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赤色獵犬Red Hound — 第五章 「Decoy」

赤色猎犬RedHound第五章「Decoy」

「新人,给我蹲低一点。」蹦吉不耐烦地大吼,用力挤压着我的头。

「不会有人在潜伏时发出这麽大的声音啊!」我不甘示弱地回应:「再说你明明就站得比我还高。」

「指挥是我,新人只要乖乖闭嘴就好。」兔兽人愤怒地暴跳:「我真搞不懂Boss干嘛分配个脱油瓶队友给我。」

我也想知道这问题的答案,明明对於作战的基本一窍不通,还自顾自地走着。瞧兔子这番蠢样,真难想像年纪竟然较为我年长,要不是在碎钢的要求下,我才不想跟他组队呢。

「只要跟着我蹦吉大爷行动,肯定胜券在握。」兔子大摇大摆地穿越树丛,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咦?前方有个发光的物体,反射点界於两颗树之间,有点可疑……等等,这个不是……!

「蠢兔子危险!」

※※※

-四十分钟前-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我们就来例行的社课吧。」碎钢打开随身的黑木箱,里头琳琅满目的兵器和军火,从基本的闪光弹到枪械应有尽有,真不愧是黑帮的首领,目测市值大概超过了五十万美金。

「不错,本大爷我好久没大显身手了!」蹦吉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欢呼着,一旁的黑猫却一点也不感兴趣地挥手:「别把我算进去,今天不打算流汗。」

「呿,怕冷的猫咪真扫兴。」兔兽人嘻皮笑脸地嘲讽,冬岭只是瞪了一眼,冷冷地啐嘴一下,也许他早就习惯蹦吉那白目的个性也说不定。

「这次我们就来『捉迷藏』吧。」碎钢拿起一根树枝,奋力地在泥地画上能够简单辨识出标示的图示。「以我们目前的位置作为起点,穿过中庭森林,就会到达风纪委员大楼,只要取走挂在门口的臂章,最後回到这起点就算达成任务。」

图片中的三角型大楼大概就是风纪委员大楼,下方的B指的就是起点,我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这里果然就是厕所(Bathroom)。

「Boss你也太瞧不起人了,就这麽简单?」蹦吉一脸沮丧。从刚才就一直听到所谓的「社课」,指的是某种地方黑道特有的试炼吗?总感觉有些不安。

「回委员长,您还是说明详细点吧。」黑猫兽人冷冷笑着:「免得有些低智商生物曲解了我的作品。」

「没有错,正如同冬岭所说的,这并不是简单的社课。」鳄鱼在简易的地图上刻了一个大大的骷髅头图案,充满危险的意味。「一路上都藏着大量险恶的陷阱,这些都出自於冬岭杰出的作品。」

恶魔黑猫所布下的邪恶陷阱,要不是丢满尖锐棱刺的落穴,不然就是把你拐到一间充满沙林毒气的密室,逼着从闷死或毒死中做出选择。这毛骨悚然的程度无法想像,恐怕死个几百回都不够。

「另外『雷克斯』将会加入这场捉迷藏,也就是我身旁这只小狗,大家要好好的相处。」

「没问题的Boss,我最喜欢『照顾』新人。」蹦吉伸展手指的关节,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这家伙根本完全搞错照顾这个词方向了吧!

「我尽力。」黑猫兽人在一旁卷浏海,兴致缺缺,不关紧要的模样。

惨了,我的压力突然巨增,後背不断冒冷汗,这样子我真的能了解「友情的定义」吗?总觉得我好像离目标越来越远了。

「既然冬岭不参加,那雷克斯就只好跟蹦吉一组罗。」碎钢拍拍我的肩膀,露出同情的表情:「岁数上他也算你的前辈了,可千万别起争执了。」

「等等等等等等等一下!为什麽我必须要跟这只笨狗一组?」蹦吉激动的大吼。

一听到笨狗这个词,我的火气在也忍耐不下去,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讲出来:「前辈看起来也没聪明到哪去啊!」直到脱出口後,才发现早已酿成大祸。

兔子从原本错愕的表情,转变成愤怒:「看来我该教导新人如何尊敬前辈了。」

虽然并非出於自己的本意,不过打从见面的那刻开始,我就有想殴打他的冲动,现在不过是恰巧给了自己机会罢了,是用正拳攻击吗?不过考虑到兔子也许是黑帮的高层干部,也许是个体术的高手,这种单调的攻击好像也不太恰当,还是先用踢技保持距离後,再伺机──!

「够了,你们两个。」後脑突如其来的痛击打断我的思考。「下次打架前,可别把我晾在一边啊!」

看着眼前抱头打滚的蹦吉,我们都忘记碎钢这头怪物存在,他的面前起争议绝对是个不明智的举动,还好即时制止住,不然事情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你们俩能成功完成社课,我也会给与奖赏的。」鳄鱼手叉着腰,自信地说道:「蹦吉我能达成你任何一个要求,而雷克斯我会回答你任何一个疑问的解答。」

原来这就是他出门前所谓的做好心理准备啊,从一开始就不算轻易的告诉我答案,不过透过自己的双手去争取的方式也蛮有趣的,就算是个艰难的任务我也不会放弃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兔子──如果能换的队友的话……

突然间,趴死在地上的蹦吉立刻充满活力地跳起来。「真的所有的要求都可以吗?」

「当然。」

「太棒了,我都热血沸腾起来了!」兔兽人欣喜若狂地跳舞,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毛茸茸的手指对着我:「新人,我们立即出发,去完成我的慾……不对,是完成社课。」

完全搞不懂他为什能如此兴奋,果然是碎钢下手太重的缘故吗?蠢兔子连脑子都烧坏了。

「我忘记补充,途中不仅有陷阱外,我还会在後面追杀你们。」碎钢露出锐牙,危险的笑着:「被我抓到的人就会失去资格,这样才是名符其实的『捉迷藏』嘛!」

这听来可一点也不好笑,也就是说我们不单要小心翼翼地提防陷阱外,还要快速行动,免得被後头的碎钢追上,这根本超出了游戏的等级吧!不过为了自己,也只能从中寻找突破口了……

※※※

「蠢兔子危险!」

我赶紧抱住蹦吉,并顺势向後扑倒,但是却为时已晚,陷阱早在发现的那一刻就已经触发。在两棵树间拉起一条透明的丝线,只要碰触到就会扯下两旁设置在树上手榴弹的安全栓,进而引起引爆,可说是最有效率,陷阱中的基本。

但我却没能在第一时间察觉,这几个礼拜的怠惰下,让我对於生存的敏锐度下降不少,连做佣兵的基准──「将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顺位」都忘光,前方传来哔哔的声响,下一秒爆炸的烈焰就会吞噬我们,连祈祷的时间也不够……

「讨厌!全身黏瘩瘩的。」耳边尽是蹦吉的叫声,真是吵死人了,就连死前的一刻都安静不下来……咦?

「没有爆炸?」我微微睁开眼,除了自己和兔子身上被抹满五颜六色的东西外,没有任何的疼痛和炸裂,哑弹?我刮取一些脸上的液体,黏稠感和刺鼻的味道……是油漆?

「新人,你可别以为这样就能卖我人情喔。」兔兽人一边整理耳朵上的油渍,一面瞪着我瞧:「虽然是我的失误,但你应该更早一点阻止我的。」

真是一点也不可爱的前辈,好心帮助,却换来他的冷嘲热讽,虽然我也没有要卖他人情的意思就是了。

「那个前辈,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你一下。」我拿出碎钢开始前塞给我的枪械。「这把是P90吧,虽然并不是我擅长的领域,但枪身的部分却意外的轻盈,弹药的材质也不太像是铅之类的金属……」

虽然身边多了些武器让我安心不少,但是这项玩具般的玩意真的能够攻击敌人吗?更别提及方才那颗诡异的手榴弹,我开始怀疑这试炼本身的存在了。

「这毫无疑问是生存游戏用的枪械,没甚麽问题吧。」蹦吉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生存游戏?」这回答让我更加不解,又是某种专有名词?看来我该学习的东西比想像中的还要多。

「真不敢相信,你不知道生存游戏?」兔兽人惊讶地看着我:「天啊,Boss还真是塞了个大麻烦给我啊!」

虽然我不太了解「生存游戏」运作的模式,但大略能从说明和指派方式,粗浅地了解到和佣兵任务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关系,唯一的差别点就是以不杀人为前提的任务吗?一时之间总觉得无法接受。

「总之说明起来很复杂,反正你只要记得一件事情就好,看见碎钢只管拼命逃跑就对了。」

「他有这麽恐怖吗?」我有些迷惑,虽然他脾气暴躁众所皆知,外加有些暴力倾向,不过我敢打包票他绝对是个值得信任的好人。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战场上的他,人挡杀人佛挡灭佛,宛如鬼神般可怕的存在。」蹦吉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打起冷颤。「我倒想问你跟Boss是什麽关系,讲得你好像很了解他似的。」

「大概就住在一起,然後一起洗澡吧,就这样而已。」由於当时枪伤的原故,行动不便之下,一直是碎钢在帮忙我淋浴的。

「就这样而已!还一起洗澡!」兔兽人突然发起飙来,一板正经的看着我,杀气腾腾的样子让我不得倒吸一口气:「你们该不会那个过了吧。」

「那个……指的是一起睡觉吗?只有一个晚上而已……我也有自己的房……」说到一半我马上闭嘴,清楚了解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眼前的兔兽人变成一团由黑色怒气所构成的怪物,鲜红的双眼就像是红外线瞄准器,正倒数着我的性命。

「杀了你……。」蹦吉将子弹上膛,毫不犹豫地把枪口指向我。等等……生存游戏不是建立在不杀人的基础上吗?怎麽感觉自己正处於一个危险的阶段。为了存活,必须想个办法脱身,我努力运转大脑思考着。

「其实你很聪明对吧。」

「杀了你……。」

「其实你不是只兔子对吧」

「杀了你……!」

我的妈呀,在这样紧要关头中我根本想不出些好方法。

「其实你喜欢碎──!」

「住口啊!别再说下去了。」蹦吉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跳到我面前,紧压住我的嘴巴。「Boss……只不过是我的英雄罢了,喜欢什麽的,我根本还没想过。」

兔兽人满脸胀红地低下头来,还以为他就只会嘴贱及欠打的表情而已,没想到还有这样害羞的一面。

「国中的时候,我因为某些因素而遭到班上的排挤,当时可说是我最黯淡的时光,当然我是不会告诉你原因的。」蹦吉淡淡地说,不过就算他不讲,我大概也能猜到就是了。

※※※

「你这只死兔子,还不快把身上的钱交出来!」

那是发生在放学时间,随处可见的欺凌事件,不过是不小心撞到学校恶名昭彰的坏学生,发生激烈冲突,瘦弱的自己当然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捶打、羞辱、恐吓取财,没想到这麽老套的剧情竟然活生生地发生在自己身上,大概除了疼痛外,剩下的也只剩绝望了。

反正我只是世界的配角,没有任何的朋友,所以完全不渴望有任何人来救我,自己的价值就像路边的小石子一样,不起眼,甚至有时候还会觉得碍眼。

「像你这样死人般的眼神,看了就恶心。」

「也许你死了,对大家都好也说不定。」

任由他们的嘲笑,但也不是毫无道理,有几次我也有过轻生的念头,只要在手腕上一划、绳子紧紧套在脖子上、从高处跳下,我就能够从这不被接受的世界解脱,最後往往敌不过恐惧,而打消了念头。像我这种人,就连死亡的勇气也没有,到头来还是一无是处……。

「难道是来救这只该死的兔子的?」

「为什麽?你根本拿不到任何的好处。」

吵杂、混乱和坏学生恐惧的语气,隐约能看到个高大的身影,正与他们对峙着。

「救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

那以一挡百的气魄,震撼了跪坐在地上的自己。

原本一度放弃希望的自己,就像受到强烈的责踏一样,很快地……那些不良学生纷纷倒下,光芒闪烁地彷佛神明降临一般,高大的身影逐渐接近我,直到被他那坚硬的拳头击倒後,我就像机械短路般失去了意识。

当我重新张开双眼时,自己身处於满是药水刺鼻味的白色房间──「保健室」,一个我十分熟悉的地方,对於经常受伤的自己来说,这里可说是第二个家,也是唯一能够安心的地方。

而那位高大的救星正坐在我的身旁。

「不好意思,一不注意就打下去了。」

当下我的想法,大概是杀红眼了吧,不然怎麽可能会看错。

「反正我也习惯被打了。」

当下这位高大的兽人也像我询问了事情的始末,看到他那严肃的态度,要是我马马虎虎说谎带过的话,必定会被发现,所以我经过一五一十的告知,包含自己在班上人际关系的问题。

「这样啊……」他也只是轻叹一口气,随即就陷入了沉默,大概是瞧不起我吧,反正我也习惯这样的发展。我不是主角,不能像故事发展般那样顺遂,配角就该有配角的样子,随波逐流於尘世。

「为何不曾想过反抗?」

「反抗?」

低沉的声音,就像是火种般点燃了光芒,照亮我心底深处那遗忘已久的深刻文字。

「总之我不是很清楚啦。」高大兽人抓抓自己的後脑。「会不会问题其实出在你自己身上?」

出在自己身上?也就是说我这一连串的悲剧,始作俑者其实就是自己?怎麽可能,我明明就只是个配角……

「好像也没什麽大碍,我晚上还有训练,就先一步告辞了。」高大兽人对我敬礼後,快步离开保健室。

「等等!我都还没问你的名……」

甚麽嘛,明明是个这麽壮硕的兽人,离开的速度却这麽快,灵活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我的内心却相当开心,没想到英雄救人的老套剧情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摸着脸颊,被那高大兽人打到的部位正隐隐作痛,但这股疼痛却不同於其他的伤口,宛如生命热情地悸动着。

为了再一次体验那感动的悸动,我试着改变自己,而且很顺利地考上和那位兽人同一所高中,加入同个社团,甚至连筛选严苛的风纪委员名额也被我得到手,这一次不只是为了在和那个人见面,而是我还要再体验更多的,那种让人着迷的悸动!

※※※

「所以你说的『那个兽人』就是碎钢吧。」

虽然後面的情节有点像是变态的行为,似乎还有某些开关坏掉了,特别是最後那受虐狂般的宣言,不过从叙述判断来,无疑是那充满正义感的碎钢没错。

不过蹦吉却摆出一张「死都不告诉你」的鬼脸,我也只好作罢。

「刚才的事谁都不准说,尤其是Boss。」兔兽人紧抓住我的肩膀,害臊睁大眼睛地直视着我。

虽然起初我对他的印象并不太好,不单个性轻浮,讲话的口气还很狂妄,不过却没想到蹦吉也有这麽可爱的一面。老实说我还蛮羡慕他的,能够待在自己尊敬的对象身边,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情。

「别再说废话了,等下被boss追上就不好玩了。」兔兽人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又再次提起精神出发。

我立刻挡在他的前方:「前辈,不如这次就让我走在前面吧。」蹦吉满腹狐疑地上下打量,而後又像是想起甚麽,默默不语地走到我的後头。

「那麽就出发吧,你可别让我失望喔。」兔兽人再一次发起行动的号令。

经过几次观察下来,我发现陷阱都有着规律的排列和固定的格式,摸透这般基本的机关对於佣兵来说可是易如反掌的事情,甚至在得知这些陷阱没有致命的危机後,我还能将其全数拆除掉,这样也方便我们回程的行进。

一路上我们也没有太多的交谈,顶多是些鼓励的话和闲聊,但我发觉我们之间的默契越来越好,当我提下脚步时,蹦吉都会背对着我,以提防碎钢的突袭;当我感觉疲倦时,他也会主动提出带领的要求,但最後总是掉入陷阱收场,虽然我们认识不到一天,透过这场游戏,总觉得越来越了解彼此。

费了一番功夫,我们终於抵达了任务目的地──「风纪委员办公室」。

那是栋五角形的建筑物,颜色深邃且漆黑,大约三层楼的高度,却给人一种庄严的压迫感,宛如一根巨大的钢筋耸立在地面上,门口的铁闸深锁着,钢铁要塞般坚毅的存在。门把上头挂着一块黑布,绣着斗大「风纪」的文字,这必定就是我们要寻找的臂章。

「新人,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的。」兔兽人得意地走向拉把,取下那块臂章。「不过还是差本大爷一截就是。」

我只能作势微笑,与其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倒不如说我很早就已经放弃思考了。

(请搭配BGM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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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成功地取得关键道具,但我心里却有些坐立不安。总觉得太过轻松了,虽然一路上有着陷阱阻挠,不过从设计和安排看来,那些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存在,因此说唯一的威胁就只剩下不知踪影的碎钢,原本猜测他会躲在终点埋伏,从实际观察後发现是自己多心的。

可是问题来了,依照任务内容,我们现在只要绕着原路回去,甚至为了降低和碎钢碰头的风险,只要稍微绕个远路就可以了,不过我相信碎钢他不可能没有考虑到这失误才对。

是陷阱?抑或是放水?除非他有着能够精准知道到我们方位的办法,不然不会任由我们选择道路才对,而且必须是能在我们折返的路上,随时定位,必要的因素。

看着蹦吉拿着风纪臂章欢呼的模样,这附近除了森林和树丛外,大概也只剩下那臂章是我们唯一会带上的物品了……带回去起点……!

一想到这里,忍不住鸡皮疙瘩起来,我马上将兔兽人手上的臂章抢过来,如果我推测没错的话,这里一定藏着那个东西,应该说必须藏着才符合道理。

「笨狗你可别把它弄坏啊。」

我朝别针固定处稍微施力,果真掉出一颗如黑豆般大小的东西,闪烁着微弱红光,这是再谍报行动中常用到的信号器,虽然小而不起眼,但是功能强大,只要一被安装上这机械,不管躲到哪都会被发现。

打从我们取得臂章的那刻开始,我们的行动和位置从一开始就被碎钢摸得一清二楚,捉迷藏里「藏」的意义早就无所遁形。

「可恶,被摆一道了。」我捏碎手中的发信器,但这样的行为却无事於补,谁知道那鳄鱼会不会早就在我们身上安装了发信器,要一一找出来肯定会花费不少时间,更何况我们要面对的是只不知会从哪突然跳出来袭击的怪物,现在就像是孤立於大海中的小船,随时都有可能被巨浪淹没。

「除非有方法能马上找到碎钢,但这是不可能的吧。」我苦笑,毕竟可行的方法都用尽了,现在也只能全力奔跑,赌上最後一把。

「要找Boss吗?我知道他在哪里喔。」兔兽人不怀好意地回答。

「怎麽可能,你别开我玩笑了。」我焦躁地大喊,就算当场有着能够反追踪的设备,找到发信来源也要一段时间,到时候我们老早被抓住了。

「嘿嘿嘿,现在就让你看看前辈我的强大!」兔兽人坏坏一笑,而後托住自己双耳根部,紧闭双眼集中精神,全神贯注地就像与空气融为一体,平静地深呼吸,将微风塞进身体的每个角落,去品尝、去寻找。

「北北西五百公尺处,急促的脚步声,数量为一,判断为Boss的机率百分之九十九,大约三十秒後就会到达此地。」蹦吉平静地说:「那双多次给与我热情贱踏的脚,我是不可能会认错了。」

「太令人吃惊了。」我不禁赞叹,方位、距离、数量甚至是对象,都能精确的测量,多麽超规格的听觉能力,难以想像到让我有种是玩笑的可能,不过看到蹦吉难得认真的模样,也不得不让我选择去相信。

原本以为他只是只爱吹嘘的兔子,没想到却隐藏着媲美雷达,如此骇人的能力。

「现在才知道夸奖已经太迟了。」蹦吉害臊地转过头说:「Boss很快就要来了,你有想到什麽好方法吗?」

「方法有是有,但成功的机率并不大。」而且对我来说,这是最糟糕的选项。「由我来脱住碎钢的脚步,前辈你就趁机逃跑吧。」

自古以来最有效,躲避敌人最後的方法,就是丢下受伤的同伴吸引注意。不过要我丢下队友甚麽的,我死都做不到。

虽然不知道自己能争取到多少的时间,要是如蹦吉叙述的那样可怕,我可能连脱住个几秒都相当勉强,不过我相信前辈,他一定能把臂章送回起点的。

「早点说嘛,明明是个这麽棒的方法。」兔兽人一派轻送地将臂章丢到我的手中。

「前辈你这个意思是……」

蹦吉凛然的神情,双脚却颤抖个不停。「我总不可能都把耍帅的机会当让给你吧。」

「你明明在发抖,还是不要勉强吧。」

「少罗嗦,这不过是因为等会要跟我最喜欢的Boss见面,兴奋的颤抖!」从蹦吉那倔强的傻笑看来,这完完全全是在逞强啊!连自己不小心自爆了都没发觉。

「两个人的胜算总比一个人大吧。」我将臂章丢在地上,站在兔兽人的面前坚决道:「要我丢下身为队友的前辈,我宁可连胜利都不要。」

「队友吗……原来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蹦吉用力地摇摇头,张大双眼地看着我。

「当然啦,虽然前辈讨厌又自大,确实是我的同伴没错。」心头一热,又再次不小心地把内心话说出来,不过看兔兽人流露出愉快的表情,该不会是没听清楚吧。

「那我就得老实说了,你留在这里简直是种妨碍。」蹦吉冷冷地说:「你这电灯泡,别打扰我跟Boss火热热的独处时间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什麽?我是电灯泡?」这变态简直欺人太甚,我立刻捡起地上的臂章,调头准备离去。「前辈我就不打扰你发神经了。」

「对了……你叫雷克斯对吧,我们是朋友吧。」兔兽人有精神抖擞地向我道别:「别这麽见外,叫我蹦吉大爷就好了。」

我一点也不觉得蹦吉大爷这称呼有比前辈更加亲密啊。

直到看不见兔兽人的人影,我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奔向起点,虽然少了蹦吉吵杂的声音,宁静的森林却无法让我平静下来,内心却有种奇怪的躁动,觉得温暖、觉得喜悦,觉得有种难以形容,快乐的感觉。

朋友……是吗?仅仅是透过交流,就能达成朋友的条件。总感觉自己掌握了某些关键的要素,我却无法了解其意义,就像是雾里看花一般。

果然,自己还是无法理解吗?

***

心脏快速地跳动,就像被挤压般剧痛,四肢无力虚脱,乾渴的肺脏为了得到更多的滋润,大口吸着新鲜空气,斗大的汗珠从脸颊滑下,全身正如火焰纹身般炙热。

我疲惫不堪地躺在地上,打从以前开始,体力的工作一直都不是我擅长的,更别说这次可是睽违两个礼拜的全力冲刺,耐力完全跟不上肉体的消耗,所幸在我挤尽最後一丝力气之前,成功带着风纪臂章抵达起始点,在蹦吉的牺牲下,也为这场「捉迷藏」划下了句点。

看着迟我一步,从树丛走出的碎钢,身上背着昏迷的兔兽人,我微笑道:「还真是……差一点点呢,现在总可以……告诉我……答案了吧。」

鳄鱼兽人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走到我面前,一手将我抬起,挂在他另一边的肩膀上。

「碎钢你要干什麽。」我气喘吁吁地挣扎着。

「吵死了,有甚麽问题等洗好澡後再谈。」鳄鱼兽人低吼着:「瞧你们两个全身都是油渍与汗臭味。」

我这才发现自己褐色的兽毛被染得花花绿绿的,汗水跟油漆搅在一起後,变成一种恶心的黏稠物。一直以来都处於紧张的状态,所以都没发觉到。

在碎钢的扛抱下,我们来到一间距离迷彩厕所不远处的淋浴间,这集中营的淋浴间不仅广大,还飘着一股淡淡沐浴乳的香味,纯白的磁砖让整体看起来舒服又整洁,隔间的设计,在安全和隐私上也有一定的保障,和我知道部队中的淋浴场有着极大的差别。

舒服的热水朝头顶灌下来,享受温暖滑过身体所有角落,将污垢及压力一股脑地全部冲掉。现在想想,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都没机会好好放松一下。

今天我成功交到第二个朋友,这样是否离「正常的孩子」又更接近了呢?这是队长下达最後的命令,我身为一位佣兵更必须去达成,但我根本毫无头绪该,好寂寞……现在要是你能陪在我的身边,那该有多好……我肯定会马上扑向你,向你撒骄、向你诉苦、向你分享我交到的朋友,可惜这已经是不可能实现的幻想了。

「真的好想念你……」眼泪又再次流下来,明明和队长约定过,要抛弃过去的自己,但我真的好不安,与队长的过去我根本忘不掉,每次只要一挂念,内心满满的都是痛苦。

要是被碎钢他们知道过去的自己,那样满是罪孽的自己,他们还会愿意跟我做朋友吗?如果连他们都离开,那我就只剩下孤单一个人了,这样的结果我一点也不想要发生……

忽然间,一只毛茸茸的手突然勾住我的颈部,正当我打算低下腰身,将那名不速之客翻过来时,另一只毛茸茸的手紧抱住我的胸口。「一个人洗澡多无聊啊!」

我马上就认出声音的主人。「蹦吉你不是晕倒在门口吗?」还记得方才碎钢将他放在淋浴室门口的长椅上,意识回复得倒是挺快的。

「那点小晕难不倒我的啦。」兔兽人调皮地说:「话说我们的新人小狗干嘛独自洗澡呢,难道是有不可告人的隐疾吗?」

「才没有呢!」我紧张地推开蹦吉,这家伙胡说八道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虽然说在部队时一群大男人洗澡是件在正常也不过的事情,但难得有好好放松的机会,任谁都会想独处一人。

「别害羞嘛,就让前辈我好好检查一下吧。」兔兽人又在一次黏上来,这次竟更大胆地往我下体伸去。「摸起来还挺有手感的嘛!」

因为刚才用尽全力的缘故,导致自己现在连挣扎也做不到,只能任由这只变态兔兽人毛手毛脚,虽然有些害臊,但说实话感觉还挺舒服的,身体就像是发烧一样地烫热,

「唔呜……」不自觉地叫出声音。

「新人小狗还真是淫荡呢。」

内心虽然抗拒着,但身体却老实地配合,我该不会也是个变态吧。

「等等……这完全是巡洋舰等级了吧。」蹦吉惊诧地大喊,随即马上放开手,和我保持着距离。「你可别以为有那种怪物就能违抗前辈的威严。」

甚麽跟甚麽啊……完全搞不懂这只兔子的想法。

「你不是和Boss一起洗过澡吗?那有没有偷看过他的那里……」兔兽人背对着我,八成是为了不让我看到表情一样,不过只要一谈到碎钢的事情,这蠢兔子总是满脸通红,像只章鱼一样害羞。机会难得,我就来捉弄他一下吧。

「你说的那里指的是哪里呢?我不是很懂。」

「就是那里……那里……」蹦吉激动地转过身来,当四目交注得那一刻,稚气的脸庞顿时胀红到了极限:「就是我刚刚碰你的那里……」

强迫他说出那羞耻得让人发痒的文字,也算是报他刚才偷袭的一箭之仇,不过说真的,虽然我和碎钢一起洗澡过,但从也没想过注意那里。碎钢和队长一样都是高大强壮的兽人,究竟是队长的比较大,还是碎钢的?被蹦吉一这麽说後,我也变得挺好奇的。

「是吧是吧,我相信Boss一定是航空母舰等级的!」兔兽人情绪高昂,小声说道:「不如我们去偷看吧,反正就在隔壁不是吗?」

「你傻了吗?被发现的话会被宰掉的。」比起好奇心和珍惜自己的性命,我更不想要看到碎钢那杀无赦的残暴模样。

「水声那麽那大,而且你刚刚不也没发现我的声音吗?」蹦吉像是伊甸园里蛇一样,持续诱惑着我:「反正Boss这麽有正义感,看一下他不会介意的啦,再说鳄鱼兽人的听力不是都不太好吗?」

「这句话我可不能当作没听见,你说谁的听力不太好啊。」岩浆般滚烫的怒意一瞬间灌满整间淋浴室,空气就像是凝固般,无法动弹。

鳄鱼兽人杀气腾腾地站在我们隔间的门口,虽然下方围着毛巾,有些小可惜,不过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没有猎物能在狩猎者面前,还能考虑对方身材真不错、那边的形状之类的想法,光是逃命的时间都不够了。

「B……B……Boss!」兔兽人慌张地大叫着,出於内心原始的恐惧感:「你可不能拒绝喔,我……我可是有着能让你达成我一个愿望的权力,今天我一定要看到你的裸体。」

不知道是不是被慾望冲昏了头,蹦吉毫无顾忌地冲向碎钢,而鳄鱼兽人貌似并不打算让他得逞,架起了攻击的姿势,想当然结果就是蹦吉单方面地挨揍,不过他本人应该也蛮高兴的,毕竟是他梦寐以求热情的悸动,双方都还是在全裸的状态下,这份热情肯定是前所未有的。

虽然并不是第一次看见鳄鱼和兔子打闹,但每次都会让我有种温暖的感觉,不过这份温暖却也同时刺痛着我的内心,是羡慕还是渴望,为什麽会有这种想法呢?连自己真正的想法都搞不太清楚。

以不打扰到他们为原则,悄悄地离开淋浴间,这种结果应该是最好的吧,和他们相处在一起,同时又保持着距离,避免过去被他们察觉,只要能维持下去,我就很满足了……

※※※

平和的夜空里,在月色的光晕下,满片碎星发出闪耀的光芒,彷佛银河般目不暇给,一直都不知道原来在这名为「学校」的集中营中,也能看见这麽美丽的夜景,一位高大的兽人则站在这片星空之下。

「很漂亮吧,小时候我最喜欢来这地方看星星了。」碎钢从後方缓缓走过来,平静地说:「好奇一问,你觉得蹦吉是个怎麽样的人?」

我毫不考虑地老实回答:「一个讨厌又自大的蠢蛋。」原本应该是这样的想法,但是在这次游戏里交流後,我却产生了其他的看法。「吵了点,但是个可爱的家伙呢。」

「毕竟他可是我引以为傲的夥伴之一呢。」鳄鱼兽人轻蔑的笑着:「别看他那样,以前可是连个话都说不好的闷骚兔子啊!」

这……还真的是有点难想像呢,蹦吉自闭的模样,打死我都不会相信。

「很神奇对吧,彼此间透过交流,互相了解对後方,就能够成为朋友。」碎钢口气相当沉稳。我来到这管制区後,从来没见过如此平静的他。

虽然大概的意思我都能了解,但和「朋友的定义」这疑问还是有段差距吧,还是说话里有着其他我无法了解的含意?总觉得好像是刻意讲给我听的,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但也有着交流後,却一点也搞不懂的朋友的存在呢。」再正常不过的话题,鳄鱼兽人却用一种责备的眼神看着我:「甚麽时候才能卸下那道高墙。」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麽?」心头揪了一下,就像是深处的伤口被扯开般的痛楚,不想要面对,不想要承认,脑子陷入一片混乱。

「两个礼拜前,深山的某间别墅发生火灾,根据你的说法,刚好也是两个礼拜前来到这个管制区的,这中间的巧合……」碎钢自言自语着。

据我所了解,那场让我痛彻心扉的意外,别墅内的人都不是些光荣的人物,为了将事情压下来,所以依设备老旧引起电线走火的谎言草草结案,但我明明没跟任何人提起过,鳄鱼兽人却一口咬定和我有所关连。

「透过这场游戏,清楚了解到你的战斗能力及生存知识,但那些都不是你这年纪该了解的东西」碎钢冷冷地说道:「虽然也不像在说谎,不过你一定隐藏了某些重要的事情吧……雷克斯,还是说……」

「叫你『赤色猎犬』比较恰当?」

这次的跟新破天荒地地打破纪录,竟然破万字了!

然而赤色猎犬的故事也来到中段,透过这次的机会我来稍微介绍一下角色和标题。

「赤色猎犬」主要是以「兽人高校」中雷克斯(小雷),番外性质的故事,主要围绕在小雷的过去及风记委员之间的互动,同时也会补完一些兽高未提及的剧情。

第一章「Opening」也就是开场、开局之意,雷克斯作为赤色猎犬的开始。

第二章「Ambush」,军事术语中有着埋伏的用法,原本该属於狩猎者的兽人部队,却因为黑龙会的埋伏,成为了被狩猎的一方。

第三章「Sacrifice」在西洋棋中称作弃子,但依照角度的不同也有「伟大牺牲」的解释,对於雷克斯来说,这绝对是人生中重要的分捩点。

第四章「Stalemate」,西洋棋中的「王棋受困」,人生因为迷网而陷入了僵局。

第五章「Decoy」可作圈套或引诱,这点我就不多加解释了(怕捏到)。

新版的赤色猎犬,对於角色的翻新和刻画下了一番苦心,并加入一些旧版没有的设定(但总觉得角色的存在感还是挺薄弱就是了(哭)。

雷克斯(柴犬):

作为一个主角,肯定要有过人之处(炸。

从小就接受佣兵的训练,对於瞄准和射击相当在行,因为队长的缘故,并不像一般杀手丧失了人心,又因为随身赤红色的围巾,又被称作「赤色猎犬」。容易钻牛角尖,目前正在学习微笑中,对於现代的事物一窍不通,喜欢队长和新奇的事物。

雷克萨(野狼):

兽人部队的队长,勇敢、温柔、帅气的形象,极强大的作战能力,因为招牌灿烂的笑容而得到「笑狼」的外号,雷克斯重视同伴的精神就是向他学习的,说他是整部作品内我最喜欢的角色,只可惜……。

碎钢(鳄鱼):

成熟稳重,有着和岁数不相符的缜密心思,脾气暴躁、好战的个性,对於说话的技巧并不怎麽擅长。如果单纯依照战斗力去排名的话,他将是仅次於队长,第二名的怪物。

蹦吉(白兔):

原本以为是个口气狂妄的屁孩,内在却是个隐性斗M的变态,喜欢碎钢,也喜欢碎钢殴打他,依照本人的说法是:「热情的悸动」。却意外地容易害羞,也因为说话不加思考,常常踏到他人的地雷。

冬岭(黑猫):

名字听起来很冷,却是只怕冷的黑猫(笑

不爱说话,怕麻烦,可怕的微笑被雷克斯称作「恶魔黑猫」,一出口的都是些锐利损人的文字,私底下却意外的关心同伴。

这些大概就是赤色主要的角色,之後可能会根据剧情发展,乱入一些兽高的角色出现,希望别发生角色大混乱(祈祷

那麽,还请大家多多指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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