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花花公子轉校生 — 第四章

第二天早上,六时还未到,我就起了个大早。梳洗过後,连早餐都没吃,只留了一张字条给妹妹,就出门上学去了。

原因无他,只因我怕会遇上一个人。

幸好老爸人还在内地工作,而老妈昨晚也因公司的事而没有回家睡,那我才不用解释为什麽会特地早了四十五分钟起床。

清晨时分的地铁站静悄悄的,我也只是在入闸前看到一、两个人,进了月台後更是见不到人影!真是怪恐怖的。

电子显示版上表示还有三分钟,第一班地铁列车才会到站。我随便挑了张贴墙的长钢椅坐下。

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恐怕现在若有心怀不轨的人出现在我眼前,即使我喊救命也不会有人知道吧?

正当想着这样的事时,我的视线突然一黑。有人隔着眼镜把我的眼睛蒙住了!

「啊──」我下意识地尖叫。

早知道就不要任由自己的脑袋在乱想,看吧,现在真的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一只手把我的嘴巴也给盖着,我只能发出「唔唔」、「呜呜」的声音。

「嘘──是我。」就在我举起手想要挣脱那人的控制时,一把我有印象的嗓音响起。

那人把蒙住我双眼的手和盖着我嘴巴的手放掉。

又是他!

就知道遇上他准没好事。

「喂,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气在头上──呃,是心有余悸的我也不管什麽乖学生、好同学的要求,直接用很冲的语气跟他说。

一脸笑容的人无辜地道:「我只是想跟你玩玩而已,如果吓到你的话,我道歉。」

看他那一脸笑容,根本就是在取笑我!而且,这是哪门子的道歉?一点诚意也没有。

刚好地铁列车到站了,我直接忽视他,从他身旁走过。

「不是这样就生气了吧?」他走在我旁边,脸上那笑容看在我眼中明显是欠揍。

走进空无一人的车厢中,我选了一个接近车门,又有玻璃幕可以让我依傍的位置。他──尹承轩──坐了在我身边的座位上。

趁他还未说下一句话,我连忙说出:「我没有生气。」这是真的。除了一开始知道这是他搞的恶作剧而有点气愤外,之後都是抱着庆幸的心态──出现的是他还好,要是其他人的话,我还要多加留神。

当然,这些我是不会告诉他的。

「是吗?」他不相信我的话。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耸耸肩,把头靠了在座位旁的直立玻璃幕上。

他把背包往旁边的位置一放,问我:「还没吃早餐对吧?」

我望着他,心中不禁有些纳闷:怎麽他好像都知道我所做的事?他会这麽早回校吗?又知道我没有吃早餐?

「你习惯这麽早出门?」我问,但我的潜台词是:你这麽早回校要干嘛?

他从背包中取出一个印有M字商标的纸袋,一阵属於汉堡和薯条的独特气味便散发在这个不算大又不算小的车厢之中。

「初次转到贵校,当然需要早点回去视察一下环境罗。我总不能像只哈巴狗般跟着其他同学吧?」

他说了些什麽,我都没有很在意,我的视线只停在他手上的纸袋。

尹承轩把芝士汉堡取出、把咖啡色纸袋撕开,露出里头炸得金黄的薯条。我吞了吞口水……很想吃啊!我原本的打算是回到学校後才在饭堂里买早餐的。

我突然嫉妒起他有东西好吃。

「地铁车厢内是不准进食的。」我冲动地抛出话。直到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才发现原来自己说了这句话。

他望了我一眼,然後笑了:「你想吃?」

我努力压下唾弃自己的感觉和被人看穿的羞怯,装出一副义正词严的模样,试图掩饰刚刚的冲动:「我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我是为你好啊新同学,如果让其他人看见我们学校的学生破坏地铁规则在吃东西,别人会怎麽想呢?」

谁料,他一听到我说的话,反而一阵爆笑:「哈哈……你说这、这里哪有人啊?除了你之外又有谁会看得见我在吃东西?还是说,身为模范生的程同学会把这件学校的『丑事』宣扬出去?」

我被他的一席话堵得想不出话来反驳,理智瞬间爬回我的脑袋中,却又在同一刻罢工。

一只手递到了我面前,上面放着一个便利店的胶袋,我狐疑地瞥他一眼,接过来,打开,发现里面是蔬菜三明治。

「给我的?」我问。

他点了点头。

「你在这边又吃芝士汉堡又吃薯条,却给我吃全素的三明治?!」真是气死我了!要麽就不要给我东西吃,给了我却又要我看着他吃更好的。

他笑道:「女生早上不要吃那麽腻,很容易胖的喔。」

这是性别歧视吗?「我不……」要吃这两个字还未说出口,我的肚子正好适、时、地「咕──」地响了声,响贯了整个车厢。幸好现在还早,也没有其他人在车上,这次的糗事也可以掩下去……

「咳咳,」不过,却有某人跟我同在一卡车厢中,「看来你的肚子不容你反对呢。」

我假装没事地从他手上接过那一盒两份的蔬菜三明治,瞄了一眼价钱:$12.5。我从钱包中取出一张二十元纸币递给他。

「你做什麽?」

「我不要你送的。」

「没关系,就当作是将来要麻烦你的谢礼。」他又笑了,一口白白的牙齿简直可以去拍牙膏广告。

你少接近我就真的是份谢礼了!我在心里暗暗回应。

既然要面对的是个常把笑容挂在脸上的家伙,我也把一抹客套的笑贴上脸上:「这不好的,那是我应做的不是吗?而且我不习惯欠人。」

「我没带硬币在身。还有,我也不喜欢欠人。」

对喔,他不找回七玩五角反倒是我亏本了。不要说我势利,我也想很爽地说「剩下的钱就给你好了」这些豪气的话,然而现实就是要我学会「分毫必珍」。

其实他已表明三明治是给我的,我收下它不就好了吗?何必要把一件简单的事弄复杂十万倍呢?最多下次再还他好了。

有时候人就是会这样,明知道轻退一步就能达到最好的结局,却总是自以为是地认为退後就代表认输,往往把一件普通的事弄得麻烦。

「那谢谢你罗,尹同学。」

乘坐了十五分钟的地铁,再转乘公车半小时,就到达学校了。

一下车,我就很不淑女地张开双手伸了个懒腰。刚刚那四十五分钟的车程里,有二十多分钟都被我用了在补眠上,最後还要跟我同坐上层的尹承轩唤醒我,我才知晓要下车。

回头看了看那人,他正绕过我往前方的石梯道走去。

我默不作声地跟着走上石梯,撑过了传闻有近百级的石梯後,再拐个弯,过道马路,就能到达学校了。在这不到十分钟的脚程中,那个人竟然罕有地一句话也不说。

很怪异的感觉。是自己对那人的印象模糊了吗?以前的他是个满口花言巧语的人,在他接触范围内若有异性,他定必发动「蜜语」攻势,绝不会像现在那般沉默。

想一想,昨天他也是这样。

明明有时能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有时却又静默得彷佛他并不存在……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该不会是我在地下铁里拒绝他所以令他愤怒?还是因为自己在公车上只顾睡觉不理他?

从小我的性格就是这样,无论跟对方的相熟程度怎样,只要对方一有不妥的反应,我就一定会先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事或说错了话,才让他们有反常的情绪──这是我最讨厌的性格,却无可奈何地改也改不掉。

以往有朋友说过,我这样不是因为自卑,而是自大:自以为自己有能力影响别人的情绪,把自己看得像天那般高──很伤人的言词,却一针见血。

「喂──」突然一股外力把我向後拉,耳畔响起某人的声音:「你没事吧?」

我?我有什麽事?

我侧过头,看到的是尹承轩正拉着我的手臂。

「你在想些什麽?怎会连交通灯都不看?」他的神情中带着不满与斥责。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刚才有大半个身子都伸了出马路,而且还是在红灯的情况之下。虽然清晨车路上没有什麽车子,但危险依然会存在。

我轻轻挣脱他的手,整了整臂上被弄皱的衣袖,藉此隐去心中一大堆胡思乱想,笑道:「一时失神而已。刚刚麻烦你了。」

看了眼交通灯──绿灯,「走吧。」我起步走过斑马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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