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煌今日应邀到S大参加同城同学会,恰逢苏月月空闲,他便携妻同往。
来得早,想着好久没见祝融,本打算去宿舍找他,可好巧不巧,从秋枫林穿出来,正对上祝融和白夭夭坐着的操场看台。
祝煌先看到的是白夭夭。
那个女生懒洋洋靠在椅背上,咬着笔杆,低头看着手中的纸张,长发一侧下垂,一侧被她别在耳後,隐隐绰绰的侧脸和梦中都忘不掉的熟悉姿势,让他的心忽然剧烈跳动起来。
祝煌顿住脚步,却听妻子笑道:“真巧,祝融在那边,我们过去?”
他这才发现那女生旁边坐的是自家侄儿祝融。
祝融笑得很开心,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他仿佛也能看清楚,那张俊脸上写满欢喜和得意。
“祝融和那个姑娘……”苏月月笑着说,“真快啊,眨眼祝融这孩子都这麽大了。”
祝煌定定心神,随口道:“这小子瞒得还真紧,现在全家都还以为他为了刑杏对其他女孩不假辞色,想不到……”
“不知道这姑娘家世如何,爸那关能过吗?”苏月月皱起眉头,说。
“不用担心,这小子像我,自会争取自己要的。”祝煌神色恢复平常,淡笑道。
苏月月将手放进祝煌手心,轻笑,“不害臊。”
祝煌走到近前,看清楚祝融身边坐的是熟人後,脸就黑下来。
“祝融。”他站在座椅之间的过道上,沉沉道,“白夭夭老师,你怎麽在这?”
“四叔,四婶,你们来了?”祝融略略吃惊後,站起身笑着说。
几乎随着祝煌的话音落地,白夭夭身体一僵,她跟着起身,匆匆看了眼前方,“祝先生,好久不见。”
“也没多久,不过三年。”祝煌说,“想不到白老师离开风扬高中後,还跟我侄子有联系。”
表情平常,语调带着说不清意味的嘲讽。
白夭夭抿唇,死死克制住自己所有情绪。
他是祝煌,除了父母外最了解温烟苒的人,不可肆意。
她的手微微颤抖。
真是难堪的会面,一次比一次难堪。
“四叔,你找我什麽事?”祝融岔开话题。
“没事,就是过来看看。”祝煌别开头,微笑地望着祝融,“你有一个月没回老宅了吧,老爷子想你了。”
“哦,最近各种忙。”祝融淡淡道,“过几天我回去。”
“好。”祝煌颔首,“我跟你四婶还有点事,先走一步,再见。”
“再见。”
“白老师,不一起走吗?”苏月月微笑着说了见面後的第一句话。
白夭夭没说话,祝融接过来说:“四婶,你们先走,我跟白老师还有事。”
苏月月笑了笑,又看一眼白夭夭,跟在祝煌身後,优雅而去。
白夭夭重新坐下,望着远处热热闹闹的操场,微微扯动唇角,似笑非笑。
悲伤太深,填满了沧海,蔓延过桑田,在长长的时空中沉寂成遗憾。
遗憾不是你,陪我到永远。
遗憾不过换了头面,你却对我鄙薄生厌。
祝融沉下脸,“他有什麽好?”
语气像在醋里泡过,酸溜溜的。
白夭夭愣了下,洒然笑:“他没什麽不好,但不是我的,也没什麽好。”
“你这意思还是说他很好,但因为不属於你,所以不好?”祝融压着满腹怒气,努力装出平常的样子,可话里若有似无的刺儿让人忽视不得。
白夭夭:“……”
白夭夭:“看,杜倾戈跑了第一名。”
祝融冷哼一声,忽然伸手,将拂在白夭夭脸上的头发掬起,别在她耳後。
“傻样。”他几乎咬着她耳朵说。
白夭夭握紧拳头,往旁边移移,身体僵硬,面上若无其事道:“傻人有傻福。”
“你是人吗?”祝融一条胳膊搭在她肩上,微微用力,两颗头颅又靠在一起。
“白夭夭。”他平静道,“後日周六,陪我回祝家老宅。”
“好,我隐身保护你,不管谁,若是说了你不爱听的话,勉强你不爱做的事儿,我替你收拾他们。”白夭夭答得很快。
快得十分不正常。
祝融眯起眼,“老头子让我回去相亲。”
“我想办法让那女孩讨厌你,或者让你祖父不喜欢那个姑娘?”
白夭夭脑筋转得飞速。
她至今仍旧只会消除记忆,不能修改记忆,不是她没天分和不用功,而是受法力限制。
实在不行,只好请斛澜大人出马了。
“不用这麽麻烦,我想一劳永逸。”祝融垂下眼,眸中精光一逝,“白夭夭,在我没找到合心意的人之前,你就是我对外的女友,懂吗?”
“不懂。”
话到这份上,白夭夭反而没那麽失措了。
“我在人类中的户口年龄比你大十岁,我曾经是你的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那啥的,我不合适。”
“合适不合适,少爷说了算。”祝融捏捏她的肩头,心情大好,“就这麽定了,以後跟我在一起,不用隐身,不用对任何人使用任何法术,咱俩两情相悦,无须躲躲藏藏。”
相悦你个毛线!白夭夭眼里都要喷火了。
却听祝融又说:“凡是都有因果,白夭夭,说到底,老头子敢强硬安排我相亲,不都是你修改了我的高考志愿造成的?”
白夭夭马上泄气了。
“我可以用其他方法弥补。”
“我只接受这方法。”祝融语气铿锵,不容置疑。
白夭夭如同霜打了茄子,垮下脸来。
这几年,虽然祝融同学有朝温柔无赖方向发展,但其本质还是火爆恶劣性格,白夭夭被他小时候的手段整怕了,再加上祝同学头顶上古火神这霸气无比的头衔。
算了,还是不要得罪管理阶层。
横竖只剩下五年就要离开这了。
两个日升日落,校际运动会圆满结束,祝融和杜倾戈在所报的项目中,包揽所有第一。
白夭夭陪着去了两天,杜倾戈看向她的眼神就变了。
趁祝融去台上领奖,他摸着下巴冷不丁问:“多久了?”
“什麽?”夭夭装傻。
“白老师,我是问你和祝融开始多久了?”锐利的眸子扫过奖台上的青年又移到身侧的女子身上,杜倾戈摸索着下巴青色的胡茬,沉静道,“他家里不知道吧?”
白夭夭有点发窘,暗想:幸亏以前每次都消除杜倾戈的记忆,这家伙平时看着懒懒散散没个正型,想不到居然这麽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