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明明是吉他声,明明是这样的唱调,却会有美国蓝调的味道?为什麽,阳光的温暖我感受过,现在却觉得清清幽幽也不错……
一日之中最有精神的早晨,那声音让我沈浸在放松、慵懒、幽雅的柔波。我挪了挪位子,半身侧躺在沙发上,眼神半眯得看着他们练习。一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右边有个时钟,我想看看,但它始终停在六点四十分。
「你现在的样子真像我家的安哥拉猫。」单天誉坐在沙发上的扶手对着我说。
「被你这麽一说还真挺像的。」一位弹古典吉他的团员说。
我可不想这麽被他们讨论,我马上坐起来,整整仪容,略过他们身旁就要走,顿时却又觉得我太无情,是我闯入他们的练习空间,又邀我来听练习,是不是说几句话回应比较好?
我转过身,想告诉他我刚刚听完的感受,想告诉他我看到的你们!
「借看一下又不会死!」拍木箱鼓的团员小声得说。
「嘿咩!传到Line聊天室上又不会有别人看见!」弹民谣吉他的团员附和。
「喂!看什麽看,这是我拍到的,我珍藏的!不要动!不要给我开Line分享!关掉!」单天誉一边大喊着一边挥舞他的手机。因为这里昏暗,他的萤幕画面显得格外清楚。这是!这是我刚刚躺在沙发上的照片!
单天誉的视线对过来,装作乾笑,表情是「XDD」说:「小学妹,你不是回去了吗?」他发现我并不是在看他,而是看他的手机,又说:「我一时忍不住…」眼睛从嘻笑转为认真:「很美,真的。」慢慢地,他愈来愈靠近萤幕,直到最後我才知道他做了什麽--
亲了萤幕上的我。
外表看来,我现在一定面无表情,但是心里,早臊红不已。好险!钟声响起,解救了我无法看、不能听单天誉的感官窘境。
「早自习结束的钟响了,我要回去了!」终於,可以不再看他。
「现在是第三节上课的钟喔。」
「什麽?」已经那麽晚了?我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冲出去,有点悔恨自己为什麽一走就走到地下二楼,教室在三楼,那不就要一次跑五楼!渐渐得,我不再用快走的,放慢速度,既然早到晚到都是旷课,那不就慢慢来也行?旋回地面,明黄的日光已经不在,霏霏银雨,已知会是下午的事。恍然的是:
--原来,他的歌声会让人忘记时间。--
回到教室,一团一团的小团体已经散了,大部分的同学在睡觉,时钟上是七点五十六分,我不禁握紧拳头,被耍了!我竟然被耍了!想想却又气自己居然中了这种简单的伎俩,如果真的是第三节,他们会那麽气定神闲?
第一节是水彩课,八点零五分的正式上课钟还没响,水彩教室也就在这层楼而已,那不叫那两个爱睡虫也行吧!我轻轻提起用具往水彩教室的方向去,我绕了一下路,再去看看那旋转梯,我细细得听那回音,想再听到一星半点单天誉的歌声,还有那伴着的吉他声。
水彩课规定的作业:油灯与水果静物已早早画完,脑海不断回忆着、伴奏着刚刚的际遇,既不真实,又如玻璃般易碎。眼神空洞凝视柜子里的红酒杯,旁边,有个黑猫小布偶,照光的地方是深紫色毛,眼睛是宝石镶嵌进去的,这只猫布偶,令我瞬间想到了单天誉。很不想想起他,索兴画起那只「坏」猫。
画画时,我习惯口袋里放橡皮擦,要拿比较方便,奇怪的是,没有找到橡皮擦,却发现了一张纸条:你是不是不觉得自己很美?没关系,我知道你美就够了,今天放学後,先到地下二楼来,把你今晚的时间给我吧。
坏猫坏猫坏猫坏猫坏猫坏猫坏猫!我在心里那麽呐喊着,什麽都没说就要我把时间给你,不仅让人忘记时间,还会偷走别人的时间!害我都不想好好画你了,黑猫先生……(心里orz)
我随笔画了这只黑猫,大概32开的小纸张。画完,心情好了些,放在上衣的胸口口袋里,哼起单天誉唱的唱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