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他的劫Ⅱ — 第七章 情事

大上午的,白摩尼躺在床上,人是已经彻彻底底的洗漱过了,柔软的睡衣也贴身穿上了,然而头脑很兴奋,走马灯似的乱转人和事,让他死活睡不着。连毅今天倒是有事做了,当年他手下的参谋长——如今也赋闲在天津当寓公——隔三差五的回来看望看望这位老兄弟兼老长官。连毅现在也讲究一点修身养性了,闲极无聊的时候,也能静下心和这个无甚姿色的老家伙下一盘棋喝一壶茶,但他不老实,下棋悔棋打牌偷牌,简直是在故意的向老家伙挑衅,时常气得老家伙起身就走,临走前还要丢下狠话:“刚锋,你听着,我要再来瞧你,我是个鳖。”

白摩尼倒是很欢迎老鳖登门,不图别的,图老鳖能给连毅解个闷。有时候看着连毅一个人在家中从早坐到晚,他几乎会有些心疼。一老一小把日子过到如今,其实他们嘴上不言,心中也知道彼此算是相依为命了。

翻来覆去的在被窝里折腾了片刻,他忽然听见身后房门响,回头一看,却是小程走了进来。眼看着白摩尼衣衫不整的躺在被窝里,小程有点不好意思:“少爷,我是来告诉您一声,那辆雪佛兰从车厂子里开回来了,这回修得很彻底,一点儿毛病都没有了,您随时都能用。”

白摩尼若有所思的看着小程,看小程还是个天真的青年,只懂汽车,除此之外,懵里懵懂的一无所知。现在他换了口味,和殷勤有趣的老油条们相比,他更喜欢小程这样的新鲜小子,不止是因为他们洁净健康,也因为他们幼稚、又热情。

缺什么爱什么,白摩尼很久没有幼稚过了,也很久没有热情过了。

“跟着我又熬了一夜,不累吗?”他问小程。

小程抬手向外指:“我这就到前头睡一觉去,等您下午醒了,正好我也醒了。”

白摩尼向后挪了挪:“脱了衣服,上来睡吧!”

小程一愣,随即红了脸:“那……那不好吧,万一让老爷瞧见了……”

白摩尼笑了:“傻子,怕老爷不怕少爷?顺便去柜子里拿瓶酒,咱们两个都喝点儿。”

小程看了白摩尼一眼,然后低头也抿嘴笑了,一边笑一边走到屋角的玻璃橱柜前,取出了大半瓶白兰地。弯腰向柜子里又看了一遍,他直起腰对白摩尼说道:“没有杯子,我找两个杯子去。”

白摩尼用胳膊肘支起了上半身,对着他一招手:“不用费那个事,过来吧,酒这个东西,还不是有嘴就能喝?”

小程听了这话,又笑了,这一回他笑得面颊泛红,分明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走到床前把酒瓶递给白摩尼,小程转身背对了他,开始宽衣解带。

白摩尼攥着酒瓶的细脖子,仰起头灌了一口酒,同时盯着小程的背影看。小程的上半身已经脱得只剩了一层薄汗衫,正在深深的弯了腰解鞋带。似乎是觉察到了白摩尼的目光,他的动作笨了起来,最后抬腿钻进被窝里,他像个黄花大姑娘似的,躲躲闪闪的从棉被边沿撂出了汗衫和内裤。

转身面对了白摩尼,他看见白摩尼含着一口酒,嘴唇红彤彤亮晶晶的,正在看着自己微笑。

把酒瓶口送到小程嘴边,白摩尼说道:“你也来一口。”

小程人高马大的蜷成了一团,有些局促:“我不喝了,我不爱喝酒。”

白摩尼含笑又喝一口酒,然后低头凑到小程面前,嘴对嘴的吻住了他。将那口酒一点一点的哺进小程口中,他低声笑道:“这么大的人了,哪能不会喝酒?”

小程把酒咽了,把脸埋进被窝里咳嗽了一声,他没说出什么来。

白摩尼自己喝一口,嘴对嘴的喂小程一口,待到两人都有些酒意了,白摩尼把酒瓶放到床头矮柜上,然后对着小程的耳朵笑问道:“宝贝儿,你先还是我先?”

小程傻乎乎的红着脸笑,笑了一会儿才喃喃的答道:“我想在上面。”

白摩尼拍了拍他的脸:“好,那我先来,等我完事儿了,再全由着你,好不好?”

小程点了点头,又抬眼看着他说道:“你轻点儿,要不然……有点儿疼。”

白摩尼单手解起了自己的睡衣纽扣:“疼?疼了才好,你不疼,我也不爱你。”

小程盯着白摩尼的胸膛,因为不敢看他的脸。他平时本是个很招人看的美男子,但在动情的时候,眉眼间竟会隐约含着一点浪荡的杀气,仿佛随时可以欲仙,随时可以欲死。

又像是浓妆半褪,胭脂也成了血点斑斑。

张开双臂搂住了投怀送抱的柔软身体,小程亲他摸他,揉他搓他。他也低声嬉笑着推搡摆弄小程,小程的身体温暖紧致,感情上顺从着他,然而出于本能一般的,又紧张的抗拒着他。白摩尼不急,横竖他是把这件事情当成游戏来做的,只要有趣,急一点缓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两具身体面对面的缓缓的摩擦了,白摩尼在他耳边轻声的说话:“别这么往死里夹着我,怕我跑了还是怎么着?”

小程面红耳赤的呢喃:“还是有点儿……难受。”

“你不先把我伺候舒服了,接下来我怎么让你高兴呢?”

小程死心塌地的一笑:“那、那你怎么着舒服怎么来吧,别管我了,我受得了。”

白摩尼笑出了声音,一边笑,一边伸手向下拍了拍小程的光屁股。

这一轮游戏结束之后,下一轮游戏开始。然而小程刚翻身将白摩尼压到身下搂进怀里,连毅忽然来了。

参谋长已然告辞走了,连毅见白摩尼总不到自己屋子里来,又觉得自己今天身体挺轻快,就独自慢慢的踱了过来。他走路费劲,每迈一步都是全神贯注,所以直到进了里间屋子,才发现眼前的情景有些不可见人。

小程吓了一跳,可是因为逃无可逃,所以索性低头把脸埋在了白摩尼的颈窝里。白摩尼仰卧在床上,一只手垂下去,还拎着白兰地酒瓶。白兰地只剩了一个瓶底,在玻璃瓶里晃晃荡荡的潋滟反光。见连毅进来了,他醉醺醺的笑道:“来得好,赶上一场好热闹。”

连毅双手交握着将手杖拄在身前,说完全不嫉妒,是假的。他自己的确是力不从心了,也知道白摩尼年纪还轻,不可能陪着自己一起清心寡欲,但是……

慢吞吞的走到床前,他弯腰接过那只酒瓶,仰头把最后一点白兰地倒进嘴里,然后对着小程的后脑勺,他一酒瓶砸了下去!

一声闷响过后,小程惨叫着抱头滚到了床里去,而白摩尼赤条条的跳起来,对着连毅甩手就是一个嘴巴!

连毅摇晃着跌坐在了地上,而白摩尼抓过睡袍随便一披,跳下床去弯腰一抓他的领子:“老不死的!再敢坏我的好事,我他妈掐死你!”

连毅气喘吁吁的抬眼看着白摩尼——他老了,然而眼睛依然黑白分明,眼珠很亮,眼神不老:“你舍得?”

白摩尼没理他,一边系睡袍带子,一边走回床边对小程说道:“过来,让我瞧瞧打坏没有。”

小程的后脑勺上起了个蛋大的青包,除了疼之外,倒也没有大碍。把小程打发出去之后,白摩尼在连毅面前来回踱了几圈,末了忽然问道:“吃醋了?”

连毅已经从地上转移到了床上,半张脸白半张脸红。挨了一个嘴巴,但是他并不动气:“我把我原来的话都收回,你想玩,还是出去玩吧,我眼不见心不烦。”

“怎么忽然正经了?”白摩尼斜睨着他问道:“你原来不是最好这一口吗?”

连毅笑了一下:“今非昔比,放到原来,我直接一枪毙了小程。”

然后顿了顿,他又说道:“我生气,是因为我给你找的,你不要,你非得挑小程。”

白摩尼啼笑皆非:“滚你的蛋,你还管得着我跟谁睡觉了?”

连毅抬眼看着白摩尼,忽然问道:“摩尼,你是不是也该娶一房媳妇了?”

白摩尼一瞪眼睛:“怎么?有我一个陪着你还不够,还想让我们两口子一起给你暖被窝做伴啊?”

连毅这回没笑,是认认真真的说大事:“玩归玩,日子归日子,两码事,互相不耽误。”

白摩尼连连摇头:“娶媳妇,我以什么身份去娶?你不是我亲老子,我不是你亲儿子,将来媳妇娘家人来了,见了你都没法叫。”

连毅笑道:“怎么没法叫,要么当我是你爹,要么当我是你的老相好。我的钱,你们一家随便花,我死了,你做我的继承人,怎么算都是你们占便宜。”

白摩尼走到桌边,给自己点了一根香烟,然后坐到连毅身边,一耸肩膀:“好了,别胡说八道了。我这么悄悄的混日子,还混得挺乐呵,何必非要结婚,万一让人知道了,又要白落一场笑话。”

说完这话,他闷声不响的将手里香烟吸到了头,然后起身说道:“我到杜家溜达一趟去。”

连毅也站了起来:“总去他家干什么?我走,你把小程叫回来吧!”

白摩尼嗤笑一声:“算了吧!那小子没让你吓出毛病就算好的。反正我也睡不着,干脆出去透透气。倒是你老人家,刚挨了个大嘴巴,还是赶紧回屋养养你那张老脸去吧,别老在我这儿扯闲篇儿了。”

连毅讪讪的笑了一下,又坐了回去:“什么时候回来?”

白摩尼没理他,自顾自的更衣打扮,最后将一条紫绸子手帕往胸前的小口袋里一掖,他扭头就走,连毅扶着床头欠身想要站起来,可是左腿不争气,他这一下子硬是没站起来。

他以为白摩尼这一走又是要无影无踪了,不料窗子上忽然响起“嘣”的一声,他抬头望去,发现是白摩尼站在窗外,用手杖柄轻轻敲了窗玻璃:“刚锋!”

他对着连毅一笑:“下午就回来,晚上等我吃饭。”

连毅连忙抬手一指他:“说准了!别他妈老让我在家傻等!”

白摩尼换了一名司机开车,前往了英租界的杜宅。

他这一趟纯粹是为了来散心,顺便和双胞胎扯扯淡开开玩笑,哪知他甫一进门,就发现顾承喜也来了。

顾承喜是早来了,他进院子时,顾承喜正在痛骂双胞胎。白摩尼在院子里驻足听了片刻,发现顾承喜那污言秽语之中似乎也带了自己一份,当即觅声走进厢房,大声问道:“顾承喜,我他妈的已经和你有半年多没见面,我什么时候又得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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