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元芳嘟起嘴唇，吹了一声短哨，潜伏在树上的黑影像箭一般射进文元芳胸口。
「安安，扩大地盘的时间又到了，这次也会好好把『祢』吃掉哦。」文元芳食指弯曲，指关节贴着下唇，眼神妩媚性感地盯着四处逃窜的白点看。
袁光伫立在原处，无法动弹，眼睛瞄向另一位人柱，觉得对方一脸处之泰然的样子，异常有些迷人。
「妈呀，这难道就是小惠所谓的成熟大叔魅力？」袁光困惑地自言自语，口中的小惠是他母亲的小名，十足的大叔控欧巴桑，之前他还唾弃自家老母的审美观，而现在他竟然对着欧吉桑心脏扑通乱跳，顿时对基因这恐怖的遗传学感到头皮发麻。
「披着人皮的狐狸精，怎麽能比得我这一身的高洁？给我识相点，让开！」白点停下，竖起全身长毛，咧着尖锐的狐狸嘴，不屑地对着文元芳呛声。
「哎呀呀……好凶哦，真是让人家好怕怕。」文元芳笑弯了眉眼，根本不把对方的恶言当作一回事，五指齐出力，尖锐的指甲露出，踮起脚尖，咻地一下，飞身扑向白色狐狸，一脚把要逃开的白狐狸踢落到地上，再单脚狠狠踩上牠的头。
「混、混帐东西……」
「在哭过那麽多的夜晚，在眼泪几近枯竭的时候，我终於明白了一件事。」文元芳挪开脚，在白狐狸身旁蹲下身，锐利的指甲缓缓刺进白狐狸蓬松的皮毛，把皮毛划开，用另一手叉进里头，鲜红的血汨汨渗出。
文元芳不留情地铲出藏身於白狐狸皮里的黑狐狸，举高手臂，张嘴接着黑狐狸滴落的血液，黑狐痛苦地咧开嘴，瞪大细长的狐狸眼，泪水倾泻而出。
「啊——啊——」
又有几只黑狐狸闯入，争夺地上破烂不堪的白色狐狸皮。
文元芳放下手上的黑狐狸，压制在地上，硬掏出黑狐狸的心脏，张开布满细牙的大嘴，咕噜地把活跳跳的心脏吞下肚。
「爸爸，帮我。」文元芳张着水润的大眼，可怜兮兮地望向元世明。
三只黑狐狸，用嘴扯着狐皮毛，互不相让，各自又对文元芳保持警戒，单个面对文元芳有把握解决，但要是三个联合起来对付她，她可是绝对吃不消。
元世明皱眉，低声叫唤：「万寿无疆。」
万寿无疆从元世明背後出现，轻飘飘地迈向咬扯在一块的三只黑狐，袖口伸长，兜着三只黑狐围绕，长袖绕成一个圆圈，急速收紧，三只黑狐还在犹疑时，就被白长袖束在一块，动弹不得。
「哇！最喜欢爸爸你了。」文元芳开心地拍手、跳步，对着元世明抛出飞吻。
「我不能溅血。」万寿无疆谨慎地跟满身是血的文元芳保持距离。
「嗯？把牠们抓给我啊。」文元芳伸手跟万寿无疆讨要那三只黑狐狸。
「店长？」万寿无疆一直回避文元芳的靠近。
「爸爸？」
两人都向元世明请求裁断。
「呜哇，有够恶……」袁光反感地闭上眼，「虐杀动物，还生吞什麽的，饶了我吧！」
袁光是肉食派，但最近他都不想在餐桌上见到肉。
文元芳冷眼瞪向袁光，俐落地向下摆手，甩掉指缝间未乾的余血，弯起嘴角，低声地说：「总有一天把你们全部吃下。」
说完，文元芳眼睛闭上，身体软绵绵地向後倾倒，元世明紧闭着嘴，瞪大眼，看着文元芳重重摊倒在地，等到身体能动时，才跑向文元芳，查看文元芳的状况。
「店长。」袁嗣德被放落地，视线跟宫庙门内穿着黄袍道服的长者对上眼，其实他也不确定是否真的有对上，因为对方是翻白眼的状态。
「真是让人怀念。」文三闻感慨似地叹了口白雾的气息。
「那是狐大仙，看来是这里的大地主。」平原道用手背挡在嘴边，倾身於袁嗣德，贴在袁嗣德耳边低语。
「请您放开那三个孩子，对於您来说，那三个孩子没有作用。」附身於文三闻的狐大仙，拱手弯腰向万寿无疆请求。
万寿无疆默默松开綑着三只黑狐的白长袖，三只小黑狐逮到机会，立马一溜烟挣脱消失，万寿无疆抖抖长袖，缩回跟手臂一样的长度。
「我本就无意伤害牠们。」
文三闻挺直腰杆，温和地笑道：「万物自有其生养之道，就算死在大人您的手里，我也没什麽怨言，只是……」
文三闻翻白的眼睛，好似在对着地上的白色狐皮感伤，苦笑道：「还是会有些不舍和难过。」
「真是慈悲的神明。」袁光双手合掌，虔诚地对着文三闻膜拜。
文元芳在元世明的怀里，幽幽地醒转过来，品嚐到嘴里铁绣般的血腥味，皱起眉头，一脸不悦欲哭的表情。
「没事。」元世明轻柔地拍抚文元芳的後背。
「……」袁嗣德眼睛不自在地回避文三闻。
「请替我向牛夫人问好，如果还有需要我的地方，不要客气，尽管跟我说。」文三闻侧身，让里面的人走出去。
「是，我会转告给我母亲，这次也很感谢您的帮助。」牛嗣业经过文三闻面前，轻点下头後，直接走出宫庙门，看到袁嗣德，停下脚步，十五度角倾身，向袁嗣德问候：「你身体还好吗？」
「嗯、啊。」袁嗣德尴尬地抓挠脸颊。
牛嗣业後头跟了两个穿同款式黑西装的大汉，跟着牛嗣业动作，对着袁嗣德更加弯下腰杆。
「唉……真是的，早知道就不先出来。」袁光郁卒地搭上牛嗣业的肩膀。
「真不得了，这家伙全身都散发着令人作恶的气味。」平原道手抓着袁嗣德的肩膀，用力前後摇动。
袁嗣德转身捂住平原道口无遮拦的嘴。
「我有事，得先行离开，请多保重。」牛嗣业面无表情地走过袁嗣德身边，让人感受不到他话中的真心实意。
「元芳，给我进来！」文三闻已恢复正常眼瞳，大声吆喝文元芳的名字。
「……爸，再见。」文元芳声音有些哽咽，用手指揉揉湿润的眼睛，坚强地爬起身，往宫庙里走。
元世明两手插进裤子口袋，眼睛直盯着文元芳有些丧气的背影。
「店长？」万寿无疆略显不安地观察元世明的情绪。
「走吧，还有很多事要做。」元世明平静地转身，迈步走下阶梯。
「呜唔、唔勿……」
「我看我们慢点再走，不管是那一方，现在我都不想面对。」袁嗣德继续捂着平原道嘴巴，把脸埋进平原道的肩窝，深深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