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们未间断地玩遍明日世界的飞越太空山、令人湿身的UFO地带、变作争快比赛场地的驰车天地、斗谁的分数高的巴斯光年星际历险,後来再到探险世界坐木伐、参观泰山树屋、看狮子王庆典,最後赶在晚上九时前走过一遍反斗奇兵大本营,回到睡公主城堡前看「星梦奇缘」烟火表演。
在绽满天际的烟火表演完结之後,乐园就要关门了。
我拉着葵恩跟在尹承轩的身旁走在人群里。葵恩今天玩了一整天仍然精神亢奋。
「还有灰熊山谷没去啊!」她回头看向被夜色笼罩着的城堡,带着满满的不舍,「而且我今天还没有跟唐老鸭拍照,还有很多很多的游戏没有玩……」
尹承轩见此露出标准的大哥哥笑脸:「那我下次再带你来,你说怎样?」
「喂尹承轩,你不要再诱拐我妹!」我立时反对。光这趟游园之旅已经花掉了我一部分的零用,他再来个「下次」,我可没弹药供他疯。
他朝我眨眨眼:「那我现在也邀请你,就不算是未通知你就『诱拐』葵恩妹妹了。」
我低声靠近他说,避免葵恩听到我的话:「尹承轩,你知道去一次主题乐园的花费有多大吗?」
「我知啊,一个人至少要五百块以上。」
「那你这样做不就是在烧我的钱吗?」光一张标准票和一张小童票(葵恩未满十二岁)就用了八百块,这还未计算乐园里面比平常贵上不知多少倍的餐饮、纪念品费用。
他好笑地望我一眼:「我有说是你自付费用吗?」
「不是我付难道是你请吗?」我没好气地瞪他。
「是啊,轩哥哥说要请我跟姐姐来的。他说只要我下次买雪米糍请他吃就是了。」葵恩突然插话。
原来我刚才竟然越讲越大声,连葵恩都知道我在心痛钱了……
「就是啊,这是我送给葵恩妹妹的新年礼物。」他摸摸葵恩的头。
上次的音乐会是圣诞礼物、今次的乐园游是新年礼物……
「那……谢谢你了。」我有些别扭地道谢。一想到每次的礼物都这麽贵重,我就伤脑筋了:我要怎麽回礼啊!
「不用谢我。」他笑说,然後突然低头附在我耳边细语:「只要你快点织好我的战利品给我就好了。」
他吐出的气息让我的耳朵一下子就似被火烧般滚烫起来,脑袋当了几秒机才重新运转。战利品?是……那条围巾!
呵呵,他要是喜欢那条围巾,我就跟他姓!「好啊,我很快就完工的了。」我控制住要笑开的嘴角道。
「轩哥哥。」葵恩唤道,声音中透露出认真。
「怎麽了?」想必尹承轩也感觉到,所以他特地停下脚步蹲下身,与她平视。
「我今天好开心。我好久好久没有来游乐园玩了,爸爸妈妈就算是有空,也没有一整天的时间来带我去玩。好多谢你送给我一份这麽好的新年礼物!」话落葵恩更在尹承轩脸上亲了个大大声的响吻。
我见尹承轩一脸错愕,又一脸尴尬的样子,倒没了要指责他占我妹「便宜」的心态了。猜也猜到他这花花公子平日跟女朋友亲密多了,真想不到今天居然会被小女孩偷袭,还一脸的不可置信……
「是不习惯被如此年幼的女生亲吗?」待他站起来後,我揶揄他道。
「……是很突然。」
相反葵恩倒不觉得刚刚发生了什麽大事,还好奇地问:「姐,你要不要也像我一样给轩哥哥一个『感谢』啊?」
感谢?像她那些?还是不要了吧?她送响吻给尹承轩是小孩子的礼物,我若然这样做就不是相同意思了。
「对啊,你要不要也来个『谢礼』啊?」尹承轩听此又恢复一贯的欠扁特色。
「好啊,我以我拳头去送你一份『亲密』谢礼如何?」说着我以左手抹了抹成拳头形状的右手。
「呵呵,那就不用了……」话还未完他就一溜烟的跑到老远去,「我漂亮的脸庞是不适合受到暴力对待的!」
跟着人群在等候巴士时,葵恩已经眼困了。我这妹妹就是这样,一见到感兴趣的事就无论如何都能打起精神,一旦没动力就可以直接睡着。
上了巴士,我抱着葵恩让她伏在我身上小寐一会儿。为了这个玩得极累的小鬼,我跟尹承轩决定不坐要转很多次车的地铁,改坐一程就到站的巴士。
记得以前看林海音的《城南旧事》时看过某一段,说当时的人相信小孩子要是在回家的路程上睡着了,魂就会掉在路上,回不了家。不过我想,依葵恩今天兴奋的程度,就算她不在回程时睡着,也会把魂给丢了在乐园里吧?
「程乔恩,你很爱你妹妹。」坐在旁边的尹承轩蓦地说话。
「那当然。我不爱她我爱谁?」我回他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同时伸出手温柔地抚顺葵恩的中短发。
「你也很爱你的家人罗?」
这是什麽?问问题大会吗?「当然爱啊。」有血亲的家人对一个人来说很少,虽然不是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会爱自己的家庭、对自己的家人好,但有家的孩子大多数都是幸福的。
「那你那日为什麽哭?」平地一声雷。
「『那日』?哪日?」我对他要说的话没好预感。
他注视着我的眼好半晌,才决定吐出:「就是年廿九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