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开学第三天,我用双眼、用双脚,发现A大楼的一点一滴,还有一些学校的秘密。清晨六点四十分是我搭校车到学校门口的时间,是他们早上在练团室练习的时间;夜晚六点四十分是他们放学後练习结束的时间,接着再去下一个地方『天堂』。--
「我们要去IndieBand的天堂!」
Indie?独立?是独立乐团?我不禁激动得问:「你们不只在学校成立社团,还已经组乐团了?」
「你会有这麽多问题想问,代表你已经想留在这里了对吧?」小白回过头来问我。其实直觉想到的回话是:什麽时候给我选择过了?你们无视人的程度我已经见识过了,可不想再来一次。
「嗯,对。」经过心里一串OS,我老实回答了,不然还能说什麽?
「那我们就告诉她吧,她要加入我们迟早都要说的,何必图个懒呢?」小白笑着叹口气。让我不禁想,不告诉我是因为懒吗?
「我们其实没有申请学校社团。」摩卡接话。
「是地下社团,称为UndergroundGuitarClub,吉他地社。」Jacob说了一口流利的英文。
地下社团!为什麽不去申请,不!应该是被不予申请,看他们给人的感觉就知道……这时我意外得冷静,并且深深觉得一定跟翁丞羽有很大的关连,不过之前已经起过头,不断变换的话题就可知道他们不太想说,我敢打赌!有一半以上的可能是因为这个『懒』字。
单天誉听到有人解答,随後跨出步伐踏上第一阶时,我下意识拉住他的衣角:「所以我可以叫你Umbrella?」
「傻瓜,当然可以。」
几秒钟後头脑突然清醒,心里打自己巴掌怎麽会问这个问题。
「我还是叫你单天誉比较习惯。」
单天誉高深莫测的一笑,随後又说:「对称呼这麽free的全二三年级大概只有我们了吧。」
我走得离他们很远,不知道为什麽,总觉得从後面完整看着他们的头发、普通暗色系衣服,穿在他们身上都像个希腊神话里的黑帝士,个性又像阿波罗。这样子形容他们,才是最适合我的位置。
从A大楼的後门三分钟可以到捷运站,在这之前,我们找了小七坐一下,好像很熟练了一般,单天誉直接找了够我们五人坐的位子,摩卡去点咖啡、Jacob去搜刮吃的、小白则去找些巧克力,我不知道我能做什麽。
「你会知道你要做什麽的。」单天誉专心得边用刚刚跟店员拿的卫生纸擦掉被雨淋到的吉他箱,一边跟我说。他好像知道我的疑问般,又再说:「没什麽。」他从看就知道没装书的扁扁书包中拿出一把红色折叠伞:「喏,给你,刚刚说要给你奖品。」
这把雨伞,不是可爱桃红、不是俗气亮红、不是贵气暗红,还没剪掉的牌子已经撕掉价钱贴纸,我打从心底佩服单天誉挑物品的品味是不俗的,我能在这颜色中知道。
「谢谢你,Umbrella。」
*
他们带着我搭捷运到公馆站,路程之间,他们告诉了我一些小故事。今天是他们地下社团成立的一周年纪念,他们早就决定好,要去音乐人的天堂--TheRollMusic表演,他们如愿以偿,说到这里他们笑笑:「只是第一场啦,负责暖场而已。」想当然尔就是小咖,但我一点也没有小看他们的意思,我不吝表明了对他们的崇拜:「你们已经很厉害了!」
这句一出口,我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些变化,但是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是怎麽了。
「咳咳……呵…我们真是捡到宝了,话说当初是谁发现她的啊?」小白有一下没一下抓着他的白发,在这个捷运车厢里,如果我是路人,想不注意他都难,因为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白发真的很适合他。
「正确来说是我们大家,但其实是Jacob。」摩卡回道,不是我不想描述,是因为我低着头,若我再继续看着他们,也许我的耳朵将关闭,再也听不到外界。
「只是雨未停她自己还不知道为什麽我跟翁丞羽都要她。」单天誉拍打手上吉他箱,做些简单的节奏,我很熟悉,那是他们早上练习的歌,我学着哼的小调。
「若我说,是因为见过一眼便再也忘不了的脸,她会不会边揍我边吵着说要退出吉他地社?」单天誉笑的痞痞问他旁边的Jacob。
「齁齁那很难说,可褒可贬的话女生可不一定爱听,你别问我!」Jacob立刻跟单天誉划清界限,眼角余光频往我这瞄。
「好啦,很丑我知道,但我更想知道你跟翁丞羽的吉他社发生过什麽事。」我不惜贬低自己问出来,而且已经做好被忽略的准备。
在那节拍上,单天誉突然多拍了一个音,停顿一拍之後说:「你一点都不丑!」
(台北车站,搭乘淡水、信义线的旅客请在本站换车。)捷运小姐的放送,提醒我们该换车,好像也提醒单天誉是不是很少这样。
「我们先去地下街,这样就不用出站了。」单天誉说。
我好像在手跟脚上看到了只有我自己才看得到的绳子,分成了粗细不同的四条,最华丽、也有些破旧的那条,另一端是单天誉。
被绳子拉去了一间服饰店,换掉了我一身制服,这身服饰配件,瞬间看来我跟他们是一挂的,顿时我想到了灰姑娘的玻璃鞋,这身衣服的确如玻璃般易碎。
「我身上没那麽多钱,这身衣服就不用了。」边说我边往更衣间。
一如往常,我没听见他们「马上」的回应,我回过头看,单天誉的声音随後响起:「好啊,但首先你得有衣服换才行。」他的下手臂上披着的是我的制服!
What!无耻!太无耻了啦!我绝对知道如果要抢回来我是一点胜算也没有,但是做为女生的羞耻告诉我:再怎麽不可能还是要抢回来!
「咦?这是什麽?」摩卡捡起了一张掉下来的纸片。
「哇靠!哈哈!这超像的啊!完全就是本人!」Jacob指着纸片大声的笑。
「什麽什麽?我看看」小白也好奇跑去看:「噗!……」
听见他们的吵闹停止了我跟单天誉的抢夺大战,我顺着声音看去,那个纸片!我想这是我人生着冲的最快的一次,也会是唯一输的一次,输在单天誉的腿比我长太多。
单天誉在我眼前从他们手上抽走那张纸片。在这一天,我想我把半辈子的勇气都用掉了,只存剩下一点点的,可供我逃到更衣间,在他有任何我无法预料的反应之前。
「叩叩」敲门声响了两下,门外是摩卡的声音:「我们付好钱了,那身衣服就收下吧,要走罗。」摩卡一如他的个性,是个温柔的声音,好吧,真的没事吗?
到了公馆站下捷运车厢,打算跟我今天一天下来一样,等他们走完,而我跟在後面,这时单天誉回头看我:「快跟上来。」也许是一路上的嘻笑,他的嗓音更加的「魅惑」。
又说:「我当作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