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气温逐渐地转凉。
星期日的清晨路上行人不多,大多是周末还得加班的上班族或服务业,每个人脸上都面无表情且双眼透着疲惫,唯有一人例外。
提着早餐走在逐渐熟悉的街道上,温尚翊一脸掩不住的喜悦,脚步匆匆地迫不及待想快点到达练团室。
昨天,温尚翊终於买了一把新的电吉他,是他一直很喜欢的那把GibsonLesPaulGoldTop。
从生活稳定开始,温尚翊就决定总有一天要把它带回家,可惜打工的薪水支付完学费及生活开销以後,真正能存下来的并不多,只好一直拖着没买。
若不是接下练团室的工作,也许还要等更久才能买到。
所以温尚翊特别地珍惜也特别地开心,还因此被陪他去乐器行的陈信宏笑说像小孩一样单蠢。
不过目光都胶着在吉他上的温尚翊肯定没发现,那个嘴上嘲笑自己的家伙,眼中尽是一片腻人的宠溺。
从乐器行离开後,两人沿着和平东路缓缓走着,陈信宏突然问起温尚翊高中时那把电吉他的下落,温尚翊淡淡地笑着答道:「十年前就卖掉了。」
是意料之中的答案,陈信宏就是莫名地想问问。
「当生活过不下去的时候,再有意义的东西都只能用金钱价值来衡量……」刚开口时温尚翊眼中仍闪动着几许落寞,但他一眨眼便将之转为淡然:「不过它也算争气了,至少帮我们渡过了一个小难关……」
「你有想过再买一把一样的吗?」看着温尚翊目光远望的侧脸,陈信宏轻声问道。
「有想过,但後来觉得没什麽必要。毕竟我妈那时候是听人家推荐乱买的,其实没有很好弹……」嘿嘿笑出声,温尚翊看着手中提着的新吉他说:「之前朋友借我弹过後,就觉得这把弹起来比较顺手。」
「不好弹至少有纪念价值啊!」那条背带还是我送的勒!陈信宏幼稚地在心底想道。
「是这样说没错啦!但再买也不是原来那把了,还有意义吗?」将视线转过去望着陈信宏,温尚翊的笑带着释然。
「也是啦!」抓抓脸颊,陈信宏笑着附和,其实他在意的是那条自己为『阿翊的第一把电吉他』特别挑的背带是否一并送出或丢了,不过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毕竟一直在那些小事情上纠结好像有点不MAN。
反正第二把吉他的背带还是自己配的,这样就好了。
能够在温尚翊身上看见一点与自己有关的东西,是种微妙的幸福。
重逢後,陈信宏发现自己似乎愈来愈懂知足。
走出电梯掏出钥匙打开门,温尚翊进到空无一人的练团室後,将包包与早餐随手一丢,便立刻将宝贝吉他取出来。
调完音接上导线打开音箱开关,温尚翊捏着Pick的手有些颤抖地刷了几个和弦,当他听见音箱中传来令自己浑身发麻的美妙音色後,脸上的笑容瞬间灿烂得犹如艳阳。
他凭着印象弹奏起一首又一首深刻烙印在脑海中,曾令自己为之狂热的歌曲,即使偶尔弹错几个和弦也不在意,全心沉浸在吉他世界中,直到久没弹吉他的手指不堪负荷才意犹未尽地被迫停下。
停下弹奏後,温尚翊直接抱着吉他坐到沙发上轻喘着,内心的激动与兴奋简直无法言喻。
如果阿信在就好了,虽然肯定会被他笑,但至少他能够明白我现在的激动所谓何来,甚至还能帮我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来表达我内心的感触。有人能与自己分享喜悦还是不错的,温尚翊挂着傻笑想道。
呆坐几分钟後,情绪稍稍平复的他才想起早已冷掉的早餐,忙将吉他放好,准备填饱肚子再继续玩。
一心只有吉他的温尚翊,狼吞虎咽地三两下解决掉一大份烧饼油条,就在他咬住吸管准备豪迈地将豆浆一口乾掉时,陈信宏突然推开门走进练团室。
「阿翊,早安。」看见咬着吸管瞪大眼望着自己的温尚翊,陈信宏表情惊讶地勾起嘴角打了声招呼。
温尚翊松开口中吸管,正要回声早然後对陈信宏诉说憋了一早上的兴奋之情时,又有一个人走了进来,是背着把吉他的李贤璞。
「啊!早安,你这麽早就来啦?」李贤璞看见温尚翊,同样略带惊讶地笑着说道。
愣了几秒,温尚翊扯出抹淡笑回答:「没有啦!啊就今天学校放假……想说……早点来。」
莫名其妙地,憋了一早上的话此刻像是泡泡一样『啵』地一声消散在空气中,温尚翊突然失去说话的欲望。
其实他并不是那种会在不熟的人面前刻意收敛个性的人,也不是因为想说的话不能让李贤璞听见。
但就是,突然什麽都不想说了。
陈信宏进了练团室後直接朝小房间走去,李贤璞则是熟练地拿出吉他调音。
眼下明明是个终於能跟李贤璞谈薪水问题的好机会,但温尚翊却只是咬着吸管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冷了的豆浆,双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麽。
十多分钟後,陈信宏从小房间走出来,手中拿着一叠纸与几本资料夹。
「阿翊,早知道你今天没回新竹的话,我就找你陪我去吃早餐了!」陈信宏幼稚地噘起嘴,对正认真压扁豆浆纸杯的温尚翊说道:「一个人吃早餐好孤单喔!」
「一个人?」用投篮的姿势将纸杯抛进垃圾桶後,温尚翊疑惑地问:「你们不是一起过来的?怎麽没有一起去吃?」
「一起过来?你是说我跟阿璞吗?没有啦!我们是在楼下遇到的。」摇摇头,陈信宏表情有点呆地回答。
「是喔,这麽巧?」没意识到自己嘴角微微扬起莫名的弧度,温尚翊顺口问道。
「对啊!不过他好像来太早了。」陈信宏淡淡地看了李贤璞一眼:「他今天是来帮梅碟的新歌录合音的,但玛莎他们明明下午才会来。」
言下之意就是:没事来这麽早干嘛!电灯泡!
听出弦外之音的李贤璞表面上不动声色自顾自弹着吉他,心底却翻了个大白眼:我不过是很久没弹吉他,想趁此机会好好玩一下才提早来,谁会知道你跟温尚翊今天都来这麽早啊!妈的!
陈信宏整理好手中的东西後,指着温尚翊的GoldTop说:「话说,阿翊,你该不会是为了它才来这麽早吧!」
「当然啊!」扬起孩子气的笑,温尚翊分享好心情的欲望突然又回来了,可惜他才刚要开口,陈信宏的手机却恰巧响起。
「歹势,等我一下。」望着来电显示皱了皱眉,陈信宏手一摆又走回小房间。
温尚翊注意到陈信宏转身时似乎对李贤璞使了个眼色,李贤璞接过他的目光後低下头继续摆弄吉他,但表情明显有些变化。
干嘛?有什麽秘密不能让我知道吗?
温尚翊脑海中下意识冒出这个念头,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样好像反应过度了,也许那通电话与工作有关,那麽确实没必要让自己知道。
不过就算与工作无关,自己好像也同样没立场过问。
轻摇摇头将方才的疑问扫出心底,温尚翊重新背起吉他拨了下弦。
不过他却失去了最初的兴致,才弹没两下就收起吉他,溜进录音室说要去玩新购的设备。
「阿翊呢?」陈信宏接完电话回来,看见温尚翊不在便问道。
李贤璞朝录音室比了比,然後问:「怎麽了?」
「是小橘打来的,他说叔叔这几天频频支开我们安排的眼线,私下见了几个人,看来叔叔似乎查觉到什麽了。」陈信宏走到李贤璞面前压地声音开口。
「那……他都发现了?」李贤璞闻言不住蹙起眉。
「不,应该没有,目前他除了支开不信任的人以外没有其他大动作,这就表示他还在怀疑阶段,我们要先冷静想想该如何应对。毕竟我们还不清楚与叔叔见面的人是谁,又向他透露了多少,还有,叔叔是如何瞒着我们的人与那些人接触的,这些问题弄清楚前,先按兵不动比较妥当。」语毕,陈信宏轻抚着下巴沉思起来。
几分钟後,李贤璞突然开口:「总裁,你说……主席有没有可能是因为黄董的事而起疑?」
「嗯……」沉吟几秒,陈信宏点点头答到:「有可能,不过这些消息我们都尽量过滤掉了不让叔叔知道,如果他还是知道了,就表示我们的人里……」
「有内鬼?」李贤璞把话接完,不住坐正身子。「不会吧……」
「有没有内鬼还不确定,这部份还必须仔细推敲查证。小橘已经派人到国外与安排在叔叔身边的人见面了解确切状况,如果这些人真的有问题,他会立刻通知我。」陈信宏想了想,又叮咛道:「对了,阿璞,这件事只能通知影组成员,先别让武哥与总堂的人知道。」
其实热海帮中,陈信宏全心信任的人只有包括李贤璞在内的六名影组成员,对帮里其他人都存有几分戒心,即使是一直以来都完全遵从帮主指挥的总堂或知道他帮主身份的张武雄。
「好,没问题。」点点头,李贤璞松开眉头回答道,顿了几秒,用轻松点的语气开口:「信宏哥,你说,如果坤叔知道这一切是我们主导的,他会怎麽做?」
「怎麽做?当然是想办法弄死我们罗!」陈信宏勾起嘴角笑了笑,在李贤璞身旁坐下後又说:「不过这十年来我都这麽听他的话,我想,他就算从别人口中听见了什麽风声也暂时不会相信的,只是他接下来肯定会用很多方法来试探,所以这阵子除了回国以外,其他事都先顺从他,别扩大他的怀疑。另外,再安排些有趣的事拖住他,你懂我的意思吧!」
「懂~他喜欢什麽就给他什麽,让他流连忘返嘛!」李贤璞故作奸诈地笑着说,然後换了个感叹的表情又道:「唉,说真的,坤叔现在在国外逍遥不好吗?干嘛不好好享受剩下的人生,还要继续插手管热海的事。」
「因为他就算人老了,野心依然没老啊!况且,热海是他机关算尽、泯灭人性抢来的宝贝,怎麽可能轻易放手。」声音不自觉又压低几分,陈信宏的眼中闪现几丝阴冷:「为了热海,他可是连兄弟都能不要……」
李贤璞看见陈信宏的表情後偷偷叹口气,伸手捏了捏他的肩膀说:「信宏哥,放轻松点,别忘了你的阿翊就在隔壁喔……」
闻言,陈信宏立刻收敛起满目杀气,做了个深呼吸後朝录音室望过去:「他应该听不见我们刚才说的话吧!」
「嗯……信宏哥,你应该知道『你自己的』录音室的门有做隔音吧!」忍住,千万不能翻白眼啊!李贤璞的眼睛有些快抽筋地小声回答道。
虽然李贤璞忍住了白眼,但陈信宏还是听出他话里的「白眼」。
「……我因为太紧张问一下不行喔!」看来陈信宏不明白,无力的辩驳只会让自己看起来更呆。
「可以可以!你爽就行!」李贤璞连吐槽他都懒了,自顾自换了张谱便抱起木吉他弹起来,但刷没两下弦又突然转头问道:「是说,小橘怎麽会直接打给你而不是打给我啊?」
起身去拿谱的陈信宏闻言挑挑眉回答:「当然是因为李特助您的手机打不通啊!」
「怎麽可能!我明明……」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李贤璞像想起什麽般立刻从背包中翻出手机,边按边喃喃着:「靠夭,我想说今天不处理公事,所以把手机关机丢到内层去……」
「啧啧,特助大人真是太糟糕了,休假就关机,万一总裁要找你却找不到人该怎麽办呢?」幼稚的陈信宏终於逮到机会损李贤璞,笑得像个小恶魔一样:「下次再这样就扣你薪水。」
「扣我薪水?你还好意思说,堂堂总裁整天不在公司不处理公事,把所有工作都丢给特助,这样就不糟糕啊?」这次李贤璞没忍住,狠狠翻了个大白眼:「我领一人份的薪水却要做十人份的工作,你都不会不好意思啊?」
「你家总裁是武哥,薪资问题请去找他。」陈信宏笑得没心没肺地。
「少来!」骂了句脏话,李贤璞问道:「你该不会也这样对SR的总裁特助吧?」
「SR的总裁特助又不是你,担心什麽?」
「不是担心,我是要联合他去劳工局告你。」
「去啊!我想劳工局的人员听见你的月薪後应该不会受理,说不定还会开导你人要知足。」
「屁啦!他们如果知道我的工作量肯定会帮我告死你。」
「你觉得你的工作内容能让他们知道吗?」
「……靠,以前都不觉得,现在倒真的有种误入歧途被拐去卖掉的感觉……」
陈信宏闻言哈哈大笑:「现在才发现也太晚了!」
这时,录音室的门突然打开,斗嘴斗得正欢的两人因为心虚,下意识地同时收住声音。
却让场面显得有些微妙。
「没事,你们继续聊。」温尚翊打开门後朝两人望了一眼,接着走向沙发提起自己的背包後又走回录音室:「我只是出来拿个东西。」
等温尚翊关上门後,陈信宏才终於回过神来。
每次只要与温尚翊有关,陈信宏的判断力反应力决断力等,都会集体离家出走。
「他应该没听见什麽吧!」李贤璞瞄着陈信宏的表情问道。
「应该没有,我们刚才也没有说什麽吧……」抓抓脸颊,陈信宏望着录音室的门语气不太肯定地回答。
不过他现在关心的不是温尚翊是不是听见什麽,而是,怎麽觉得阿翊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温尚翊回到录音室後,抱着背包坐在调音台前发呆,几分钟後才想起自己出去拿背包的目的。
他掏出新买的手机(由於时间设定是按照现实世界,所以这只手机还没长智慧XDDD),不是很熟练地按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拨出电话。
等了几秒,电话被接起来:「喂?」
接电话的不是温妈妈,是一道年轻许多的女声,温尚翊听见後露出个温暖的微笑:「阿芷,我妈在吗?」
「阿姨在厨房挑菜,我帮你叫她……」顿了下,本要起身叫人的陆芷盈复又小声问道:「阿翊,你这礼拜也不回新竹吗?」
「喔……我,这周末练团室比较忙所以……」不擅长说谎的温尚翊话一出口心底立刻冒出些许愧疚。
事实上这周末练团室根本没外借,完全没事要忙。况且每个周末玛莎他们都至少会有一个人到练团室来,所以即使他不在也没有问题的。
但不知道为什麽谎言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温尚翊甚至来不及多加思考。
他确实是待在练团室啊!又没有乱跑或与别人约会,何况就算不忙待着也没差呀!那为什麽自己要说谎呢?
「阿翊,你下星期会回来吧?」温尚翊还没想清楚答案,陆芷盈便又问道。
「嗯……我不知道,可能……」不是很确定地回答着,温尚翊边说边想起下星期六陈信宏好像有说要约他去哪里的样子。「可能不会吧……」
「……阿翊,你应该记得我妈下星期六回国吧……」虽然语气没有太多埋怨,但陆芷盈的声音略略低了下去。
「啊!我……」忘了。
「你知道的,我妈一直都不是很赞成我跟你在一起……」陆芷盈轻叹口气说道:「所以我们约好要趁这次接机的机会让她留下好印象,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我记得!对不起,阿芷,我下星期一定会回新竹,我保证!」靠杯!这麽重要的事是怎麽忘记的!温尚翊满怀歉疚地说道:「我星期五晚上就回新竹,星期六早上我去你家接你,对不起……」
「没关系啦!你会回来就好,我只是怕你忘记,我真的很希望我妈能多喜欢你一点。好啦!见面再说,我去叫阿姨来接电话。」声音终於又带上笑意,陆芷盈想了想,补上一句:「阿翊,我爱你。」
「嗯……我也是。」勾勾嘴角,温尚翊轻声回答。
接着温妈妈接过电话,温尚翊大略关心了下家里状况与母亲健康後,母子俩又聊了一会儿才挂掉电话。
「下星期六啊……」捏着手机,温尚翊呢喃着。
虽然想不起来陈信宏说要去哪里-因为通常阿信的邀约他都毫不犹豫或考虑地答应,去哪他都无所谓-但眼下看来,似乎只能先推掉跟阿信的约了。
反正那家伙很好说话,这部份温尚翊不担心。
他反而比较烦脑要与陆母见面一事。
就如阿芷所说,陆家人,尤其是陆母,一直都有些反对陆芷莹与温尚翊交往,所以两人的交往过程不算顺利。
这次幸好有阿芷提醒,否则万一陆母回国他却没去接机,这下印象分数绝对会被扣到变零分。
不,也可能是负分,毕竟自己的家庭与学历就已经扣了不少分,加上都二十五岁了竟然才刚念大一,存款簿上的数字也不太好看,综观这些客观条件,自己确实不能算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选。
唉,能怎麽办呢?只好更努力争取加分机会了。
表情无奈地呆坐半晌後,温尚翊起身自一旁的柜子中翻出几张梅碟早期的DEMO带,想听听音乐放松一下。
这招果然有效,虽然DEMO带中的歌声与编曲都略显青涩,但细细听来却别有一番滋味,成功让心情好转了些。
而他也终於听到传说中(信信:什麽鬼传说,明明是玛莎乱说!)的那首『虚弱』了。
嗯……听着听着总觉得整首歌迷漫着绝望的压抑情感……
明明尝试在混乱的堕落中逃避着什麽,却又舍不得放开对心中那人的感情,那种怀抱着执着既悲伤又无力的感觉,让他听完後真的开始好奇陈信宏写歌的当下,究竟经历着什麽样的情绪,才会写出如此绝望的氛围。
陈信宏的灵感是来自自身经历吗?那麽是执着什麽?又是对谁执着呢?
重复听了『虚弱』好几次,温尚翊不自觉地在心里反覆思考这几个问题。
直到墙上的钟显示时间已接近正午十二点,温尚翊才揉揉额角关掉音响。
外面那个家伙应该差不多饿了,觉得心里有点烦闷的温尚翊想着:乾脆去买午餐好了,顺便到外头走走、透透气。
抓起背包甩到肩上,温尚翊起身准备走出录音室。
但开门时想起刚才两人的异常气氛,手上的动作不住一顿,不过门已经打开了。
门外的两人这次没有奇怪的反应,只是自然地转过头望向自己。
「呃,我要去买午餐,你们要吃什麽?我顺便帮你们买。」关上录音室的门,温尚翊拉拉背包背带问道。
「都可以!你买什麽我都OK。」陈信宏的答案在意料中,温尚翊不住失笑,点了点头後望向李贤璞。
「喔,我也什麽都可以,麻烦你了!」接过温尚翊询问的目光李贤璞忙开口答道,还心血来潮顺口关心了句:「对了怪兽,你放假不回新竹没问题吗?你妈妈不是一个人住?」
「喔,没问题啦!我都会打电话回去报备,何况我女朋友也会去陪我妈,有她在我不常回去也没关系的。」
「啊,那就好……」听到「女朋友」三个字,李贤璞不用看就能猜到陈信宏现在的表情应该很精彩,早知道不要多嘴了。
「那我去买午餐罗!」摆摆手,温尚翊说道。
「好,谢啦!」李贤璞立刻笑着回答。
而陈信宏则淡淡地说了声「掰~」,接着将一小叠谱递给李贤璞,低声说:「阿璞,你写的这几首曲子都很不错,等下午石头他们来了一起讨论吧!」
温尚翊望着两人静了三秒,转身往外走去。
来到电梯前按下按钮後,温尚翊看着光洁的电梯门上自己的倒影,感觉心中的烦闷似乎又卷土重来,甚至加剧了。
其实从这几次在练团室的见面,不难看出李贤璞年纪轻轻却对音乐有着比自己成熟的观念与想法,且极有这方面的才华,对此,老实说温尚翊有些不甘心。
何况除了音乐才华外,李贤璞还拥有一份令人称羡的好工作,相较之下,自己似乎毫无可取之处。
都二十五岁了,却还是一事无成。轻叹口气,温尚翊别开视线。
他也不清楚为什麽自己会对李贤璞有这麽强烈的比较心理,简直莫名其妙。
现实就是如此,再不甘心又能如何呢?
不过这段时日也让他领悟到一件事:想得到渴望的东西,就绝不能被动地等待,还是应该要更努力更主动去争取表现才行。
正想着,电梯到了,温尚翊走进电梯按了一楼,面无表情地盯着地板等电梯门闭拢,此时,突然有双修长好看的手伸过来挡了挡,电梯门又重新打开。
温尚翊一抬头便看见陈信宏走进电梯,笑着对自己说:「我怕你不知道好吃的便当店在哪里,想了想觉得还是陪你去买比较保险。」
看见陈信宏的瞬间,虽然不想承认,但温尚翊其实有点开心,尤其是看见陈信宏独自一人跟过来。
不过他没将这份情绪表露在脸上,只是笑了笑说:「食物对你来说还有好不好吃的差别喔?你不是随便什麽都吃?」
「干嘛这样,我还是会挑的好吗?」
「喔。」
「喔屁啦!你很敷衍耶!」
「正确来说这叫做『不以为然』。」
「喔。」
温尚翊笑着瞥了身旁的陈信宏一眼,决定停止两人愈来愈幼稚的斗嘴行为。
电梯抵达一楼,两人一前一後朝大门外的阳光走去。
今天真是个舒适宜人的秋日。
即使偶有烦闷,被秋风一吹便也随风散去了。
走在温柔的阳光中,温尚翊笑着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