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木叶村内正进入了最为安详地睡梦之中。尽管少了陆地上的灯火通明,却也因此显得星光耀眼夺目。
但一越过守护木叶的高墙,在村外周边的森林里,「窸窸窣窣——」传来试图打破平静的尘嚣。
一群影子马不停蹄地在树丛里奔走,不时拨弄着枝叶,与扬起的沙土带有坚决的意志,只为了找寻突破堡垒的关键点。
而最先察觉这股恶意的,是早就布满在方圆百里内的天罗地网。「又是雾影。」火影的直属暗部们,透过着白色面具,没有半分留情的看着即将落入圈套的敌手。
他们之间用手比了比暗号,并屏息着呼吸严正以待,手里紧握着的苦无、与刀柄,传来冰冷的声息,鼓励着蠢蠢欲动的杀戮,准备在适当的时机一举扫荡!
此时夜里仅存的月光,也被一大片乌云给掩盖住了。
「锵!」第一声,成为了战斗的开端。
树上传来数不清的交锋,刀刃挡住了敌人的去处,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然後无情地挥下,「啊——」惨叫声加重了彼此之间的紧张感,浓浓的血味取代了空气的清晰。而视线所及之处,绽放了满满的腥红。
在众多屍体上,依然挂着身为雾忍者村的标志,护额染上血迹斑斑,诉说者原本的意气风发已经不再,只能无声无息的凋零於此。
一面倒的绝望,加上那残虐的味道,直逼得人发疯发狂!
「快跑啊!」剩下的敌人放弃了毫无意义的抵抗,跨过同伴的残骸,丢下所谓的尊严,唤醒身为人类最为基本的生存意志,并带领着胆怯的脚步往回脱逃。
「滋滋——」第二道雷声,宣告着希望殒落。
「这……这是!」敌人面色惊恐,看着突然阻挡於眼前的雷光,那汇集在手中的能量宛如尖刺,迫不及待的躁动着、吼叫着,「你是旗木……卡卡西。」他或许是看傻了眼,恐惧早已成为了綑绑全身的枷锁。死神已经急速逼近,那道黑暗中的白光,一瞬间贯穿了他的心脏,直到突出後背。
卡卡西隔着沾上血色的面具,凝望着生命最後的颤栗,化为解脱。
蓝白相间的利刃逐渐消逝,他没有半点犹豫地收回手,那人便软趴趴的倒在地上,随着自己的血浸湿了半身,最终没入死亡。
没有风吹的叹息、没有半点的怜悯,四周静的可怕。
但原以为结束的曲目,却又再度响起了不确定的音调。
一尾杂鱼伪装成死屍,趁着暗部松懈之时,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开溜!
其他成员见状,便立刻拿出苦无,「队长!」他们正想冲上前追捕,却被卡卡西给制止住了。
他伸手示意大家放心,黑色的瞳孔里影射出一种绝对。
果不其然,那杂鱼跑没多久,顿时被一抹冷冽的光影,给夺去灵魂。
第三声,即是结尾。
「喀!」鼬俐落地把刀子收回刀鞘,他微微抬头,脸上的面具点缀着狰狞的黑色,与他原本的阴冷气质合为一体。
「鼬,做得好。」
卡卡西绕过遍地屍首,无动於衷的命令道:「收拾现场,别留下任何痕迹。」他一边环视部下的动作、一边走到鼬的面前,「除了你,」他打断了鼬正要清理现场的举止,慎重的开口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鼬纵使迟疑了一秒,但还是望着队长坚定的神色,点了点头。两人便离开了队伍。
厚实的云层飘过星夜,月亮终於再度现身,并使出浑身解数,照亮了黑暗与深深的孤寂。
光点的雪白洒在卡卡西的银发之上,他仰首窥视着月色,随即摘下面具。两种不同颜色的眸子,却有一样的黯淡。
他们两人来到了无人打扰的地带,而卡卡西就站在前头,想让鼬看不清楚他的情绪,「最近你的状态不错。」他随口扯出一个毫无意义的开场白,试图延缓探问进入核心。
「嗯。」但是鼬心里明白得很,他是不可能只为了问自己这种无聊问题,而刻意找他单独出来谈谈的人。
卡卡西叹了口气,彷佛终於肯放下身段,并接受不愿意面对的事实。转过身问:「你认识一个紫色头发的女人吗?」
鼬正打算拿下面具的手停在半空中,一抹紫色的身影冷不防地跳入他的脑海之内,那飘逸的长发与蓝宝石色的双眸,十分明确的影像宛如近在咫尺,心底油然而生的可能却令他迟疑,「队长,你说的是……」鼬小心翼翼的措辞,使得卡卡西有了眉目。
「看来你认识她。」既然已经得到解答,卡卡西本想把话题就此打住,然而就在瞧见他脸上的锐利之气时,他有种如果自己不解释清楚,鼬一定不会放他走的胁迫。
「那好吧。」卡卡西站直了身影,背对着朦胧的月光,拖出一道深远而缅怀的影子……
☆☆
严格来说,卡卡西平常就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向来习惯拒人於千里之外。除非有去招惹别人的必要,或者照顾下属,他才会露出难得一见的关注。
「卡卡西!今天一样来一决胜负吧!」留着黑色西瓜皮头,身穿绿色紧身衣的「木叶高傲的苍蓝猛兽」,怀抱着满腔热血,身上像是要燃绕起来的熊熊火焰,很直接的对着神情淡漠的他下战帖。
身为卡卡西多年来的好友兼竞争对手,疯狂阿凯。他自认有必要点燃卡卡西心里那小小的火种,用他自己与生俱来的热忱与勤奋,来激励他!然後战胜他!
这像是场永无止境的马拉松一样,跑向看不见尽头,但在这途中却能相互勉励、相互扶持,之後一起跑到终点的那一刹那,两人想必能尝到胜利的滋味,与友情的永恒不灭。
「抱歉,我没那个心情。」迎面而来的冷冽暴风雪,一下子狠狠浇熄了阿凯的希望之火。卡卡西拍了拍阿凯石化的肩膀,便迳自绕过他,朝向街道的另一端迈进。
「卡卡西还是那副老样子呢。」看到一切的红与阿斯玛,带着稍许的叹息,走到备受打击的阿凯身侧。
「还是走吧,一块去吃团子。」阿斯玛难得提出邀约,便拖着阿凯逐渐惨白的身躯,踏出沉稳的步伐。而红则瞥了一眼卡卡西那遥不可及的背影,深红色的眼珠里隐隐约约浮现遗憾。
他们都知道的,卡卡西还在为了以前的过错耿耿於怀。
两位好友的死亡。
一位在神无昆桥的战争当中,为了救卡卡西远离洞窟崩落,而惨遭巨石压了半身。在他剩下最後一口气之前,给了卡卡西一只珍贵的写轮眼,作为卡卡西的晋升上忍的赠礼。「保护好……琳……」这是他最後的愿望,也是最为无缘的希望。
随着地板坍崩,卡卡西眼睁睁地看着碎石不断的涌进空洞里,带着他一起活埋在黑暗之中,然後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能再度看见他的,也不过是慰灵碑上刻着他的名字,作为木叶的英雄,勇於牺牲。
而另外一位,便是原野琳。
卡卡西走上异常沉重的石阶,穿过红鹤色鸟居,平地上的杂草摩娑着鞋底,发出低声的埋怨。他走进庄严的墓园里,在刻着「原野琳」的墓碑前头,无声的吊唁。
垂下的银发流淌在额前,风微微吹起那蔓延的哀伤。他的时间像是永远停留在最後悔的那一刻,包覆着他的伤痕、侵蚀着他的幸免。握紧了手上的花朵,卡卡西呼了口气。
正当他习惯这股谴责之时,卡卡西的眼神往下一撇,瞧见紫色的罗兰抢先一步,在他献上白花之前,就已经霸占了位置,展现自身的美丽与光环。
他直觉性的往右侧一看,那熟悉的身影,就在不远处的墓碑前,放上一样的颜色的花朵。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紫罗兰的花瓣随风飘荡,也衬托她的发丝微微扬起。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她了。
以往卡卡西来到这里的时候,通常都只会有他一个人,享受着孤独与宁静。
然而在不久之前,开始也有人会在琳的墓前献花、拔除杂草、清理环境,像是在替他惦记着好友。
刚开始他并没有多想,猜测着或许只是其他朋友帮的忙。但是频繁的次数,却让卡卡西惊觉不太对劲。
他一手抵在下巴上,眉头微微蹙起,仔细思考着到底有谁还会比他勤於扫墓?
就在他扣除所剩无几的人选时,时常晃过他身边的残影,变得异常清晰了起来。
观察久了,卡卡西几乎可以确定,就是那位手上拿着一成不变的紫罗兰,与身上散发出怀念清香的女人。
但是,为什麽?难道她是琳的好朋友吗?可是自己怎麽会从来没见过她?
诸多的疑问总是在她离去之後嘎然而止,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所以卡卡西并未想过要与她相识。
不过现在,卡卡西的瞳仁依然只是大略的扫过她的全身,突然他眯起眼睛,意识到她脸上的胶布,与缠在四肢各处的绷带。从未见过她这样的伤痕累累,这让他有些忧心。
卡卡西不知不觉的跨出步伐,走到她身旁淡淡地问了一句:「发生什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