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怎麽了?”娇媚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有些无措,有些疑惑。
她蹲在地上的身影在空气中慢慢变浅,消失不见。
锦雉精愣了好久,连忙拿出手机。
“大人,夭夭不知道怎麽了?在大街上哭得一塌糊涂,我刚问她,她就不见了。”
“小锦,你先去会场吧,我去找夭夭,待会带她过去。”
“好的,大人,有件事情一定要向你汇报,夭夭会隐身术,似乎还能布置结界,刚才的事周围的人好像都没感觉。”
“我教她的,不要急,过些天我就教大家。”
“太好了。”
火红的莲花跑车嗖的开走,有行人诧异地望过去一眼,心里诧异道:这麽炫的跑车,刚才怎麽没看到?
斛澜在郊外的公墓找到白夭夭。
她穿了件白色碎花长裙,一动不动蜷在草地上,远远望去,惨败如屍。
他走近,鼻息间飘入一丝若有似无的暗香——像是清甜的玉米味,可又有种说不出来的绯靡。
斛澜皱眉,微微抬手,躺在地上的女子就自动飞入他怀。
“白夭夭,你昨日交欢的物件可是技术不好?”长长的睫毛微敛,他淡淡问,语气平静得像谈论天气,“看你难受的……”
纤长的手指随着话音悄悄滑入棉布碎花裙内落在白夭夭冰凉的腿上,停驻片刻,忽然重重捏下去。
陡然的疼痛让白夭夭沉寂的眸子微微一闪。
斛澜手下不停,狠狠一掐後,却又温柔起来,指腹带着惊人的热度顺势往上游移。
指如魔剪,所过之处碎花棉裙化为五彩缤纷的花朵缓缓飘落。
女人如玉的胴体现于薄暮夕阳之中。
他吻着她的脸,含糊道:“别不开心了,夭夭,以後这种事情找我,我技术很好。”
“是吗?可我不喜欢。”飘渺的声音从遥远传来,带着撕裂时空的破碎感。
白夭夭失踪了。
祝融抱头坐在地板上,脸上的泪水早已风乾,眼神空茫。
他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麽也没有想。
“夭夭,你回来吧。”他自言自语道,“我发誓,不再欺负你,真的,我其实……很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得只想掠夺、占有、囚禁在身边,一刻不分离。
时间滴滴答答一秒一秒过去,眼看又是一天,白夭夭仍然没有出现。
他忽然有些害怕,胡思乱想:她会不会存心求死,连天元金字元的时间限制也不顾了?祝融将头埋在膝盖深处,忍不住发抖。
他舍不得她死,可也不想就此放她自由。
滴滴、滴滴。
手机短讯声传来。
他不想接,沉默好久,才拿出来,一看之下,激动猛地站起身。
【去国外散心,麻烦把时间限制放宽成一年。白夭夭。】
【三个月。】他颤抖着手指讨价还价。
【半年,你要是不同意就当我没说,也可顺便当我死了。白夭夭】
威胁他?
要搁往日,祝融早将手机狠狠砸到地上,不理她。可今日,他只好压下心底苦涩,写道:【好的,祝开心,我等你回来。】
发出这条短信,那头完全没有声音了,祝融狠狠将手机摔到墙上,双拳狠狠捶过去,良久,才喘着粗气捡起手机,一字一字看来自白夭夭的短信。
忍不住想:夭夭这是在找台阶後退,她是不是旅游回来就能原谅他了?
俊秀的脸上露出一个苍白得近乎可怜的笑容。
白夭夭坐在高脚椅上,醉眼朦胧跟锦雉精聊天。
“阿锦,明天让你们集团随便找个名目做抽奖活动,特等奖是全家三张环球旅行的机票。”
“行啊,我还会找人通知你,你中了特等奖,呵呵。”锦雉精笑眯眯说,“夭夭,姐姐对你好不好?”
“好。我诈屍後遇到的所有人中……就你好。”白夭夭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那你可记得以後多劝劝大人也找我玩玩哦~”锦雉精拉长声音说,笑得千娇百媚。
“夭夭想出国玩?”斛澜凑过来呢喃道,艳红的薄唇几乎贴上她脖子。
白夭夭的脸被酒精催得通红,她费劲推开他,扭过头,不搭理斛澜。
“都快一天了,你还难过?”斛澜坐直了身子,细长的凤眼很不屑地斜睨她,“作为一个在人界生活的妖类,我们要面对众多不适,人类物件交配技术太差不过其中之一,再找就是了,何必要死不活呢?”
“对啊对啊,大人技术很好的。”锦雉精酡红着脸,“而且我有预感,我们三只在一起更有趣。”
“是两只,一棵。”斛澜一本正经地纠正锦雉精,“来人间这麽久了,连量词都用不好。”
白夭夭华丽喷了。
悲伤的情绪仿佛浮云啊浮云从头顶飘走。
是了,她都成“一棵”了,还纠结什麽?
昨日种种早随温烟苒而死,现在她是白夭夭,一株新生代桃花精。
半年弹指一瞬。
十二月二十五日,耶诞节。
白夭夭挽着温爸温妈走下飞机,迎面被两个迎接牌闪花了眼。迎接牌这麽写:白老师,你终於回来了,我们等得桃花都谢了。
由贝因美小姐和祝棋四只手举着,身後哗啦啦站了十几个少男少女。
新生代桃花精白夭夭老师感动得迎风流泪了。
看看,当老师最大的成就感就是桃李满天下,她作为温烟苒时这麽觉得,现在也这麽想。
“夭夭,你跟孩子们聚聚,我和你乾爸先回家休息。”温妈妈笑容明朗,精神矍铄。
白夭夭将温爸温妈送上计程车,回过头,大大的笑容在视线扫到高高瘦瘦的少年时僵住,很快又恢复如常,掠过去,看回来,微微笑道:“谁泄露我的行踪?老实交代,待会请客不带他。”
“是小贝。”
“老杜。”
“老祝。”
众人七嘴八舌,嘻嘻哈哈互相揭露。
祝融沉默地站在人群後,静静看着前方,垂在身侧的拳头不知何时濡湿一片。
真热!他心里想,热得眼睛都要出汗了——视线有点模糊,所以看不清她看过来的眼神。
她一定看他了,她应该有看过他,不带轻蔑或者厌恶,而是像以前那样,带点微微的无奈和纵容。
真热,热得泪都要流出来了。
他也微微笑:白夭夭,你回来了,你终於,回来了。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还没等她整理好心情对上那个沉默了一晚的少年,便结束了。
“老师,今天我送你,让我送让我送,我开车了,我老子的珍藏,1930福特古董老爷车,哇哈哈。”祝棋得意地笑。
“靠,老爷车了不起啊,我家老头买了架直升机,白老师,走,带你兜风去。”杜倾戈跩得二五八万,豪气道。
孩子式的炫富让白夭夭忍俊不禁。
“别别,我刚下飞机。”她大笑,“我还是打的走吧,大家各回各家各见各妈,有空再聚。”
“老师再见。”
“再见。”
她低头钻入计程车,忽略身後那双深深凝视的黑眸。
有些事总会在回忆里泛黄,有些人总会在时光中灰飞烟灭。
她只需等,再等十年,一切终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