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希的微笑,宛如昙花一现,美得梦幻,但却也消失的快。
或许她只能庆幸阎现在是抱着她,所以看不到到她这份难看的笑。像个破裂的陶瓷娃娃,连笑容也破碎了,可悲也凄凉。
娜希回过身望着阎,冰冷的灰眸彷佛射出冰冷的光束直盯着阎琥珀色的眸子。
「对你而言,我不过是颗棋子,对吧?」她的眼眸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悲伤,像颗坠落的流星。
她把话说开了,或许是因为鸯蝶不断地说她是特别的,可是她却不晓得她对他而言到底是哪儿特别?她想抛去所有的暧昧了。
阎冷凝的表情表示他在沉思,久久,他开口:「只要我是你的,不就好了?」好一个答非所问,巧妙的转变话题。
他不喜欢她自称自己是颗棋子,纵使在他心里她的地位的确是这样,他也不愿听到她如此说,毕竟在他的耳里格外的刺耳。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是他权威王国的皇后,皇后棋子。那他呢……以他目前的状况,到底是骑士,还是国王?他也有些迷惘。
心里乱糟糟,不行,他怎麽能被她弄得心烦呢?
「回答我,这是命令。」冰冷的灰眸,再三表示她的认真。看来她今天非得问出一个所以然不可,不然她不会罢休的。
阎望着娜希的美眸,心里仍是觉得烦乱。
「是吗……假如我,说的是谎言,你仍是要相信吗?」难得的,这次是他别过头,不想望着她。
娜希歛下眸,是吗……他仍是这样的态度,那,到底还有谁能告诉她,她在他心中到底有哪里特别?
「我会信的。」她轻道。
阎又再度回过头看着娜希,第一次,他觉得她像他最憎恨天使,却纯洁得不虚假。
他在心中暗忖,倘若她是天使想利用洁白的羽翼离去,他将会当那个将她羽翼折断的撒旦,即使使她痛不欲生,他也要自私地留下她。这无关於爱情,只不过是他内心的占有慾促使,同时也是一个计画的手段。
「你对我而言啊……不过是一道枷锁。」他的眼神冷冽。此话虽重,但最能贴切事实。
「枷锁,是吗……」娜希喃喃自语,早就料到的,从他嘴里是得不到任何她要的话。可是为什麽心里头总是有种力量,告诉她事情不是这样的?
阎望着娜希,他知道她表面看起来的若无其事是给他看的,从以前开始,他就知道她的倔强,所以他从来尚未看过她的笑颜以及哭丧的脸,但或许他看过她哭,也仅限於十几年前她为双亲的死的时候。
他喜欢她的倔强,可是,为什麽他现在会因为她的不为所动,感到更加的厌烦?
她不过是他服侍过的众多主人之一,不过是颗他众多的棋子一,自己何必为了她而感到烦乱?太愚蠢了。
「你会想杀掉我吗?」娜希忽然说出一句不承接上文的话。
阎对此话一惊,她现在是打算将所有牌翻开吗?
「为什麽会这麽想?」
「没什麽……只不过是有点累了。」娜希看向远方,天空无限延伸,她看到了方才没发现的星河。
星河很美,可是她却没有兴致观看。她现在只觉得累,而且好累好累。
「那回去休息吧。」阎的大掌覆上她的发丝,感觉有些宠溺。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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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纤细白皙的手正温柔地抚摸熟睡的娜希。
「嗯?」娜希惊醒。「原来是你,鸯蝶,怎麽了?」
鸯蝶看起来很糟糕,水蓝色的眸子冰冷冰冷的,流露出比之前还要浓烈的哀伤。
「娜希,你会恨我哥吗?」鸯蝶说得很轻,感觉好像要消失般的。
「我……不晓得。」娜希是的确真的不晓得。
如果真要说,她爱他,也同时恨他,他是个贪婪的人,占据她内心的每一个角落。可是讽刺的是,他的人、他的心、他的一切一切,都不是她的。
问题是,她却身心都完完全全属於他。
她知道其中的不公平,却跟宿命一样,无法抵抗。
「嗯,没关系的。」鸯蝶苦笑,便摸摸娜希的脸庞。
「到底怎麽了?」娜希一直觉得鸯蝶是知道的,知道阎接下来的动作,可是,她总是不愿把全部告诉她。
娜希望着鸯蝶,她突然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像个无能的娃娃任由摆布。在那一瞬间,她似乎完全了解鸯蝶的无奈。
跟自己一样,原本想挣脱什麽,最後却仍然臣服於那无形的力量。
「娜希,快逃吧。尽你所能的逃离我哥身边。」鸯蝶的身体逐渐透明,在她身後的蓝晋杰也是。
「喂!等等!」
在鸯蝶和蓝晋杰化成两只蝶之前,娜希清楚地听到:「记得,哪怕是伤痕累累,也要全力的逃。」
蓦地,四周成了一片黑暗,她却听到大厅钟的钟摆滴答、滴答的响。
她的面前出现了一面镜子,而她的床却不见了。
<b>「我曾希望,我是不存在的。」</b>镜子里的她道。
「这……」她震惊得说不出话。
<b>「怀疑吗,娜希.利薇亚的存在?」</b>镜内的她冷冷地说,同时伸出手,那手居然穿透镜子抚摸她的脸。好冰,这温度,和他一样。
镜中表情冷凝的她,有着和自己不同的气息,以及极为不同的红眸。
口气冰冷到像是抛弃一切,宛如一个垂死的人却仍然不愿接受救赎,好像想完全投入死亡般的,想沉浸在死亡的世界。
「你到底是谁?」
<b>「我,就是你。我是娜希.利薇亚。」</b>鲜红的瞳孔有着坚定,<b>「倘若,你不想成为我,或想确认自己的的存在,那就……」</b>
「够了,这到底是……」娜希突然觉得头部传来剧烈的疼痛,全身也开始无力。
感觉上,整个世界都背叛她了,连她最信任的他也是。
<b>「那就,杀掉阎.席利米格。」</b>镜中的她不为所动。
「你到底在胡乱说些什麽,啊!」头部的疼痛超过她能负荷的,腿一软,她全身跌坐於地上。
整个世界不断扭曲。
她的心情也是。
「啊!喝、喝……」娜希睁开眼,「是、是梦?」好诡异的梦。
这个梦是之前鸳鸯蝴蝶梦的变异,不过当时梦的却只是听到蝴蝶跟她说快逃,可是如今的梦却加进很多不同的话,而且,让她感觉到痛苦,也真的感受到痛处。
像是要她强制逃离他似的。
娜希起了身,外面的天色还是暗的。而且身处於伦敦的她,拉开帘子所看到的还是雾蒙蒙一片,是晨雾。
可是她已经完全没有睡意了。
娜希梳理了自己一下,便下了楼。
「小姐,怎麽起来了?」坐在沙发上的阎颇为惊讶地说。
娜希东张西望,就是没有看见鸯蝶和蓝晋杰的踪影。
「鸯蝶呢?」
「找蓝晋杰『喂食』去了。」
「喔。」
娜希走到阎的面前,仍是很介意刚刚的梦。
要她杀掉他?那应该是件困难的任务。
「如果,我对你而言是副枷锁,那麽,你告诉我,我到底锁住你什麽?」她好想知道,她对他的影响,哪怕是再微不足道的。
一个主人,居然落魄成这样,她在内心暗笑自己的失败。
「你怎麽了?」
「别把话题岔开,回答我。」
阎起了身,捧起娜希的脸。「你想知道些哪方面的事?」他的脸逐渐靠进她。
「别再乱来了。」她後退,望着他,「记得我的话,我总有一天会离你而去的。」
是啊,只要契约一结束,她就会离开他,抛开所有,不顾一切的走。
就算要,背叛全部,甚至她自己以及那份荒谬的孽爱也是。
<b>那就,杀掉阎.席利米格吧。</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