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晨两点多,几小时前刚结束最後一场音乐会,和嘉倩在入夜的东京街上胡乱的逛了好一阵子才回到下榻饭店准备就寝休息。躺在床上疲倦的身子辗转反侧毫无睡意,起身倒杯温开水曲膝於窗边。位在略高的窗口凝视星晨下的日本。没戴眼镜,就连隐形眼镜也在洗澡前取下,黄灯黑夜交杂一块儿,片刻,想起东海对岸的雨都、想起好久不见的你。随着乐团在外地流转了好些年,各国美景看遍,却依旧对那位於欧亚大陆板块与菲律宾海板块之上的台湾情有独钟。
「如果可以,我想走遍全世界,看透世界美景。」记得当时的你语气坚定,在一旁的我一昧的跟随说:「无论你到哪,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好。」你笑着颔首看我。
「打勾勾。」伸手的同时你也伸出手来和我勾了勾小指。那天晴空万里,迎面而来的微风吹乱额前的浏海,我们彼此约定天涯海角的陪伴,好些年过去,走过数十个异国,却从未找到你。亲爱的,如果可以我宁可像从前在一起,哪里都别去,就待在四季降雨的宜兰。
我能不看外头沿途的风景,只求你在身边。
「小缇,怎麽不睡?」嘉倩爱困的撑起身揉着眼问道。
「睡不着。我等等就休息,你也累一天了,一早还要回台湾不是?先睡吧。」
毕业後,所有人都各奔东西,剩下嘉倩近十来的陪伴。一路上,我看着她恋爱、分手,而自己在你之後就没与他人交往。我在等你,也在等一个至今尚未得到的答覆。当年,我将分手权让给了你,只因我相信自己会一直如那时般的爱你,却无法保证你不会随时间改变心意,所以我告诉你:「橙风,我不知道你是怎麽看待这段感情,起码我认为爱和幸福是两码子事,与其要你爱我,我更希望你能够幸福。」你无语,不过我确信有天你会明白。
「你还再为那王八蛋的答案烦恼吗?」回头看见嘉倩也倒了杯温水向我这儿走来继续问:「你有权力过自己的生活,何必让一个分手不分手的问题影响自己这麽多年?殊不知他交往过多少女人,说不定他早就忘记还有个傻瓜在等他。」
「他一定知道,即使没办法见面,至少多年来我不曾变心。这是我答应他的。」我已没有什麽能弥补一些想念你的缺口,唯一剩下的,是我对你的爱。好几年前,在藤井树的某一本小说里,看到了这句话,免不了在心底漾起波波涟漪,深有同感。
突然响起的手机,顿时打断我们都沉默的安静片刻。而我快步走到床头将它拿起接听。
「喂?」
「生日快乐。」是赖星旻,那个至始至终在我左右,说即使注定无法跟他成为情人也不愿让我孑然一身的超级白痴。连我都忘记自己的生日,他却年年不忘提醒并且祝福。
「老规矩,今年要什麽愿望?」生日愿望我一直没认真替自己许过,若真要说一个,那我希望可为身边所有任完成他们的愿望。
「变成梁纬缇的男人,这可以吗?」又来这招。
「别闹,越洋电话费很贵。」
「好啦,说正经的,我希望你能幸福。」怔住。我和橙风彼此约定在未来相遇时要比对方还幸福,但现今的我却早已失去足以达成诺言的本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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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台湾後,在台北和嘉倩一同坐车回到宜兰,一进家门立即放下手边所有行李,耳里还有MP3播放出的悠扬旋律,踩着阶梯到三楼阳台上吹风。抬头就能仰望而见的苍穹似乎有那麽得以伸手可及,却又是成亿公里上遥远的距离。总觉得接近大海或高山就能离心中那一片蔚蓝贴近一些,可是梦想呢?
依稀间仍是与你说过的话。
「我的梦想有两个,其中一个是要成为音乐家,虽然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但只要我愿意一定能做到。至於另外一个,就是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至今的两个已完成了前者,当初自以为後者的永远很容易达到,然而一直到过了如此长的日子後,才领悟:对人来说永远这词过於遥不可及,只要相爱的两人能把握住相聚的时间就足够了。
摘掉耳机,索性下楼将琴抱至顶楼,缠上甲片,翻开琴谱。斗大的曲名映入眼帘<乌苏里船歌>,这一首从毕业那年就不再弹起的乐曲,只因为其中有太多和你的回忆,同时也是最适合形容那初恋的曲子。如今可否再让我透过此曲,重新思念好久不见的你一回?
%唯独你在身边,才使我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