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不听,不代表它的不存在。』
仓皇地逃离小巷,一手轻掐微微窒息的颈间,一手握紧手机。
「于真、于真、于真……」已经分不清是後头追来的那人发声喊道,还是话筒那端传来。
「于真,听我说……我快到了,你待着别乱跑,我才找得到你……」
终於让我听仔细了,是檀亚青。
「……」我抖着,张望四周,没见到檀亚青的身影,只见到罗佑康离我不远,焦虑地蹲下身子,将话筒贴上耳边,那端传来呼啸的风声,还有檀亚青残留的温柔。
罗佑康;檀亚青,两个不同面貌的男人。
而我,不是恐惧罗佑康,比起不安,更多的是怨怼,却也不晓得自己怎麽会成这副德性,全身上下的肌肤不断发烫发痒,如果可以,真恨不得褪光衣物,用尖锐的指甲刮破它,血流如注也好,我都不在乎,只要能消除浮躁的搔痒感。
「你到底在搞什麽--」跟上来的罗佑康重重拉了我一把,怒吼着,「你最好说清楚,突然把我撞开,然後逃走,是做贼心虚吧?」
我猛力地摇着头,越想出声反抗,喉咙的阻塞越重,呼吸几乎停摆。「咳……恶…」像咳嗽,也似乾呕,喉头黏乎,发烫的利害。
罗佑康不给喘息的时间,猛摇晃着随时会陷入呼吸停摆的我,「如果禁不起别人的责骂,当初又为何要做出一连串伤人伤己的事……」
有那麽一秒的念头,我想放弃呼吸,放弃人生。
可是……
有人在呼唤我。
有人需要我的存在;我也需要他的存在。
「于真--」十字路口的对角,檀亚青的身影。
我双手一撑,本能的使劲推开罗佑康,不管可能行驶过来的车辆,没命似的奔跑。
心里好酸好涩,如果有一个人也用相同之姿,为你驰骋而来,该不该心动,该不该感动?
偌大的马路,没有人阻挡我们的相逢,我扑进檀亚青发喘起伏的胸膛,泪水扑簌的流个不停。原来,我怀念他。
他的下巴抵着我的头,轻柔地磨蹭着,「真傻,幸好四面红灯,不然被撞飞了,就没有现在那麽浪漫的拥抱。」
身体的痛苦依旧还在,然而心灵上被撕裂的伤口不痛了,过去也好、罗佑康也好,这一刻我不需看重。
「于真,我们现在得先离开马路的中心点,然後我们来看看你现在的状况,好吗?」像哄幼子的口气,他道。
我点头,又伸手抓了几下浮肿的脸颊,现在,我一定很丑。
回到安全无疑虑人行道上,他的手抚过我的脸庞,再卷起我外套的袖子……
「嘶--」不是我,是他倒抽口气。
情况恶劣,一大块一大块红红鼓鼓的疹子爬满手臂,不用想,身上的其他地方一定也是一样。
「应该是食物过敏吧?」他的口气听起来不是太肯定。「先去挂急诊再说。」
我抹去泪水,期盼自己不要太过依赖他,不要像个孩子一样的无助,他却不轻易放手,牵紧我的手、我的心,替我发落一切的一切。
只是坐进计程车,我以为早离开的罗佑康即时抵住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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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诊室内,周围的事物都显得非常焦急,好像只有躺着接受点滴注射的我才是唯一静止的生物。
疲累地闭上双眼,隔离所有可能瞟过来的眼光和两名男人存在的事实。
电话是我拨出的,痛苦地请求檀亚青的救援,他来了,并未因为先前的事而拒绝我;而另外一名男人,几乎要成为仇人的昔日恋人,执意要来,看不出原由。
「打完点滴就能走了,医生说只是急性荨麻疹,喉咙产生黏膜,才会呼吸不顺畅,再加上搔痒的动作,疹子很快就遍布全身,回去後再配合药物控制,两、三天内就会痊癒,所以罗先生无需担心,请先回去吧,于真我会照顾。」
「荨麻疹?」
「是,医生说了,症状产生的时间本来就是很突然,多数是偶发,发生的原因更是多的无法确定,有可能是饮食、环境、细菌,甚至是衣物的压迫,或是压力造成的。」
「檀亚青,我问你,你跟于真是什麽关系?」
「抱歉,我认为这是我和于真的事,无需奉告。你请走吧,今天的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当然包括伊敏和伊秀。」
「你……好吧,那于真交给你照顾了。」
一阵沉寂。
都走了……吗……
我眼皮下的眼珠子不安份地滚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