地盘?」屋内弥勒的声音透出,使小铃伫步门前。
「嗯,阿篱前天问过杀生丸,他说原本在东方的白狼族忽然迁徙,接着跋扈地到处攻击。」这次开口的是枫姥姥。
「跟杀生丸对上了吗?」珊瑚跟着问。
「应该是。」枫姥姥再回。
杀生丸少爷跟其他妖怪打起来了?
小铃蹙眉,垂首看着自己的脚。自从打败奈落後,不论是犬夜叉或是杀生丸少爷,和其他妖怪打斗的次数明显减少,除了人类无知的互相厮杀,基本上这一带皆是平和的。
「是因为白狼族的关系,才会特地把玉石送给小铃吗?」里头又响起珊瑚的询声。
「那块玉石据说是能防御妖气爆走的妖怪。」
「咦?这麽说的话……」
惣次郎是妖怪。
可是一点都不像,跟他相处一段时间了,小铃完全看不出有妖怪的影子,当然他若刻意隐藏也无不可能,只是,犬夜叉应该会发现才对──
「那现在怎麽办,阿篱有跟杀生丸提起惣次郎的事吗?」
「这我倒没问──」枫姥姥叹了口气。
「这次的事情犬夜叉很不高兴吧,阿篱怀有身孕还特地跑去找杀生丸……」弥勒也传来叹气声。
「没办法,阿篱就是这样的个性……所以犬夜叉不是自己去溪边寻过一遍了,有查到什麽吗?」
「目前没有,而且杀生丸提到白狼族的事,也是要说不说的,急死人了!」原来七宝也在里头,似乎因为不满杀生丸的态度而嚷嚷着。
「我在想,既然不确定惣次郎是不是妖怪,不如先让小铃回杀生丸身边,让他亲自带着比较好吧。」弥勒给出的意见让在外的小铃扬起一抹笑。
「可能不行,如果杀生丸真的跟白狼族对上,带上小铃反而更糟啊。」珊瑚一言又使她收回笑意。
杀生丸少爷正与白狼族战斗吗?
杀生丸少爷还好吗?
杀生丸少爷……为何都不来找小铃呢?
思及此,她蹑手蹑脚地移步离去,掏出怀中的小笛,静瞅着。这是当时刚到村庄时,她硬跟邪见要来的,是一种人听不见,却对妖怪十分刺耳的隐笛,杀生丸的五种感官比一般妖怪来得敏锐,只要一吹,千里他都听得见,风险是──会引来其他妖怪。
小铃几年前吹过一次,当时引来不少妖怪,连犬夜叉都被笛声震到差点爬不起来,最後一群人出来御敌,才平息这场风波,本来被没收了,阿篱却在事後还给她,说是相信小铃会有分寸。
在村庄里吹犬夜叉会听到,所以……她得去远一点的地方──
※
一早天方肚白,小铃便背着柴架出门,方步至山陵下,後头忽有唤声,她回首一瞅,只见惣次郎气喘吁吁地奔来。
「你、你也太早出门了!」汗流浃背、上气不接下气,可见他跑得有多急,小铃蹙眉地嘟起嘴,不应他话地续走。
「喂,等一下!」
「不要跟来。」她越走越快,几乎奔起。
「你要去哪里?」
「不关你的事。」小铃索性跑了起来,惣次郎见状硬着头皮追上,莫约十来公尺,攫住她的手腕。
「喂,小铃──」
「呀啊啊啊啊啊──」她突然止步回首地鬼叫起来,此举使惣次郎吓一跳地放手,「你再抓,我就会叫!」
「你干嘛……」
「啊啊啊,杀生丸少爷救命啊!」小铃续步跑起,并继续鬼叫,惣次郎看她疯言疯语的模样,一时惊愣,须臾才咋舌追去。
「你干嘛跑这麽快,不是要去捡柴吗?」而且杀生丸少爷是谁?
小铃边跑边掏出怀中的小笛,接着使劲一吹──
倏地胸口一阵紧,於後的惣次郎脚步踉跄,差点整个人摔出山道,心跳加快,身体莫名躁热起来,很难受,没几个步速度趋缓,眼前的景色在旋转,严重耳鸣的现象使他站不稳。
刺耳的笛声再次响起,恍惚间,一道白影闪过眼前,前方的小铃跟着停了下来。
山陵上,忽地冒出一群白狼朝他们低吼,数来莫约十只,个个张牙舞爪,狼群之间走出一名身穿墨色素衣的男子,一双紫色眼眸瞬也不瞬地盯着两人,一会儿,他扬起了诡笑。
「原来在这里啊,」紫瞳眯起,长利的指甲滑过唇畔,「真是打不死的肮脏血统。」
小铃仰首看着语出不屑的人,胆怯地後退了几步,半晌,一个回身抓住惣次郎的手腕,拔腿就跑。
「啊呀,我本来不想连你一起解决的,不会是同夥吧?」他环胸哼笑地漠视逃走的两人,本於两旁低吼的狼霎时冲出,朝两人追去。
「小、小铃……」惣次郎被揪着跑,频频回首疾奔在後的白狼。
她抓着小笛,不停歇地吹,直到一匹白狼绕至前方,挡住二人。
「好刺耳……你到底在吹什麽……」他几乎要跪下,耳朵的嗡嗡声持续不减,体内一股气蠢蠢欲动,口乾舌燥地令惣次郎心烦,他抓着自己的颈脖,划开几道爪痕,透出鲜血。
小铃怔怔地望着眼眸转成淡紫的惣次郎,下意识地蹙眉後退。
「惣、惣次郎?」他……果真不是人吗!?
一道强吼由惣次郎口中散出,呼应四周白狼的低鸣,小铃瞠目地跌落一旁草丛,爬起後立即拔腿狂奔。
群起攻上,惣次郎瞬间被白狼们淹没,小铃来不及尖叫,只得拿起小笛不停地吹──
杀生丸少爷……
杀生丸少爷……
杀生丸少爷……
「杀生丸少爷,救命啊!」
伴随着叫喊的蹬起,追赶而至的白狼伸出锐爪,欲将她撕成血肉,小铃一个踉跄,跌进厚重的毛皮,刹那间,身後的白狼一声惨叫,整个肚破肠流、死状凄惨,她抖着身子一瞅,攫紧将自己抱起的救驾之人──
「杀生丸少爷!」
一对熟悉的琥珀眸色,对上她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