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垂挂在窗框上的风铃随风叮叮当当地响着,一名正值二八年华的少女坐在窗台望着窗外的风景沉思。
檀木制的大桌上摆放着一叠一叠的公文,彷佛永远都解决不了。
喀啦,嘎——房门被打开。
「小姐,吃点心了。」一位高佻的男子进了门,手上端着一盘樱桃,琥珀色的眸子以及金黄的发色陪衬出男子的俊俏。
这是他人类版的样子。
「嗯。」女子淡淡地应了一下,挪动身体下了窗台往自己的床走去,一靠近床,少女立即躺了下去。
女子有些疲倦,毕竟忙了一整个上午的公文,直到前三分钟才稍微休息一下。
「小姐,下次别太过操劳,下次选几张较重要的公文处理就行了,小心伤身。」男子坐在床沿,淡淡地笑着。
「少罗唆。」少女淡淡地说,「阎,我渇了,去端杯水给我。」
「是。」阎又笑。
对於这个既冷漠又任性的小姐,他实在是感到十分有趣,毕竟她那颗冷漠又绝望的心是他们死神最喜欢的。
阎鞠了个躬,打开门去帮他的小姐倒杯水。
看到阎离开,少女心想他可真是个万能的下仆呢。
若十二年前没有他的出现,她现在会是什麽样子?
是颓废的?
是流浪的?
还是,不在了?
但无论如何,下场都不会好到哪吧。
「小姐?」阎望着闭着眼一副劳累的小姐,摇了摇她,「娜希小姐!」阎微吼,但仍是保持笑容。
「怎麽了?」娜希睁开双眸,轻问。
「不是叫我端水吗?」阎又坐下,又做在床缘,摸摸娜希的头。
「噢。」娜希挪动身体,躺在阎的腿上。
阎细心的将水递给娜希,看着娜希将水喝完又拿走杯子,将杯子放置放窗台,又将原本放置窗台的樱桃拿来。
娜希望着阎手上晶莹剔透的樱桃,望啊望着。
「不吃吗?」阎笑笑。
「不是……只是这樱桃……红得宛如血一般呢。」娜希仍目不转睛地盯着樱桃。
「呵,是呀。」阎拿起一颗樱桃,「要我喂你吗?」
「好。」娜希摸摸樱桃,又摸摸阎的脸。
听说死神很喜欢鲜红的色彩,因为代表着人类身上流窜的鲜血吧,别於吸血鬼的热爱是,死神喜欢的是当镰刀砍到人类的肉身的瞬间喷出的殷红。
但赤热热的爱,死神也会喜欢吗?
不久,当阎正要塞进第十颗樱桃时,娜希却没张口。
阎又笑笑,「睡着了啊。」阎摸摸娜希的发丝,「好好睡吧,这样才有饱足的力气可以完成计画。」
他有何计画呢?
而她,却一步步掉进他的布局里。
但引诱她的人却是她最信任的人。
阎将娜希的头放置枕上,就出去了。
「唔……」娜希慵懒的睁开眼,睡了一整个下午,精神顿时好了很多。
「小姐,起来了?」阎了门,手上却持着一叠纸。
娜希瞥了那叠纸一眼,便皱了眉。
她很了解,那叠纸十之八九又是公文。
她缓缓的下了床,走向阎,指了公文,「拿走,我不想看。」语毕,又将视线转到自己办公桌上那一叠叠的公文上。
「是。」阎轻笑。
他本来就不喜欢她一直埋在公事里,不过将公文递到她手里是例行公事,但选择是否要过目的权利在她。
她是一个智商过人的女孩,所以他自己伪造一个名份给她让她工作。
事实上,这个虚有其表的工作空壳,只不过是他要实现他自己的计画所取用的保护色,他不要让她起疑心,所采用的分散注意力的策略之一。
「那个……小姐,明日我想大概有个不错的夜晚,要不要,出去玩玩?」
「去哪?」娜希边梳理头发边说。
「案发不久的巴伟德凶宅。」
「喔,可以啊。」
巴伟德凶宅是前三天发生凶杀案的凶宅。
巴伟德凶宅内的仆役和园丁都被惨遭凶杀,不过杀手不是将每人内脏掏空就是将脸皮扒下来,如此的动机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但其中死况最惨的莫过於主人,不但内脏和脸皮消失,甚至还被凶手疯狂砍了四百四十四刀。
面对无厘头的凶手,警方现在还在推测凶杀的动机……
对於阎来说,夜晚就等於他的白昼。
沾满鲜血的地方、充满怨灵的地方、无穷黑暗的地方,才是他的最爱,但也同时……是他唯一的归属。
「小姐,要不要出去走走?」
「嗯。」
利薇亚大宅後方的花院。
娜希随意的走来走去。
玫瑰,这里种满了玫瑰,但只种红玫瑰。整座花园彷佛一大片血海,红得邪魅。
娜希抬头望望夜空,那明月皎白得令她感到厌恶,却也令她感到旁徨。
「阎,我问你。」
「嗯?」在娜希的後面的阎应着。
「契约,何时截止?」其实,她已经问了许多次了。
从开始信任他的时候就一直问,她害怕,他会离开她。
但是每每问这问题时,他却反覆的答覆:「秘密。」阎将娜希拉进些许,琥珀色的眸子望着她灰色的美眸,显得十足邪魅。
娜希白皙的脸有些泛红,将头往左边撇。
她恐惧,她会爱上他。
每次,她都容易沉沦在他那深遂的眸子中,每次,她都在他眸子里看到悲伤,每次,她都提醒自己别喜欢上他。
「小姐,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体是……罪孽,呵呵。」耳边的呢喃真是温柔到令人厌恶,因为他要让她知道:别,爱上他。
娜希不语,只是轻轻将阎推开。
她早就知道他在利用她完成一些事,只不过,她不想破坏目前相处的样子。
他利用她,她服从他。这场主仆颠倒的游戏,正式——在她的灵魂被囚禁,成为他的囊中之物的前提下开始。
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