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靠窗的座位,头上冷气出风口大开,清凉空气喷薄而出,宽敞沙发座椅十分舒适,窗外的炎热犹如另一个世界。一片片稻田在阳光下飞速消逝,几块虚空因近午高温而扭曲,泛起水幕般的涟漪。车行一个多小时,车上乘客多已被冷气催眠,空气里睡意浓稠,二氧化碳浓稠的近乎化为实质,我却全然置身事外,不安泡泡般噗噜噗噜浮出水面。努力告诉自己不管答案为何,都是我想要的,但邪念和慾望还是再再窜腾上心头。想到还有快三个小时才会抵达台北,我无聊拿起手机上网,看看先前投的履历有没有回音。
结果不算差,有个饭店柜台的面试邀请,而且有捷运可通勤。我立刻电话联络,将面试约在今天傍晚。
一个月前,我告诉父母,毕业後想到台北发展。不出所料,他们一脸不敢置信,在他心里里,老早预设我会在台南谋职,作个行政助理之类的,还打算托亲戚帮我介绍。从幼稚园到大学,我没离开过台南,唯一较大范围的移动,是国中时全家从台南县搬到台南市。我个性一向恋家,考大学时,一知道已申请上台南第一学府,也就没在後面几间学校的面试上多费心思,只因为那几间大学都在中部或北部,想回家很不容易。
好在经过一番沟通後,父母对我上台北找工作不再反对,只告诉我若过得不好随时可以回来,只要他们两老还在,不会让人欺负我。至於我真正想上台北的原因,只说想一个人离家出去闯一闯,过不一样的生活。
离开知名人力银行网站,我顺手滑进某个万用平台网,看看求职区有没有其他适合的职缺。为了尽快找到工作,我得多给自己机会。
九个多月前,我在这里邂逅了桑妮。
那天,死党小媛开了这个网站,放大一则徵人启事问我要不要去应徵。
听小媛那种兴奋的口吻,我觉得她只是想找乐子,没安什麽好心。
「有好康的你不夹去配?还来告诉我?」我没看她塞到我眼前的手机萤幕。
「我晚上已经有工作了,不然我就自己去。你看一下嘛,感觉满好做的。你不是想在家教外再找一个时间短的打工?这个很适合耶。」
心里一动,我瞄了眼萤幕上徵人广告,内容是家事清洁、与狗作伴、私人交办事项,地点在台南市区,骑车过去似乎不远。雇主没有留电话,只有e-mail,要应徵者先寄履历和照片,还限制要女生。
我将手机还给小媛,皱了皱眉头,思绪快速运转,「为什麽限定女生?感觉怪怪。这是到别人家里做事,如果是个变态男怎麽办?而且陪伴狗又是什麽鬼?」
「第一,很多工作都会限定要女生,第二,正常变态男不会对小男生有兴趣,第三,说不定雇主是女的。」小媛条理分明分析道。这家伙虽然平时不太正经,其实远比我成熟稳重。
上课钟声悠扬响起,小媛揉了揉我刺刺的三分头,转身走回座位,「随便你罗,自己决定。」
可能是身高的关系,小媛从刚认识就爱摸我头,一摸就是四年。我从没告诉她,这是她身为超级死党的特权,要知道一个T身材娇小,女生一伸手就可以摸到头顶,这可有点伤心。
当晚我还是投了履历。
回应快的出乎意料,隔天就接到神秘PO文人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