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落在他的侧脸,使得脸上的肌肤微微发亮,头发也呈现了浅咖啡色的光泽。
绕出巷子後,我们走了一段路,最後停在公车站牌前。
「从这里搭个两站,再走一段路就会到我家了。我今天没开车,是坐公车来的。所以要委屈你和我一起搭公车了。」
「没关系啊,我也是每天都搭公车上下学的。」
就在我说完後,公车从远方缓缓驶来,我一手抱着小狗,一手向它招了招手,接着公车便停在我们面前。
各自哔了悠游卡後,我们找了个两人的位子坐下。
公车开始发动,车身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微微晃动着。
怀中的小狗感受到了这样的晃动,撑起身子伸了伸懒腰,眼睛仍旧闭的紧紧,接着又躺回我的怀里。
「你家是在那里的郊区吗?」我轻抚着怀中的小狗,接续着刚才未完的话题,打破这短暂却沉默的空间。
「是啊。」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
「我也是住在那里耶!」没想到世界这麽小,我们居然住在同一个郊区里。
原本看着窗外景色的他,这时转过头来,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挂起笑容。
「那还真的满巧的耶。难怪我之前在我家附近好像有看过你。」
「看过我?什麽时候?」我瞠圆着眼,那个郊区那麽大,不可能刚好就在附近吧。这未免也太巧了。
「就在你来餐厅後的当天晚上,那时候看见你和一个男生走在一起。」
他说的是被阿哲卢去一起去吃晚餐的时候吧。
「那我怎麽都没看过你」
「因为我是最近几天才刚搬来的。」
「难怪我都没看过你。」
公车缓缓停下,原本摇晃的车身也渐渐变得平缓。
停止对话,带着小狗下车後,我们又走了一段路,进入了郊区。
可能是太热太口渴,小狗吐着舌头。一路上彼此都没开口,但却没有丝毫的尴尬感。
老实说和他相处让人感到很放松自然,明明才认识没多久,却可以天南地北的聊天,连我这个慢熟的人,也因为他而渐渐热络了起来,虽然他总是想到什麽就说什麽,话题并无连续,有时候也会陷入很长的沉默,但因为他神态自若的样子,让身边的空气也不再那麽凝滞。
就算我们年龄有些差距,但却让人感觉不到有年龄差距的隔阂。
大概是脸上总是挂着笑容,让人感觉很放松吧。
我顺了顺方才被风吹乱的发丝,「对了,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耶。」忽然想起,我们到现在都还没对彼此提过自己的名字。
「严立阳。」
他道出自己的名字後,立刻传过头来问我,「那你呢?」
「ㄜ……我叫梁郁晴。」老实说对一个人说出自己的全名还满不好意思的。
「很好听啊。」他勾起嘴角,用那深邃的眼眸看着我,我能清楚的看见他眼中的我的倒影。
顿时我看傻了,直到他再度将头转回前方,我才收回视线,意识到方才失神盯着他的举动似乎有些怪异。
此刻我摸了摸我的双颊,是热的。
从小就有人称赞过我的名字很好听,阿哲小时候也说过,但我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
或许是太阳太大晒烫了脸吧,我想。
在走了一段路後,他指着前面的转角,「快到罗,这个转角转过去就到了。」
我记得……这个转角过去後就会到我家前面的那条大马路了!
走在前方的他,侧过脸来面向我,问:「你家也在这附近吗?」
「对呀,我家是从这走过去後数来的第三间。」
「那真巧,我家在这里过去後的第一间。」
我惊讶的看着他。明明只隔了一栋房子的距离,我们却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如果今天没有去那间餐厅、没有遇见他,是不是我们得过很久才会知道其实我们离彼此很近?
正确来说,如果我没有找到那间餐厅,没有进去,那我们就永远也不知道彼此了吧。
缘分这种东西还真奇妙。
当钥匙插进门锁里发出清脆的喀擦声时,我才回过神来。
他将门往内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右侧有一道通往二楼的楼梯。
「进来吧。」待我进来後,他顺势将门关上,脱下鞋子,换上室内拖鞋,并且递了一双给我。
换上拖鞋,我走进屋内,环顾一下四周,左手边的门是厨房,右手边则是客厅。跟我家的格局恰好相反。
「你先去客厅坐坐吧,我去泡杯茶顺便拿饲料给你。红茶可以吧?」
「可以。」
他说完这些话後,便头也不回地往厨房走去。
我抱着小狗走进客厅,找了一张长型沙发坐下。
沙发面对着电视,而电视的後面有一个窗帘被拉起的大落地窗。
我上前去,将窗帘拉开,原本阴暗的客厅顿时被阳光包围。
我看了一下周围的摆设,纯白、乾净,让人感到安心。
白色的茶几上整理得乾净,地板铺着白色的绒毛毯子,白色的墙上挂着两三幅艺术画作,其中一幅就是我曾在那家餐厅里看见的梵谷的隆河上的星空。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那幅画。
回到沙发,将小狗放上去後,一只柴犬突然从客厅门冲过来,前脚攀在沙发上吐着舌,而小狗因为害怕蜷曲在沙发的最角落。
这时严立阳端着托盘从厨房走了过来。托盘上放了一杯咖啡、一罐方糖、一壶红茶以及一些精致的小蛋糕。
他动作熟练的将托盘上的东西全部摆放在桌上,帮我添了一杯红茶後,便再度走往厨房。
等到他再次出现,手里便多了一袋狗饲料。
他将狗饲料倒进一旁的盆子里,「loyalty,过来。」
听见严立阳的呼喊,那只柴犬立刻摇着尾巴,将前脚从沙发上抽离,飞也似的跑往严立阳放在地上的那盆狗饲料。
「原来牠的名字叫loyalty呀。」
我走上前去,抚摸着正埋头吃饲料的loyalty,这时原本吓得蜷曲在沙发角落的小狗走到我的脚边,眼神直盯着那盆饲料。
我蹲下身去,抱起地上的小狗,轻摸着他的头,「你也想吃吗?」
怀中的小狗汪汪叫了两声,摇着尾巴、吐着舌头,但在看到loyalty後又慢慢地垂下尾巴、收起舌头,哼哼叫了两声。
「看来牠很怕loyalty。」
「牠还只是一只小狗而已,loyalty那麽大只牠一定会害怕的。」
严立阳将饲料倒进另一个小盆子,并将盆子放在小狗面前。
小狗一看见眼前的饲料,便从我的怀中脱离,摇着尾巴上前吃着盆里的饲料。
严立阳蹲在小狗面前,抬起头来,问:「你想帮牠取什麽名字?」
「拿铁。」
「为什麽想取这个名字?」
我的脑中立即浮现了当时看见这只小狗的第一个想法。「因为牠的毛色很像加了奶泡的拿铁的颜色。」
他的嘴角勾起笑意,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
「会……会很奇怪吗?」我小心翼翼的问着眼前笑而不语的他,深怕自己的想法会让人觉得好笑、让人感觉像小孩子一样幼稚。
「不会啊,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想法。」他摸着正吃着饲料的小狗,「以後你的名字就叫拿铁了。」温柔的这麽对牠说。
他嘴角的笑意依旧不减,不是平时的那种笑,而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没有任何杂质的笑。
看着眼前的他,使我久久无法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