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女人,拥有一张甜美可人的容颜,一双盈盈似水的眸直愣愣望着里头映照出的自己,粉嫩菱唇完全看不到即将迎接幸福喜悦的弧度,反倒有满满的茫然与落寞占据了整张俏脸。
这是她吗?
不自觉摸着自己的脸颊,似乎想确认里头眼熟的人儿是否与自己是同一人。
什麽时候开始变的那麽陌生?她看着镜子里的女人,却看不到以往熟悉的灵魂,没了笑容、少了情绪,她不知道自己何时变的那麽没有表情,发呆的时间长了,脑海里布满灰黑迷雾,让她看不清心里驻足的影子,也对这样的自己感到旁徨失措。
父亲要她嫁给张子铨,因为他以为自己女人在一起……张子铨在她房门前跪了二天一夜,只求她原谅并答应嫁给他,她似乎没得选择,父亲的指控更让她心惊胆跳、骑虎难下,在她不点头也不摇头的窘困下,父亲已经替他俩定下婚期。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麽没有抗拒,她觉得自己并不爱张子铨……只因那当下,她想起了唐绮。
然後,她莫名地哭了起来,为那充满困惑的未来。
如何才能拥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如果她拒绝这可笑婚姻的唯一理由是她爱的人不是张子铨,那麽她究竟爱谁?从来,她并没有很认真思考爱情这件事,只是顺其自然的依着感觉谁、接受谁或喜欢谁然後在一起,在心里,只想有个人能陪着她哭、陪着她笑、听她说话、陪她打电动,就只是顺其自然在一起的……一个人。
她又想起唐绮,想起她们的初识如此惊天动地又令人发噱,想起她由一开始的冷情到现在的变化,明明自己满身的伤却还是伪装坚强来开导她,看似冷漠却是那麽温柔的人,在唐绮身边,总有一股安心安稳感,让人想一直待着……
胸口蓦地一阵悸动,她怔愕地抚上莫名乱了拍子的心跳。
她说她喜欢她……
陷入自我思绪中的古沁没有发现镜子里的人儿颊边染上了微红。
跟女人乱搞!这句荒谬指控从父亲口中吼出後就一直回响在她耳边,这是她一辈子从来没有想过的事,那太疯狂了!她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能会喜欢上……
她的未来就这麽定了吗?就这样交到那个人身上吗?自己要的究竟是什麽?
想着想着,那道一直重重压在她胸口上的茫然无助又逼红了她的眼眶,她本想找庾亚靓聊聊,聪明的亚靓总有办法替自己归纳整理心情,再给她最适当的建议,但这次父亲似乎铁了心肠,警告她这几天乖乖待在家里等着嫁人,张子铨也奉命守在她身边嘘寒问暖,等父亲从法国回来後就要他们先去公证再补办婚礼。
叩、叩。轻轻的敲门声唤回古沁的思绪,她赶忙抹去眼角的湿意,起身开门。
「小姐……」来者是管家吴婶,只见她端着一盘咖哩饭站在门前,神情尽是关心与担忧,「吃一点吧,你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了。」好歹也是看着这位小女孩长大的,她着实不忍心古沁那麽难过,但碍於老板的命令……
古沁堆出笑容,摇摇头,「对不起吴婶,我吃不下……」
「可是……」
蓦地一道门铃声打断了吴婶的劝说,吴婶只好将托盘先放置在古沁房里的矮桌上,回头先去开门。
「吴婶,我是亚靓。」
对讲机那头传来庾亚靓平静的声音,却让吴婶陷入开门与否的为难中。
「吴婶,拜托你,我想见小沁。」当然也知道吴婶的难处,但庾亚靓为了好姐妹的幸福也不得不为难老人家,她相信吴婶一定能够体谅她。
叹了口气,吴婶果然还是打开门让庾亚靓进屋。
「其实古先生是为了小姐好,可是看小姐那麽伤心,实在很不忍心……」
庾亚靓拉住吴婶的手,轻轻拍了拍,给予她一抹安心的微笑,「吴婶,你别担心,我知道该怎麽做。」
见状,吴婶一颗心在庾亚靓的安抚下也放松了下来,「那你快进去吧,楼下的保全应该已经通知张先生了。」
守了好几天的张子铨只是暂时回公司处理公事,待会儿又会回来,尤其他又交待了保全替他留意庾亚靓是否来古家,庾亚靓是常客,保全当然认得。
点点头,庾亚靓快步往二楼的古沁房间走去,敲过门後,前来开门的古沁一见庾亚靓便愣了好一下,原本紧锁在眸底的泪毫无预警地冲破防线,滚滚而落。
叹了口气,庾亚靓将古沁拉回房里,抽来卫生纸替她拭着泪,「怎麽发生那麽大的事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想说啊,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怎麽说啊……」就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麽对张子铨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明明他们的感情已经论及婚嫁了,她的心怎麽能变的那麽快?
好不容易止住古沁的泪,庾亚靓皱眉沉思了一会儿,决定速战速决,「你喜欢唐绮吗?」
当然料想不到庾亚靓怎麽会丢这个问题给她,古沁爬过泪痕的脸颊来不及阻止红云飘上,一张小嘴开开合合、结结巴巴:「我……唐唐……」
她喜欢唐绮吗?古沁在心里问着自己。
她喜欢的人是唐绮吗?古沁的心被重重敲了一下,却反应不过来。
挑了挑眉,庾亚靓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名片塞给古沁,叹息声再度从唇角逸出,「如果你想见她,今晚十点半,到这个地方找她,好好谈一谈,我会帮你绊住张子铨,待会儿也会交待吴婶帮忙。」
「亚靓……」不自觉紧抓着庾亚靓的手,古沁的眸中依然满溢着慌乱。
「别担心,」勾起唇角给了古沁一抺安心的笑容,庾亚靓轻轻拍了拍古沁的小脑袋,温柔地道:「别忘了,只要你决定的,你都会去争取不是吗?没有人可以阻止你,只怕你迷惘而已。」
凝望着庾亚靓安抚的笑容,古沁一颗忐忑的心终於稍稍平缓了下来,像是下定了什麽决心,她深深吸了口气,点点头,紧握手中的名片。
她的未来,应该要由她自己来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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