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夭夭赶到後,救护车还没到,温妈已醒了过来。
“拼着这条老命不要,我也要跟贝家讨个公道!”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溢出,沿着皱纹深深的脸庞往下蔓延,凛冽寒风中,温妈红着眼眶,哑着嗓子缓缓道,“他们侮辱我不要紧,连死去的苒苒也不放过,太可恨!”
温妈妈手中紧紧捏着刚发行的晚报,从白夭夭的角度,可看到头版评论员文章有个耸动的标题:还我清平盛世——讹诈何时了?
该文详细从温母车祸後医院方面给出的诊断——全身无可见性伤害、昏迷不醒几日後突然复原开始,到温家煽动暴民在网路上发帖,意图以舆论要胁贝家作为结束。
中间除了举例几起很有名的故意撞车讹诈赔偿事件外,就是温烟苒的死。
笔墨不多,但很深刻,只说,无独有偶,温老太的女儿在十年前死於一场车祸,而肇事司机为临市知名企业家,据悉,遇难者远远望到刹车失灵的肇事车辆冲过来时,并未避开,才导致车祸发生。那起车祸索赔额不明,但笔者猜测,应不少。
文章最後陈词,希望广大市民不要被假像蒙骗,并非所有的弱者都值得同情。
温爸眉头深锁,清矍的脸上布满浓重的屈辱,消瘦的身体因愤怒而轻轻发抖。
“伯父,不是说撞温姐姐的是辆大卡,知名企业家去开卡车?”白夭夭问。
“全是一派胡言,当时撞苒苒的小夥来自农村,好不容易大学毕业却没找到工作,只好在一家运输公司开车,出事後,他和爸妈、八十多岁的爷爷、刚上初中的小妹一起赶来,提着鸡蛋、大米,一见我和你伯母就跪下哭着请求宽限时间赔偿,不要让员警抓走他们家的独苗,还要小妹辍学来伺候我们。”
温爸停顿一下,长长深呼吸後,又接着说:“我看那小夥父母都是老实之人,生活困难,培养个大学生也不容易,而苒苒的死……是意外,我和你伯母都有工资,并不需要钱,於是没要任何赔偿,当时他们全家感恩戴德,还留了地址,说一定会报答我们之类的话。”
穷小夥,企业家?昧良心说话的评论员就算歪曲事实,也不会犯很容易就能反驳的低级错误吧!这中间应该有问题。
白夭夭压下心里疑惑,扭头看看泪眼模糊的温妈,柔声说道:“伯父,你跟伯母先回家,我马上去找报社撤回报导,警局对烟苒姐的事故有留档,我们可以起诉歪曲事实的报社,不用担心,有我在呢。”
“找报社没用,好孩子,心意伯伯领了,你带伯母回家做饭,伯伯去找贝家理论去。”温爸握紧拳头,坚毅地说道,眼睛掠过妻子消瘦的脸庞,忍不住泛红。
白夭夭见状,心里也跟着酸涩起来。
“老温,我跟你一起,你这个人,一急就说不上话来,只会自己生闷气,贝家财大势大,我想过了,我这起车祸就算了,我们去找报社,要乱写烟苒的评论员公开致歉,还我们姑娘清白。”温妈擦干眼泪,直起身。
“我也去。”夭夭担心二老,赶紧表明态度,“伯父伯母,你们要不带我,我就自个去找他们。”
最後,温爸终於妥协,带着温妈和白夭夭一起去了辉天国际——贝家最大的公司。
贝天启不在公司,据说在国外出差,温爸温妈有些急,找不到正主,事情无法解决,越拖情况越糟,他们跟前台交涉,说能不能见贝天启家人,前台小姐噘着红唇,上下打量他们一番,嗤笑,“我们老总一秒钟要处理几百万的生意,很忙,没时间理会闲人。”
温爸气的脸色通红,温妈走上前,心平气和地说:“小姑娘,我们有重要的事跟贝总谈,麻烦你转达一下。”
白夭夭没说话,有心用法术让前台放行,又怕她的半吊子水准弄巧成拙,还在矛盾着,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娇媚的女声,“小李,上午龙腾公司给天启的文件呢?”
白夭夭转过头,看到有个打扮干练的短发女子走过来。
温母走上前笑着问:“姑娘提到的可是贝天启?”
短发女子眼皮轻掀,绿色眼影飞出一抹不耐。
“她是谁?”女子问前台。
“来找贝总的,没预约,我不让他们进去,他们就站在这不走,非说要见贝总。”
“公司怎麽随随便便什麽人都能闯进来?门卫怎麽回事?”
短发女子柳叶眉紧紧皱成一条蜈蚣形,她转过头,越过温家二老,直直对向站在最後的白夭夭,说:“我是贝天启的未婚妻苏阳阳,你有什麽事跟我说一样的。”
见苏阳阳防贼似的眼神雷达般突突扫过来,白夭夭不知道哪来的灵光,马上低下头,做柔弱无助害羞状,贝齿轻咬,一副难为情的样子细声细气问:“要在这儿说吗?”
前台小姐顿时两眼冒光,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苏阳阳沉下脸,冷眼瞟了前台一眼,说:“小李,给我找个空会议室。”
“好的,苏秘书。”前台小姐从夭夭身上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调出电脑中会议室借用情况後,拿把钥匙,领着众人朝里走。
推门,开灯,泡了四杯奶茶後退下。
“这位小姐,你有什麽事,现在可以说了!”苏阳阳靠在椅背深处,双手交叉环抱,眼尾往上吊起,冷冷道。
“你能代表贝天启吗?”半天默不作声的温爸接过话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