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墙壁是白色,东旭躺在米白色的宽大病床上,腊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紫色的唇像染上莓果汁液虚弱,整个人脆弱像陶瓷娃娃,一碰就碎。病床上的人儿听到些许动静,睫毛眨动,厚重的眼皮撑开。
「你……」东旭眼神迷蒙,嘴角却绽放一朵艳红的笑容,双手撑床坐起。
「阿旭,你身体不好,」坐在床边椅的白墨采站起,两手放在银白短发少年的肩膀:「躺下。」力道轻微却坚持。
「你又要走?你又会消失?」东旭没来由问,语调虚弱。
「你希望我走还是留下?」白墨采勾起笑。
「我…我…」东旭支吾其词,手指在棉被里搓揉。
「我要你说,让我明白我对你的意义。」白墨采的嗓音如撒旦引天使堕入地狱的诱惑,脸色却紧绷。
「你从来都不让我说,你……」东旭缩紧肩膀:「每次我要讲,你永远说结果不会变,答案都一样。」缩紧的肩膀颤抖,几绺发丝垂落额前。
「对,答案都一样,」白墨采重复,修长的手指替东旭把前额几绺发丝拨到耳後:「我会陪你。」
「你在骗我,因为你总是说『我不会陪你,我不适合你,我只是你的玩伴。』」
「阿旭…」白墨采的嗓音像受伤的怪兽沙哑。
「可是我好高兴,」东旭虚弱:「你给我的第一个谎言,美好的像朝阳。」伤痕累累的少年再也不隐藏寂寞。
「阿旭…」白墨采眼中有不曾见过得疼惜。
「你不用多说,我不会逼你难做人。今夜就只要握着我的手就好,今夜把你的心给我就好。」东旭笑得似窗外浮出的曙光,微弱却令白墨采刺眼。
「我会陪你。」白墨采把手放入银白发交杂的少年手心。
东旭安稳入梦。
在医院做的一场梦,美好得令人心碎。
东旭在房间里苦笑,手握笔,坐在椅上,书桌放着没人写的数学习题。
向东伶查证,白墨采并未来医院,还被东伶冷嘲热讽一番。
该把白墨采赶出脑袋,期中考快到。每天神游想白墨采,浪费时间。
可怜自己。
电话「嗯嗯」响,不停制造噪音,画面出现不明号码。
「喂?」东旭按下通话键。
「……你好,同班同学。」另头的轻笑像微风吹过。
「你怎麽拿到我的手机号码,东伶给你?」
一场梦让东旭对白墨采的害怕骤减。
「我用鱼贿赂一只野猫,我们认识一个月,没聊过几句话,你想跟我出去?我手上有两张电影票。」白墨采。
因为一千年前的爱意太强烈,导致东旭不想马上挂上电话,不想马上结束这场虚幻的梦。
「什麽票?男生最喜欢的爱情动作片?」东旭揶揄,如同上辈子白墨采喜欢盯着穿轻透薄纱露出脚指的女人。
「太落伍,我们要看武打片、恐怖片,我们还可以吃晚餐。」白墨采暧昧。
「你要带学姐去?该你不会和学姐吵架,两个分手了。」东旭尽量话里不加入醋味。
「我和她没关系了。你想跟我一起去?」
「你讲得好像我是替代品。」东旭笑:「你请我吃晚餐赔罪吧。」
「我明天告诉你时间。」另一头的白墨采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