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很蓝,云儿轻飘飘的,像浪滔上点缀着片片白雪,微风中有股阳光和茉莉的芬芳,讲台上,老师正努力的跟夏蝉一起唱着喧闹交响曲。
对面那座米白色的大楼,是你们三年级的教室。
「在三楼的你,是否也像此刻的我一样,正注视着谁的窗台呢……」我甩甩头,该上课了。
『郑秋文,你上来解这一题!』
「男主角是高中二年级的高才生,同时也要是学生会的会长好了……。」边转着笔,边构思着我在网路上最新联载的小说。
『嘻嘻,又再装文青了。』一个可爱甜美的微笑,悄悄出现在我的右手边。
「才没有,你明明知道我只是在自言自语。」
『还狡辩!笔不还你喔!』灵巧的洛忆一转身便夺走了我笔盒里,唯一没有摔断水的那枝笔。
「没关系啊,下节课记得还我就好,反正这节是……。」临时考魔王--言兼成--的课!
「喂,笔还我啊!」从椅子上跳起,我追了出去,手上的笔却也趁势脱离掌握,飞奔向地面的自由……。
唉,有时候害笔转到晕头转向,也是种罪孽呢。
『当当当…快点快点……再见‥…当…走啦……。』深沉的钟声交杂着同学的打闹及道别,又到了打球的时刻了。
「只盼望,此生再,奔向思念的脸庞……。」轻轻哼着歌,漫步过穿堂,迎接我的是被夕阳染上余晖的操场,一片鲜翠中金光闪烁,犹如梦境。
我就是一个,这麽爱幻想的人。
「怎麽还没出现呢……?」「该不会已经走了吧……可是她说今天会比较晚走啊……。」
我默默地望着三年六班前,那条没有人影的走廊,只有教室内的吊扇,孤独的转着。
又有人忘记关灯了,真浪费电啊,他们不知道夏季的电费比较贵吗……!
『A!』『碰!』一颗黑红白三色交杂的排球,乘着破空之势直向我脚边飞来。
「好球!」我大喊。重心一沉,膝盖微蹲,轻轻松松地把这颗完美的下旋快攻接向高空。
『六号!』并回敬了对面後排一颗漂亮的大炮。
『二号!』『帮举!』『Chance!』『後排攻击!』『Touchout!注意!』在一声声此起彼落的呐喊及腾空来回飞跃的排球下,大家的球技一点一滴累积,为即将到来的班际球赛,努力的练习着。而时间,也在我们的尽情挥洒汗水的同时,静静流逝。
夕阳西斜,原先满天鲜明嘹亮的金黄,渐渐被日夜交替的魔法幻上一层层紫红的浪漫,摇曳的幽幽树影也隐约透出月光澄澈透明的微寒。而我始终没有看见她,也许是在声声排山倒海如波涛的喊声中埋没了踪影吧,也许在颗颗排球来回的刹那曾映入我的眼帘,但我始终没有,看见她。
『Byebye,明天放学再一起打球。』「好啊,学长再见。」『小秋、洛忆再见。』『嗯,再见。』
『小秋,只剩你跟洛忆两个了,好好把握机会喔。』
某位同学在我耳边轻轻地说,脸上挂满了似祝福又似嘲弄的表情。但我只是默默想着她昨天走时那轻快愉悦的身影,并没有理会这位无聊的同学。
『再见。小秋,我们走吧,我等一下还要补习呢。』跟最後一位同学道别後,洛忆慢慢地站起来,转头去拿她跟我的书包。
「嗯。」我只是呆呆地望着走到地平线尽头的那轮夕阳,她的倩影仍然投影在满天云霞上,迳自不离不弃的陪着我。
『秋文?』洛忆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回过头,洛忆的眼神中竟带有一丝丝莫名的担心!?
「喔,走吧。」但我没有多想,或许她只是想起了养了多年,最近刚过世的猫咪吧。
虽然已经同班了八年,也是从小到大的邻居兼好友,但我仍时常无法猜出她的心思,女生都是这麽复杂的吗……。
思绪转动的同时,我们已经翻过学校东侧围墙,往补习班的方向走去。
「洛忆,你这次段考总分多少啊?」
『四百八十三啊,有比你高吗?』洛忆轻轻地靠了过来。
「抱歉,我四百八十九。」我笑了笑。
『每次都考那麽好,我下次要赢过你。』她嘟着嘴,用书包轻轻地打了我一下,像鸟羽拂过一般。
「哈哈哈,好啊。」我失笑。
「要赢过我其实很简单,只要不要每次段考前一直看小说,一直跟那些死缠烂打的男生有完没完就好啦。」长的美真好,一天到晚都有人在追。
『甚麽啊?我才没有跟他们有完没完呢!』洛忆又拿起书包攻击我,不过这次却是来真的,力道重了许多。
抵挡不住攻势,於是只好走为上策,跑给她追。
就这样一路聊啊聊着,前方传来运球及小朋友稚嫩的笑闹声,是我跟洛忆的母校。
「兴坛国小的学生还是这麽活泼。记得国小那次夜宴吗?」每年,在某个凉爽的夏夜里,宽广的露天舞台,炫丽七彩的灯光特效,是兴潭国小不可或缺的传统,但在新的校长上任後,喜凑热闹的云雨儿们,似乎也爱上了这个活动。
『哪次?』
「就我们跑去夜游那次啊!被抓回来的时候,老师还说甚麽以後不会再派工作给我们,结果还不是过没两天就忘了,如果她缺了我们两个帮忙管秩序的话……。」那场夜宴真的是精彩至极,有舞蹈、花式扯铃,甚至还有星光大道的歌手来唱歌呢……。
『记得啊,要不是那时候……。』洛忆笑得灿烂,开始兴高采烈地说着小学时的种种回忆。
那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还记得小学毕业歌是周杰伦——蒲公英的约定,「小学篱笆旁的蒲公英,是记忆里有味道的风景……」虽然小学里没有背负着梦想的蒲公英,但有一整排会在炎炎夏日中开满黄花的老树,为年幼天真的我们,撑开绿伞,挡住太阳盛情却毒辣的邀约。
而我跟洛忆,也是在那排榕树下,初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