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恶魔的饱食(ABO) — 看似平静

第二天,《东门晚报》B13版右下角一个边长8厘米的正方形内简略地报道了东门芳草地生态园的案件:

【东门市公安局昨日发表声明称,东门市郊芳草地生态园发生一起恶性杀人案,一位女童被害,警方正在深入调查此案详细情况。据悉,该女童是在与同伴游戏后失踪,被人发现时已遇害。这也提醒广大家长:未成年人身体和心理均不够成熟,家长应时刻注意未成年人的生命安全。】

晚六点半。

刘翊深蓝色运动装外套拉练敞开,里边是个白色运动衫,下身牛仔登山裤。他背上斜跨个包,两手插兜走进教室。

晚自习第一节课还没开始,班级里一片说话声,大概四分之一的人还不在自己位上。

坐在第一排的王家文正在奋笔疾书抄作业,刘翊跨进门之前他第一个反应过来,刷的一下就把他同位的作业推回旁边,低头咬笔做沉思状。过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进门的不是看晚自习的物理老师……

“班长你吓死我了……”王家文心有余悸地把他同位的作业拿回来摆在脸前,边抄边道,“你刚才在门口一站,一片黑云压在我身上,我还以为刘雷来了呢……”

“我刚才看到他往厕所去了。”刘翊一手支在王家文课桌上,严肃道,“现在应该差不多往这里走了,你还是隐蔽一下吧。”

“啊……唉……”王家文垂头丧气地把正在抄的作业还给他同位,抬手用和他缓慢的说话声截然相反的极速在空白一大片的学案上胡编答案,嘀嘀咕咕道,“A、B、C、C、A…我怎么坐在第一排啊……真倒霉……”

“同情你。”刘翊道,从过道往后走去。坐在第五排的李子瑜把胳膊在过道上一横,嬉笑着招呼他一声:“大班长,掉水里的感觉怎么样?”

“滚你的!你穿衣服跳水里试试!”刘翊一把拍开他的手,绕过他向后走。

李子瑜在后面吹了一声口哨:“班长今天穿的很帅啊!”

刘翊背对他比了个“Yeah”,往前大跨一步,一下子坐到自己座位上。

周迟早就坐在他座位上了,正在拼命和一张数学试卷对抗,手下压着两三张写满了的草稿纸。刘翊咣当一坐下他就跟完成了什么任务似地一甩笔,小声喝道:“不做了!烦死了!”然后开始揪头发。

刘翊探头一瞅,周迟的试卷上空着最后一道大题。

不过他没说什么,把书包放到腿上向外拿书。把做完了的作业叠放在桌面上后,又变魔术似地拿出一份《参考消息》,摊在桌面上读。

周迟揪完头发,发现自己弄了那么大动静刘翊依然没理他,只好主动找上刘翊:“嘿,翊哥,做数学作业了吗?”

“在那儿呢。”刘翊抬手一指桌上叠起来的两位数的各科试卷。

周迟惊讶道:“你竟然全做完了!”又问,“嘿,看今天的报纸了吗?”

“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了,怎么了?”刘翊把手中的参考翻了个页。

“那你就没什么想法吗???”周迟有点小激动。

刘翊无动于衷:“你是指【欧美密切关注苏格兰公投,民众认为公投导致社会严重分裂】还是【奥观海电视讲话:将扩大对自由前线空袭】?对这两个我倒是有那么点想法……”

“翊哥咱都是自己人你就别装了,这些高大上的你以后说给你小O听。”周迟翻白眼,“你不就是想让我自己说出来吗?好吧你赢了。”他立即变得兴致勃勃,刚才一道数学题带来的郁闷劲儿烟消云散,“昨天你GoHome完,下午我们要走的时候,警察来了!声势可大了,把整个生态园封锁了呢!”

“呃……你被请去喝茶了?”

“喝你妹的茶!”周迟不满于刘翊的不配合,“发生了一个恐怖的杀人案!一个小女孩被残忍地杀害了!你可不可以正经点儿!”

刘翊依言正经道:“你知道怎么个残忍法?”

“呃……这个嘛……”周迟被问住了,面部表情暂停了几秒才道,“杀人犯杀人都很残忍的啊……”

“……呵呵。”

“欠揍啊你!好吧,我是不知道现场是什么个情况啦。不过……”周迟心有余悸,“当时那个小女孩的家长,我看到了。她那个表现,就跟要疯了一样……”

看到自己女儿被如此残忍杀害的家长会有什么反应,想必不需要我赘述。

而站在队伍前方的周迟,瞥到了那位被警察搀扶着才能勉强站立的母亲的表情。哀莫大于心死,失去爱女的母亲脸上的木然空洞,让他深受震撼,由此而生同情与愤慨。还有对自己之前对于副校长之死玩笑般的态度的后悔。

然后,周迟晚上失眠了,游戏也没劲玩了,期中考试也抛在脑后了,数学作业也没心情做了,最终背着几乎原封不动的一摞试卷浑身难受地来上晚自习……

不过即便如此,这对周迟来说也只是与他正常生活不相干的小小插曲而已,他并不会为之过度伤心,不论那位家长表现得多痛苦,他都是无法亲身体会的。

觉得自己的话题太压抑了,周迟转念又笑嘻嘻道:“话说刘翊你似乎没有不在场证明啊,啊哈,要是请喝茶也应该是你喝吧!浑身湿漉漉的感觉怎么样?看你今天这熊样儿也不像感冒了的样子。”

刘翊当即回道:“有你这么诅咒人的吗?早知道我就感冒了,正好回来传染给你……”又问道,“你们回来之后有什么事吗?”

“切……”周迟拿起笔,在草纸上随手乱点,眉头微微皱起来,“继续刚才的说,我们回学校之后被留了一段时间,老师让我们尽可能回忆自己在生态园的经历,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物,把自己觉得重要的事写下来交上去了……似乎所有在场的老师都被传讯了……嗯……”他托着腮,闷闷道,“刘翊,你说,最近怎么那么多杀人案啊?”

刘翊微一歪头:“只是正好被你碰到了而已。”

“不是吧,你当中联是米国啊,走夜路必遭捡肥皂。”周迟看起来有些担心,“你说中联要是城管打小贩或者村民围堵县政府我倒还觉得挺正常,但是杀人案……一般似乎没这么多……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嗯,被你这么一说,是有点毛毛的……”

“是吧,我就说啊,感觉自己被卷进了一场好莱坞大片里呢。”周迟叹口气,“算了,反正我也管不着。这些事儿离我们这些中二生远着呢。”他又打起精神,正待说些什么,眼睛又瞥到了手底下压着的试卷。

“呃,翊哥。你可不可以给我讲讲最后一道题……”

刘翊这才转头看小周,正要说话,班级里的扩音器突然传来试音的声音。

作为班长,哪怕全班都不在意学校通知,他也是要在意的。所以他当即闭紧嘴,又向周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试音也差不多结束了。

【通知,通知:请高一各班班长,高一各班班长立刻到四楼会议室开会,再说一遍,请高一各班班长到四楼会议室开会。班长不在的副班长代替。通知完毕。】

刘翊立即想到了他进校门时门口停放的警车。看来是警方来调查……

刘翊能够确定现场连一根头发丝他都没留下,也没有脚印。进入溪水虽然会破坏原来的石层,但他坚持不住进水是走到离现场很远的地方的事了,且依然没有留下任何可证明身份的痕迹,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而且他是个高一学生,正常人寻找杀人犯就不会首先想到他,哪怕他掉水里了。警方现在的调查重点是当时没有不在场证明的成年人。不过外来人员犯案就离开也是可能的,毕竟生态园没有围墙也没有监控,想避人耳目也不算太困难。学生来得多,架不住他们被固定在了死地方吃饭并且不被允许跑远。

那么肯定有人疑惑,刘翊是为什么乱逛的呢……当然是因为他个人无组织无纪律……

这事儿要是被老师发现可是会被狠狠训一通的,他的Omega身份甚至可能导致老赵通知家长……于是再在家里被训一通……当然这一切都没发生是了。

时间很紧,刘翊拿起纸笔,在座位上站起来,又回头对周迟道:“小周,我可得去开会了。要不然你去问赵黎歆?”

周迟无奈道:“我跟她不熟啊……”

“但是你要是问的话她不会把你赶回来的。”刘翊道,“你怕啥啊。”

周迟闻言立即满面忿然,挥一下胳膊,貌似慷慨激昂道:“那是你吧!谈得高兴再顺带附赠个粉红色的小手帕是吧!不要在FFF团团员面前秀恩爱,小心我发动圣战!”

“你说什么呢,本校FFF团团长分明就在你眼前啊!你这么大声别让郜轶听见了……”刘翊举起手挡了一下,笑着退了几步,又从兜里一掏掏出个手帕,道,“还别说,要不是你提醒,赵黎歆的手帕我可能就忘还了。”

“……”周迟无语,“刘翊你果然还是去死吧……我突然有点同情郜轶了……他和你对着来绝对是被你这个脱团人员刺激的……”

“我死了谁给你讲题?”刘翊笑笑,没有顺着周迟继续说,比划一下他的桌子,“你先参谋我试卷上的答案吧,我得走了。”

“好吧,拜拜。”周迟开始翻刘翊的一摞试卷,“作业就我帮你交吧。”

“那就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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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并没有很长,年级主任给了每个班长一份名单,让他们回班后立即把名单里的学生带来,刘翊也拿了一份。名单不长,应该是“回忆录”写得引起警方注意的人,叫去详细了解情况。郜轶的大名也赫然在其中。

刘翊并不意外。他知道郜轶恐怕有点高中生侦探的倾向。他不是没遇到过这种人,但出于某些原因,郜轶显得比较特殊。

年级主任谈的第二件事,就和目前全校有些阴沉的气氛完全不搭调了。那就是:即将到来的元旦晚会……

全校共赏的元旦晚会是之春实验的一大特色,一向热血与搞怪并存,卖萌与耍贱同在。相声小品街舞声乐B-BOX①跳大神,学生们使出浑身解数,掌声不断,异彩纷呈。而且这玩意儿还有班级互评,分一二三等奖,就看哪个班支持率高表演得棒。

身为一个积极为班争光的班长,元旦晚会有是一个毋庸置疑的表现机会。

没错,就和你们想的一样,刘翊想登台演出,这事他很早以前就想过了——他有一项比较拿得出手的技能,虽然现在这项技能显得很普遍,但刘翊在这方面可是专业级的。

那就是——声乐。既然用了“声乐”而不是“唱歌”,那就说明刘翊没事哼着的小调不会是流行歌曲。事实上,刘翊最拿手的歌一般都是通俗歌曲……军歌红歌也包括在内……比如说《军港之夜》《精忠报国》《咱当兵的人》《歌唱祖国》《边疆颂歌》《山路十八弯》《春天的芭蕾》《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之类的……

实际上,在他原世界某个时间段他的伪装就是一所二流艺术学校的声乐老师……很难说他是因为要伪装成老师才学通俗歌还是喜欢通俗歌才去伪装成老师……

当然他也会一些似乎高大上的歌曲,比如西方歌剧、长篇历史赞美诗、佛教的梵文歌,就是会得不多。当然他同样会古典中国戏剧B-BOX即兴饶舌②甚至二人转……

但是,元旦晚会主要是用来High的,更何况刘翊原世界很多歌这个世界没有。而且,刘翊觉得多动员一些人一起有利于增强班级的集体荣誉感。

所以……他想到了一个绝(keng)妙(die)的主意……

①BBOX,节奏口技。主要是用自己的声音模仿打击乐。动次打次动次打次……苍茫的天空~

②即兴饶舌就是即兴RAP,一般被认为是黑人的天赋技能……RAP就是说唱啦。即兴RAP就是边编边唱,需要超强的表达能力和随机应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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