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对吧?明明再三说要保护娜希、保护我哥的,结果还是甚麽都做不了。」利薇亚大宅里只剩两个人,没了平常鸯蝶戏弄娜希的嬉笑声,也没了阎与鸯蝶的斗嘴声,甚麽都没有了,唯独留下鸯蝶快要哭出来的声音,「我啊……其实到头来甚麽也做不好,那个时候在天庭,没能不让我哥被攻击;那个时候我哥第一次从地狱回来,我没能紧紧抱住眼神变调的他;好几次、好几次我看见了他孤独寂寞的样貌,我却甚麽也做不了……」
看着鸯蝶快要崩溃的样貌,蓝晋杰甚麽也没说,只是静静着聆听她的悲伤,像是在那段只属於他们的故事的时光,他们凝视着同片璀璨的星空,他总是听着她一次又一次说着相同的愿望。
他们坐在床上相互凝视,他凝视着她水色的眼眸,有着闪烁的泪;她凝视着他墨色的眼眸,有着无语的痛。
他知道她不喜欢哭,替她拭去了快掉落的泪。
「我真的是个卑鄙的人,明明我哥和娜希正在受着苦,却还是因为你而感到幸福。」她笑了,与阎有着相似的沧桑,豆大的泪却又快要夺眶而出。
「世上没有人是不卑鄙自私的。」他轻皱眉,再次为她拭去泪水,然後又在将她拥入怀里,「我知道你不喜欢示弱,那我就不看。」他拥紧了她,「哭吧。我不会追问你的痛苦,就犹如你不曾刻意触碰我的痛一般。」
她贴紧了他的胸口,感受到他胸前裹着绷带的触感,有点粗糙宛如他骨感的手指般。他将她拥得紧,她知道他的胸口会泛疼,不论内或外,纵使如此他仍不吭声。
痛。
好痛。
喜欢。
好喜欢。
她贴着他的胸口,开始肆无忌惮地大哭。
而他也默默掉着泪,「别怕,我在这里。」他抱紧她的腰,将头埋进她的肩窝,「我不会放下你一个人。」
「我知道。」
她在此刻才知道,原来每个人都是自私的。
不过那也无所谓了,在她重新拥抱现实的疼痛之前,就让她继续沉溺在这温柔就快要死去的森林中,无法自拔。
在梦里梦外、睁眼闭眼间,她知道他都会伴随着她,不论是一同沉沦,抑或是一同相拥悲伤痛苦的荆棘,直到那缥缈的永恒。
偌大的白床上,他俩双双入睡,就如同之前一般的平常,身上穿着的黑色衣装玷污了纯白。他依旧埋入她褐色的发丝间,不过她的手却已不会拥着他宽大的肩,好似一个静置的人偶般。
阎渐渐睁开双眸,望着依旧熟睡娜希。
修长的手指想触碰她如白雪的脸庞,却像之前的她一般停下,以前的她是因为知道他不可能完全入睡而停止,而现在的他却因为知道那时候的她已经完全入睡而停下。
他看着她,然後又闭上双眼,像之前等着她醒来一样。
「你会怕吗,对於我。」他勾起了讽笑。
「为什麽怕?」她睁开眼,血红的双眸指有无限空洞。声音依旧如之前般轻微,可是却没了灵魂的温度。
「我几乎将你掏空了。」他仍闭着双眼,像是怕对上她血红的绯眸。
「我曾拥有过甚麽?」她依旧面无表情。
而他终於睁开了眼对上她的美眸,然後翻了个身将她压制在身下,可是她已经不会在抵抗,像着任人摆布的傀儡,「我。」
她绯色的眸子没了温度,一样的面孔却彷佛是不同的人。是他将她变成如此的,他将她的灵魂封锁了大部分,连同她那罪孽的爱恋一同闭锁,因为计画需要她的身子来帮忙,所以他要了她这副空壳。
可是原来真正痛苦的是他,看到几乎没了灵魂的她,他痛得不知所措。
他觉得愧疚,却也无法停止。
「忘却那些罪恶吧。」她说了那晚在床上缠绵时他对她说的话,红色的眼眸彷佛在一瞬间有了温度,他瞪大了双眸,勾起了笑,眼眶里好似闪烁着泪光。
「明明是几乎是失去一切的你,居然还吐得出这样的话。」他的身子微微颤抖,用轻抖的手抚上她的面梢,就犹如平常一般,「呐,小姐。如果是之前的你,看见如此可笑软弱的我会怎麽做呢?」
在计画启动之时,他就发觉自己早已不可能逃脱这一段情感了。爱上她的那一刻,身上所背负的罪恶才是真正活了起来,努力用最残忍的命运吞没他。
「那你希望她做些甚麽呢?」她开了口,鲜红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苦笑,轻轻地将额头靠上她的额头,「我啊……想要她做很多很多能够平息我心中这份快要满溢的爱恋的事。」然後他侧躺了下来,捧着她的脸相互凝视,「我想要她握着我的手;我想要她发红的表情;我想要她填满我的寂寞;我想要她的心中,永远有着阎.席利米格这个名字。」他说着他从来没说过的爱意,用着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口吻,用着是世界上最寂寞的眼神,然後抓起她一绺发丝塞至她的耳後,「不过这些也不再重要了。」
「为什麽不重要了?」
「因为这已经不是我最想要的事了。」
「那你最想要甚麽?」
他拉起白色的被褥重新盖至她身上,他将她的头压至他的胸口,「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她能看见外面的世界,我希望她能背对她身後的那些黑暗,迎向她所不熟悉的阳光。」
阎闭上双眸,他到现在才了解原来他所渴求的再也不是独占她了,而是要她彻底离开这深不见底的黑暗。
纵使那黑暗是他。
纵使那光明没有他。
他也无所谓了。
「……那她会快乐吗?」她听着他微弱的心跳,像垂死一般的律动,也依旧是最符合她呼吸频率的律动,所以一股睡意又袭上她的脑门。
迷糊之间,她听见他低沉沉的笑,「她会不会快乐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时候我一定会、一定会很寂寞的……」她想拥住他,可是那股睡意太过强大,手臂像麻醉一般动弹不得。
「那就将我一同拖入你的寂寞吧……」这是她最後吐出的句子,最後黑暗还是袭上了她的意识。
听见她说的话,他嘴角勾着寂寞的弧度,「好好睡吧。下次睁开眼或许就是你永眠的时候了。」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说不悲伤是骗人的。
说不动摇是骗人的。
可是他仍然无法抛下对妹妹的亏欠、对天界的仇恨、对族人消灭的悲伤,那些痛苦是他所要背负的职责。
若要说恨,那必定是由世界上最热烈的爱所组成。
天神毁了他的族群,而神之女毁了她最亲爱的妹妹。
他已经很久不曾想起那段时期还有父母、有纯真笑靥的妹妹、有爱热闹的族人的日子了,但确切而言,是他逃避了那份记忆。因为已经不会再拥有的事物,再想着也只不过是更心痛罢了。
他已经想不起来,最後一次听着母亲说故事是甚麽时候呢?最後一次跟父亲一同练习奇怪的法术是甚麽时候呢?最後一次与妹妹追逐嬉戏是甚麽时候呢?
可是他却清晰地记得,最後一次摸着母亲冰冷的屍体是甚麽时候;最後一次对上父亲失焦的眼神是甚麽时候;最後一次狠狠冷冽地甩开妹妹的手是甚麽时候。
然後他再也变不回过去那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他学会了憎恨、欺骗、杀戮……
之後就再也不能说痛了,因为他带给别人的是十倍的痛苦,就如同现在在他怀里睡得安祥的她。
所有与阎.席利米格有关的人都染上了不幸,然而他却依旧苟延残喘地活着。
「下辈子可以的话,别再相遇了……」他抱着他手中的温暖傀儡,吐露着他的渴望,却好像也怎麽样都无法传递到他所深深爱恋着的她身上。不过即使是如此,那份无时无刻都在增长的爱恋依旧不会停息,然而在她下次睁眼之时,便可能永远停驻。
*
到底是怎麽样的疼痛,我的眼泪一直流个不停呢?
这里终究是哪里我也不清楚,可是我确实在一片黑暗中听见那家伙的声音,但是我却动不了,原来灵魂被夺走的感觉就是如此吗?
阎……
阎.席利米格……
我啊,再也无法这样子喊你了吗?
少了我就会寂寞了吗?
我最大的愿望也已经不是要所有伤害我的人都步入地狱了,而是希望能在有你的世界,一起去体会我们都不熟悉的阳光,或许我们都会怕那份陌生的炽热,也或许我们会学着去适应那份不同於冰冷的温暖。
但我想在那样的日子来临之前,应该有的是无止尽的痛苦吧?
而我还有办法……跟你说……
「在遇到你之後,我才彻底懂得甚麽是活着。」
只有你才会知道,娜希.利维亚到底是怎麽样的一个人。
因为你一直是最了解我的。
*
整个空间又只剩下娜希如空气般细微的鼾声,可是阎却做在床沿不发一语的凝望着她,凝望着专属於他的傀儡。
「唔……」她微微睁开双眼,有些无力地看着他。
「醒了吗?」
她没说些甚麽,可是完全睁开的双眼表示她的确彻底醒了。
「很好。」而他的表情不再有了溺爱,而是走到一旁的桌上拿了张纸,上头是一个男子的画像,然後将画像递到她的手上。
她拿了画像,却直勾勾的看着他,「这是?」
他碧绿色的眼眸闪烁着冷冽的光辉,指着那茗男子的画像,勾起没温度的笑容。
「任务一,杀死威尔特.凯斯蓝诺。」
傀儡玩具总是轻易损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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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更文速度真的很慢qq
因为现在要指考只能找空闲时间去打这一个故事
其实一直很想说
只要有人在心中有这个故事的存在
愿意看着它成长
能陪着我一起爱笔下的人物
我就很开心了
各方面都得到了很多鼓励qq
谢谢你们(´;ω;`)
至於修改文章的部分只能等到指考完了
有bug就请先多多包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