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我手机闹铃照惯播出极大的乐声,平时听来悦耳动听的「卡农」在打扰睡眠时,原来也可以那麽恼人。
我翻了个身,不大想理会它,多亏了林致齐平时有事没事,一大早就会来烦我,而造就了我在这奇怪的地方有着特有(奇怪?!)的耐心,凭本小姐的睡眠功力,这点声音简直比他在耳边唠唠叨叨还好睡。
这却导致,我设闹钟的目的到底是为了甚麽?至今仍是一个未解的谜。
「把闹铃关掉!」没多久林致齐就拉开窗帘,朝着我大吼。
啧啧!都几岁了,起床气还那麽大?唉,小孩子。
我把头埋在枕头下,不愿面对现实,就当作是他昨天耍白目、烦我的代价好了。
「陈雨琳,你给我把闹铃关掉!」他又吼了一声,还加重了语气。
真是糟糕。我暗想。
我百般不愿意的大声回话,眼皮甚至都懒得睁开。
「我、不、要!」我欠揍的说。
顺便叫你起床你不要就算了,还骂我。
唉唉,我还真委屈呀。
我彷佛能想像他那愤怒的锐利视线,脑里不禁预想着他的下一个动作。是来我房间直接关掉闹铃吗?不,一定没有那麽简单,离开时他绝对还会打个我几下以泄愤。
但我只听到用力的关窗户声。
就这样?
他就只是关上窗户?我的天呀,他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林致齐吗?
「啪!」
正当我担心等等会发生世界大乱时,我的额头顿时遭受到攻击。
就知道,一切才没有那麽简单。
想也不用想,哪一位混帐,一大早到我房间撒野也就算了,还胆敢出手弹我额头。我刚刚惹的还有谁?
「干嘛啦!林致...」我睁开眼睛,奋力地爬起,起床气(原来自己也有,但不算是屁孩!!)怂恿我对眼前的人破口大骂。
但我却愣住了。
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的,正所谓道高一尺(也就等於魔高一丈),此时在我面前的是我这辈子最不敢冲突的女人。毕竟我体内的叛乱因子只有她的一半,和身为钢琴的她比起来,我仅算是钢琴八十八键里最不常使用的一键小小黑键。
简单来说,就是在吵架这方面相较之下,我连个渣都不算。
「喔,嗨!妈,你早呀!」心中愤怒的火焰在一瞬间被我妈以堪为媲美顶尖杀手的锐利的视线狠狠浇熄,我尽平生最大的努力,扯开了最灿烂的笑容。
我都不知道我有一秒变脸的能力。
「早你个大头,手机铃声是不用关的吗?」但她却无视了她女儿的努力,手指毫不留情的再次用力弹了我一下额头。
真够痛的......该说她真不愧为一名音乐家吗?虽然比我更没矜持,但也真是专业,手劲那麽强大......
我皱起双眉,揉了揉发疼的前额,赞叹着我妈身为音乐家的强劲手劲,以及替自己喊冤。
「为.......」我想说点甚麽,但却再度硬生生的被她打断。
「手机闹铃是都不用关掉的吗?你也真够厉害的,那麽大声还可以继续睡你的觉。真不知道你设闹铃干嘛用的?」她一面像我发牢骚,一面粗鲁(暴力)的直接把手机电池拔了出来。
懒得去倒水算甚麽?连闹铃都懒得关才叫王道!这说明了我一定是她亲生的。
她倒是问了一个我前不久才在探讨的闹铃问题,我朝她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明白我闹铃的意义何在?总之,就是我在前一晚就是有设闹铃的习惯,隔天早上却没有关闹铃的习惯。
歪理。
我忍不住吐槽自己。
不过我们真有默契,在不到五分钟内探讨了同一个问题,再次证明了我绝对不是从路边捡来的。
「话说你刚刚要说甚麽?」她把手机外加已分离的手机壳和电池抛给我。
终於,发完牢骚,她才愿意听我说话。
算了,很有我妈的作风。
「我说,」我叹了一口气,而引来了我家老大的挑眉以对,「我房间不是完全隔音吗?你怎麽听得见我的闹铃声?」没想到昨天的「隔音理论」在今天就被推翻了。
结论是隔音墙师傅倒楣了,而我有好戏看了。
不过我妈却依旧泰然自若,像是视我的疑问为「太阳为何不是从西边升起」之类白痴中的白痴才会问的问题。
她保持着以挑眉鄙视着我问题的表情,伸出修长的手指,指着几乎每天上演着唇枪舌战的地点,「你窗户没关。」
「可是......」我爸妈的房间和我的又不在房子同一侧,就算我窗户没关,在他们听见前,除了敬佩我手机性能外,这附近住家就已经先报警,告我违反《社会秩序维护法》了。
她举起了双手,制止我继续猜测,「是邻居打电话来抗议的。」
还真的......我在心里翻个白眼。
说实话,直接打给我妈比报警还狠。
但她刚刚还特别加重「邻居」两字,嘴角勾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像是在暗示着甚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