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女儿长大了,可以帮我告诉她,我很爱她吗?」
我几乎是从床上跳了起来,喘息。
叩叩。
我深呼吸几次,试图平抚自己的情绪,好一下子我才对着房门开口:「……是,请进。」
「风雅?」夏目开门探头进来:「你没事吗?」
我反射性地撑起了自己的笑脸,对他回应:「嗯,我没事。」
「你刚刚……」夏目微皱眉头,话说了几个字又自己摇头了起来:「不,没什麽。彻帮你弄了午餐,吃得下吗?」
「嗯!谢谢。」
「不用客气啊。」他笑了笑:「快去洗漱一下吧!我们在外面等你。」
喀啦。
房门被关上了,撑起的笑容终於垮了。我缓慢小心地躺回床上,双手摀眼。
「不可以哭……我答应过的。」
肚子传来的明显胎动让我硬是咽下快要出口的苦涩。伸手抚了抚已经八个多月的肚子,我只能说着:「妈妈没事。」
我如此的催眠着我自己。我很好。
*
「唷,午安。」
坐在贵宾室沙发内的一条,抬手对着走出卧房的我打了声招呼。
「午安。」我走到桌子前坐下我的位子。早在怀孕初期时,大家便特别设定了一个专属位,只希望我能够舒舒服服的吃饭、聊天和嗑茶。
「没想到有宝宝的人竟然这麽会睡!早餐错过了,我乾女儿没有饿醒你吗?」一条离开沙发坐到了我的身边,笑问着我。
「我女儿可没那麽会吃啊。」我对一条耸了耸肩。
一盘热腾腾的咖哩突然摆到了我的面前,我抬头看向在我桌子前方、穿着围裙的桐生:「谢谢。」
他点了点头,问:「还有什麽想要吃的东西吗?」
「苦瓜。」有大厨料理,我毫不迟疑地开口点菜:「越苦越好。」
「……我知道了。」
目送着桐生进入厨房的夏目也走到了我身边,整脸有些伤脑筋的:「你怎麽肚子越大越爱吃苦啊……乾女儿有这麽爱吃苦吗?」
「有什麽办法,我就是想吃呀!」一边回答,我开始动着汤匙,吃起眼前的大盘咖哩。
「孕妇的喜好还真是特别,如果我有了老婆可能也要准备一整冰箱的苦瓜了。」伤脑筋逐渐演变成为苦恼,夏目抚着下巴思考着,如果有了老婆该要怎麽塞冰箱。
「时生,一整个冰箱不会太夸张了吗?」一条有些不可思议的瞪着夏目。
「哪里夸张?」夏目立马反击回去,表情难得的认真了起来:「你想想看,现在黑猫的冰箱里有五分之四是什麽!」
「……苦瓜。」
「那麽,风雅一直吃的是什麽!」
一条的目光转向了我,好一下子才缓慢回答:「苦瓜……」
「所以说罗!」又笑回了些微轻浮的模样,夏目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唉,听说苦瓜可是养颜圣品呢!如此一来,我的乾女儿也会很漂亮吧?真是个基因优良的好孩子啊。」
「哼,有那个鸟窝……!」
一条的声音突然消失了。我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吃着我的咖哩,我们之间的气氛却一瞬间僵凝了起来。
桐生再度走出了厨房,手上端着的是一大盘刚料理完成的苦瓜,他放在我桌前:「给。」
连谢谢都没有说,我无法顾及自己的形象埋头猛吃。桐生或许是知道了什麽,只是默默的看着我狼吞虎咽。
各种味道在口中迅速散开,苦的、涩的、酸的、痛的……
「很好吃……」
「嗯。」
「谢谢你……」
「嗯。」
气氛还是很诡异,我没有抬头看他们的表情到底是什麽,却都能感受到他们现在每个人的思绪。
突然,一只大手覆盖在我的头上,轻轻的揉了几下。
吞下嘴中的苦味,我只能哑声回应:「我没事。」
我没事,真的。
*
「以上,就是这次任务的内容。关於『神手』高层恐怖份子,将由长官派遣其余队员负责,而我们这组的目标则是这人。」
投影片上出现了一张照片。跟以往被交付任务时的轻松吵闹不同,每个人的表情都显得沉重且严肃异常。至於这其中原因,我想我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
我低头抚着自己的肚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风雅?风雅?」
手臂被轻摇了下,回过神来,才发现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我身上。
「抱歉,什麽?」
新堂蹙紧了眉头,好似要说些什麽,但最後却只说了:「你因为怀孕,所以并没有把你安排在此次任务当中。在我们不在的这段期间,疾风会负责照料你的伙食。你只需要好好地待在黑猫里就行了,明白吗?」
没有办法马上回答。心口像是被堵了一块东西,痛的我有些窒息。
「风雅?」
「……我只能待在这里,什麽都不能做吗?」
所有人都紧盯着我,良久,新堂才率先的开口:「你和孩子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我们都这麽认为……」
他顿了一下,才轻声却不失严肃的接着下一句:「志水也是。」
拳头,不自觉地紧握了。我低下头,终於回应了他的指令:「是。」
*
「风雅?你没事吧?」
「啊啊……我没事。」
五天以来,我和疾风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这样的对话。我扶着肚子走下床铺,走向站在门口的疾风。
「怎麽样?痛吗?」
疾风满脸担心的搀扶着我,我笑着摇头:「没有,只是女儿很重。」
「呵呵。会饿吗?吃苦瓜?」
我们走到出了贵宾室,对於貌似要将我引导到吧台的疾风,我挑了挑眉:「苦瓜不要。吧台?」
「今天公休。你刚醒还是喝一些东西好了,我帮你泡杯热牛奶。」直到我坐得舒服了,疾风才转进吧台里忙着冲泡牛奶。
「又喝牛奶?」
「你怀的是女娃娃,当然要喝牛奶啊!」
「啊啊,说的也是啊。」轻抚肚子,我的嘴角勾着一丝笑意。
「给。」
「谢谢。」
疾风走出了吧台,坐在我的旁边叮咛着:「很烫,喝慢点。」
一小口、一小口,我喝着稍烫的牛奶,脑海不断浮现的是晴树笑着和我争论女儿该要生的有多白的画面……牛奶渐渐的苦了。我轻轻放下杯子,目光有些飘远。
「风雅。」
身旁的疾风突然出声唤我,我转头看他。他盯着台里的酒瓶,问着我:「做了噩梦吗?」
「……为什麽会这麽问呢?」
「因为你在尖叫。」支撑着自己的下巴,他转头看我:「你没发现很奇怪吗?大家在打开你房门、而你坐在床上时,为什麽每一个人一开口都是问着:『你没事吗』之类的话。」
「啊啊……」我的心有点沉重,目光从疾风身上移开了。
「很可怕的噩梦吗?」
我沉默了好一下子,才开口回应:「不是噩梦……」抬头看着吧台上方的典雅灯饰,我接着下一句:「只是晴树的遗言而已。」
疾风的身子瞬间僵硬了。我想、他大概也没料到自己竟然会触及到,这个在日本斯特拉支部内,几乎已经成为一个禁忌的话题。
「等女儿长大了,可以帮我告诉她,我很爱她吗……只是一直看见,他说着这句话的最後……」
我还没说完,人早已经被疾风给带进怀里紧紧抱住。我的头被压在他的胸膛上,还能感受到他些微的颤抖。
「对不起,我很抱歉……」
疾风的声音有些哽咽。而一直压抑在我心底的那份苦涩……
「疾风。」
「……」
「我要吃苦瓜。」肚子还不饿,但是我需要点菜。我吞咽了一口气,些微抬头的看着他,轻声说着我的要求:「越苦越好哦……」
「……好。」
*
牛奶还有半杯,其实我一点都不爱喝,但是却总是想着希望女儿生的白一点的晴树……我还是拿起了杯子。
叮铃。
门开了?我疑惑地朝着门口看去,只见一对男女双双并肩走了进来。疾风忘了锁门吗?
「对不起,今日是公休哦。」
我放下手中杯子,撑着自己的肚子站了起来,却发现那男女直直朝我走来。待在斯特拉也有好一阵子了,这种不太寻常的情况任我警觉心大起。我不着痕迹的往後退了几步,有些戒备的看着他们:「你们有什麽事情吗?」
「……和风雅?」那女人开口了,让我些微感到惊讶。
我的名字?
把我反应收尽眼底的男人,大手一伸就要抓上我的手腕。我闪身而过,想要跑回贵宾室去,无奈怀有身孕的身体,早已经不再那麽敏捷。
「疾……!」
口鼻被掩上了块布,我最後听见的,是杯子掉落在地上、破碎的声音。
*
我几乎是被冷醒的,在一个不认识的地方,阴暗、并且寒冷异常。被关起来了。
「喔呀,终於醒了。」
前方传来的声音耳熟的让我错愕,我抬头看着站在铁栏的人:「坎瑟……你没死?」
四个月前,坎瑟明明已经被晴树拉着一起坠崖了!他现在却完好如缺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是不是、是不是我也能够期待着,晴树同样也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是啊,我怎麽还会活着呢?」坎瑟说了这句话以後便开始张口大笑:「或许是老天觉得我要做的事情还没做到,舍不得夺走我的命。那个悬崖下面竟然是条水线不浅的川流,刚好栽进河水的我,减轻了不少冲击,我就这麽活下来了!至於晴树……呵呵,你别指望他活着了……」
「我可是亲眼,看着水面被他的血液给慢慢染红的啊。」
心脏像是被人给掐上一样,痛得我没办法呼吸。
「别伤心啊小美人,到时候动了胎气可就不好罗!」他咧嘴笑了笑:「啊啊,不如这样好了,就当作老朋友一场,让我来替晴树好好的教养他的孩子吧!我可以把她带在我的身边,好好调教,到时候说不定还能为我去杀了灰原,这也不错啊,哈哈哈!」
「你闭嘴!」我低头狂吼,拳头内的指甲彷佛都要刺进了手掌的肉里。我没有办法克制自己的,全身颤抖。
似乎对於我的反应感到很满意,坎瑟笑着说了一句:「看清楚你自己的形势,你们的孩子我恐怕是势在必得了,我很喜欢自己的这个主意啊,哈哈哈!」
听着坎瑟逐渐远离的脚步声,我紧咬下唇不许自己认输。冷静一点,疾风发现我不见了一定会通知新堂他们,以前晴树给的那只GPS手镯依然还戴在我的手上,他们一定会利用这个找到我!
我拼命的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可是在这空间却一直回荡的坎瑟的话。嘴里同时涌现的苦味和血味,还有肚子时不时发生的胎动……
「晴树……」在这里没有桐生和疾风料理的苦瓜,我的痛已经没办法靠着其他东西吞咽下去了。
*
我感觉自己有些昏沉,在这阴暗的地方,我甚至搞不清楚我被带到这里来有多久了。坎瑟不知道在打什麽主意,但我发现他似乎有意要消耗我的体力,有段时间没有进食喝水的我,能够感觉到力气随着时间逐渐抽离身体。
我不敢大意,只能护着自己的肚子坐在角落等待救援。
喀拉。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铁栏的门开了。坎瑟走了进来,一把拐住我的脖子就要把我往外拖。
「我就知道你是一个非常好的诱饵,以前对晴树来说是如此,现在对其他人来说,也是一样的。」
「放、放手……」我努力想要站稳自己的脚步,使劲扳着勒在我颈子上的手臂,却还是没有办法敌过他的力气。
被连拖带拉的,我们走上阶梯,然後,他说话了:「灰原,等你很久了。」
脖子再度被粗鲁的一拐,我的视线终於和坎瑟看向同一个地方了。除了我们小队的队员,还有……
「爸爸……?」日本斯特拉支部的长官灰原──同时也是晴树的父亲。
「怎麽样,灰原?是不是非常像你心爱的妻子被我架住的那一幕很像啊?」
灰原表情严肃的没有回应任何话语,坎瑟见状只是更加勒紧了我的脖子。
「呃……」呼吸感到颇为困难,原本已经昏沉的脑袋更加无法思考了。
「什麽正义,笑死了人!」坎瑟举起了手上的枪对着灰原,继续说着自己的话:「你是这样,你的儿子也是这样。晴树在当初拉我下崖的时候肯定没有想过吧?我竟然会活下来了,他却死了!灰原啊、灰原啊,你感到痛苦吗?感到悲伤吗?我一点都不介意你再次露出当年的那一种眼神,说不定还会因为看见你的凄惨模样,大发慈悲的饶了你媳妇跟孙子一命啊,哈哈哈!」
「你为的是什麽?」对着坎瑟的话,灰原只是沉声的这样问了。
「不为什麽,不过就是单纯看着你们自称的正义非常的不顺眼。灰原,你还搞不清楚吗?如果还需要为了什麽,那何必叫做恐怖份子?我们不过就是纯粹的喜欢……毁灭掉你们所在乎的事物。」
眨眼?
就在坎瑟与灰原一来一往的对话间,我看见新堂、夏目还有一条正在不着痕经的互相眨眼。
桐生则是趁着坎瑟在跟灰原对话的时候悄悄移动了自己的脚步,从坎瑟看不见的角度,无声无息,慢慢地接近我们。
勒在颈子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我努力的尝试吸气。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一条和夏目冲过来接住了我的身体,我才发现桐生矫健的踢开了坎瑟手上的枪,然後使力迫他松手,把他过肩甩了出去。
人回到了队友身边,松了一口气的我脑袋混沌,视线已经些微模糊。灰原见坎瑟痛的在地上颤抖,於是也迈开脚步打算走到我的身边,只不过……
「可恶!你去死吧!」怒极的坎瑟自衣内又拿出了把手枪,毫不迟疑的就往灰原开枪。
「爸爸!」
一阵火辣辣的痛在我的左胸迅速蔓延开来,那双和晴树一模一样的眼睛,在我面前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风雅!」
……晴树?啊啊,是幻觉吗?好似听见了、晴树的声音……
眼前已经是黑暗一片了。
「风雅──」
晴树……吗?
*
「早安,风雅!今天感觉如何啊?」
「早安。」我上身靠在床头,看向打开房门的夏目:「很好,已经不太会痛了。」
「早安!风雅,我带了乾女儿的满月礼来了!」一条不同於夏目的轻柔问候,他直接把门推到最开,然後满心欢喜的展现他所带过来的婴儿服。
「这是夏天的衣服……换季时也长大穿不下了。」
突然插进来的声音,让一条有些气愤地转头:「彻,好不容易我挑了这麽一件可爱的衣服,不要浇我冷水啊!」
桐生些微无奈的看向一条手上的衣服,之後摇了摇头,转向我对着我说:「补品在外面,我帮你稍微放凉了,出来吃吧。」
「嗯。」我微笑点头,走下床了。
「来,让哥哥我来替你服务一下。」说着说着,夏目也已经走到了我身边搀扶着我。
「我已经没事了。」我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夏目的动作。
「时生好坏,根本就是想要吃风雅的豆腐嘛!」
转头看向另外一边,说着说着也走过来扶着手臂的一条,我整个更加苦笑了。
被带出了贵宾室附属的卧室後,我坐上了所谓的专属位子。桌上已经摆上了一碗不算小碗的鱼汤。
正打算开始进食时,贵宾室的门被打开了。
「满月快乐。」
满月快乐?我表情有些怪异的看向说出这句话的新堂:「呃、谢谢。」
新堂难得的笑了,看傻了我和其他在场的人。对於有点因为笑容而和以往不同的新堂,我有些疑惑的出声:「新堂?」
「我给你带了满月礼。」
满月礼?给我?但是满月的并不是我,是女儿啊……我有些汗颜,怀疑新堂是否真的知道满月的到底是谁吗?
「站出来,闭上眼睛吧。」
既然人家说有礼物准备给我,总不好意思不站出来。於是我带着满心疑问,站到了新堂面前,闭上眼睛。
……嗯?大家怎麽了?
「不许睁眼!」新堂突然的一声命令,让原本听到周围抽气声而想睁眼的我吓的更紧闭眼睛。
周围怎麽一片沉静?有种诡异的气氛开始蔓延在我周遭……
「新堂?」眼睛还是不敢睁开,但是迟迟听不到新堂可以睁眼的命令,我有些焦急。
「可以了,睁开眼睛吧。」
新堂好像在笑?到底是什麽礼物?
「晴……树……?」
睁眼後,第一个入眼的,是我最爱的、晴树的笑颜。
「你、你没死吗?」不敢相信此刻映在眼底的是真是假,我伸出颤抖的手抚上晴树的脸:「不会吧……我不是、不是在作梦吧……」
晴树轻轻抓住了我的手,低声说着:「不是梦,不是梦唷。」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搜救的人明明回报回来的讯息……」
「他是曾经快死了。」新堂开口了,开始解释晴树为什麽现在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因为脑部受到重击,失血过多,曾经没了呼吸跟心跳。」
晴树被发现时,马上紧急送进了斯特拉高层才有的特殊急救室,灰原召令了斯特拉顶尖的医疗师为他进行抢救。
「听说花了快要三天的时间,才把志水救了回来。」
闻言,突然涌上心头的不知道是什麽。我只是抡起拳头,狠狠的打了一拳在晴树的胸膛:「为什麽不告诉我!害我在这里伤心难过了那麽久,你这个浑蛋!」
晴树有些无奈,抱怨似的噘起了嘴:「我不是故意的,就算想说,我也没有办法告诉你呀!」
「打电话、传讯息,或者是叫人转达都可以!爸爸总说你那麽聪明,你怎麽不会想到这个!」想到这将近六个月以来的难过心痛都像是白痴一样,我怒火更加旺盛了。
「这不能够怪志水,他在前几个月是没有记忆的。」新堂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再度说明为何晴树没有与我联络的原因:「当然,我是事後才知道的,所以也绝对不是我的问题。」
一察觉到我的怒火转向了阵地,新堂马上为自己推开了这种莫须有的责任跟罪名。
「就是这样了,所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晴树苦笑着握着我拳头:「不要生气了,好吗?」
「我怎麽可能不生气!爸爸为什麽不告诉我?你不知道这几个月以来我过的是什麽生活、你这个猪头、大浑蛋!你、你这个、你这个……」
眼眶热的、酸的,想要一股脑的发泄出来,却因为太多的情绪、复杂的心情……紧咬下唇,我反而说不出话了。
晴树放下我的拳头,伸手抚了抚我的脸蛋,然後,他温柔的笑了。张开双手把我紧紧抱进他的怀里,轻声说着:「对不起,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似乎冲破了心底压抑的什麽。当我回神时,我的手早已抓紧了他胸前的衣物,而我耳朵则听见了我自己沙哑的声音:「……欢迎回来。」
眼泪,如涌泉般夺眶而出。
距离在他摔下悬崖将近半年後的今天,我终於能像个孩子一样的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