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栋硕大雄伟的高楼大厦,如同透明闪亮的水晶,外层的镜面印上晚霞绯红的夕阳,大楼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穿着黑色皮鞋的脚从车门内缓缓踏下,他因年纪的流逝弯着腰踏着步伐,却被西下的午後红阳,在门口地板前拉出了黑色长影。
在这个炎热的季节,那个人依然不改穿西装的习惯,庄严的气势使得旁边跟从的随从不敢恭维,门口的警卫一见他,赶紧拉开大门。
大楼的大厅墙面,印着这整栋楼的公司名称——湛耀国际广告公司
那人盯着墙面上宏伟的公司名称许久,一旁的人见他一动也不动片刻,一名年纪稍微年轻一点的随身保镖,小心谨慎地问:「董事长,怎麽了吗?」
「没事。」他精简的说,便转身朝向大楼一旁正好下楼的电梯走去,从电梯内出来的员工,一见他便是纷纷低头,「董事长好!」、「你好董事长!」打了招呼各个往大厅门空匆匆离去。
他走进电梯内,其中一名随身保镖按下了这栋大楼最高的那一层,电梯门渐渐关起⋯⋯
叮咚一声——
*
「呃⋯⋯在激情一点!在吻的深一点⋯⋯!不、不是那样!噢——!卡!」
拍摄短片的导演懊恼抱头,见他快要抓狂的模样,我赶紧递了一杯饮料想降降火气,他朝我一瞪,抢走我手中的饮料气愤地大口喝,边说边吐了几口饮料水在我脸上,「孟景涵今天怎麽回事!?他不是当红的模特儿吗?为什麽做得这麽烂啊!?」
导演当众指着我的脸破口大骂,整个摄影棚内都是他响彻云霄的狮吼,尽管内心觉得很想抢走刚刚递给的饮料,往他头上洒去,但我还是很仁慈的忍下狠心,好脾气的摆出微笑,谄媚道,「导演!请您大发慈悲消消气吧!来、来,多喝几口饮料,舒爽一下烦心吧!」
突然一口水吐在我脸上,这名导演颐指气使地将饮料摔在地上,「要是拍摄在不顺利,我就不拍了!」
眼见事情不妙,帮助这部短片的张制作走了过来,对我使了个眼神,我一边拿起手帕擦着脸,一边离导演往後退了一步,张制作对着那名眼睛只长在头上的导演说:「导演,请相信孟景涵是个出色的模特儿⋯⋯」
「我花钱请人来拍!可不是花钱来教人怎麽演!」导演咆哮地站了起来,指着摄影棚内中央摆设床景,与另一名女模特儿躺在一起的孟景涵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再失败,下礼拜就不用来了!」
话一结束,他就转头走出摄影棚,吓的所有人愣在原地不动,孟景涵神情落寞走下床,朝摄影棚内的休息室,独自一人默默关上门。
「我觉得还可以啊⋯⋯」
「但是表现得不如平常的样子⋯⋯」
工作人员各个露出尴尬的面容,张制作朝我走来,神情忧愁道:「今天他怎麽了?为什麽会拍不好呢?」
见拉拔孟景涵爆红的张制作,心中对他的恩情满是愧疚,我摇摇头,「不知道⋯⋯但是实情上是,也许怪我没有把工作详情让他明白⋯⋯」
一向有工作要接,孟景涵从来不过问我的意见,什麽都说好,当知道这短片是俱有挑战性的肢体时,我想都没想的就和张制作说好,孟景涵是一直到来广告公司之前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要拍床戏。
我和张制作去向摄影师调了刚才拍摄的画面来看,一见到的是,孟景涵肢体僵硬的拥抱女模特儿,即使是亲密的爱抚、亲吻,或是性爱中的呻吟,都相当的不自
然⋯⋯
「啊⋯⋯对不起⋯⋯」
「嗯⋯⋯呃⋯⋯」
「啊哈⋯⋯唉⋯⋯」
⋯⋯
这些呻吟声怎麽听起来都这麽诡异啊?!忍不住内心囧起许多三条线⋯⋯
看着孟景涵这麽勉强的样子,他似乎在抗拒做这件事⋯⋯
「或许让他回去好好思考一下,会不会比较好?」张制作问,我同意道:「那我们今天就先回去了⋯⋯」
我与孟景涵两人愁着脸走出摄影棚,在走廊外等待电梯,我偷偷瞄向他的神情,一脸意志消沈的面色,眼神失意望着电梯门上的楼层电子数字码发呆。
「如果你不想做,我可以帮你推掉。」我说。
他转头来看向我,神情苦涩一笑,「不,小星,我要接。」
我一愣,此时从他的深咖啡色的眼眸里发出一股锐利的光芒,「我不能就这样认输。」孟景涵原本失意的神情转而严肃冷冽,我怔怔地看着,差点以为自己所凝视的这个人,是我认识的那个好脾气孟景涵吗?
乘坐电梯下楼後,电梯门一开时,一名穿着黑色西装,仪表堂堂的年轻男子,急急忙忙朝电梯内跑进来,按了这栋广告公司最高的那一层,我们还来不急走出去前,电梯又再次关上。
「欸!这位先生,我们要在一楼下欸!」我生气的对那位西装笔挺的男子说,他被我这麽一叫,此刻才发现我和孟景涵的存在,他恍然一声,「啊!不好意思,我太急了!呃⋯⋯」他朝着电梯楼层面板看去,发现已经为时已晚,我们已经来到三十几层去了⋯⋯
当层楼越高时,耳压让我越来越不舒服,作使我不停按压自己的耳朵,那个人再次向我们致歉:「很抱歉,我是这层楼董事长的随身保镖,因为有些急事,所以不得已要赶紧上楼,否则董事长会不高兴的。」
「我们不怪你⋯⋯」我无奈继续按压自己的耳朵,他慌慌张张地从自己胸前口袋,掏出一张名片,我接了过来一看,他开始自我介绍起来:「我是高义,是湛耀国际广告公司董事长随身保镖!」
叮咚!
电梯最高楼层一到,高义匆忙走出电梯前,回头向我们说:「有机会在这里遇到你们的话,就请你们吃东西陪罪!」接着,他一头转身朝着那层楼走廊跑去,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庄严的大门,我心想那应该就是董事长的办公室吧?
正当才这麽想完时,电梯门很快地又缓缓关上——
叮咚一声——
*
回到宿舍後,我与孟景涵两人坐在客厅沙发上发愁,「景⋯⋯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不拿手床戏⋯⋯」
「毕竟我是模特儿,不是演员啊⋯⋯」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演员⋯⋯对了!演员!就是演员!」我脑袋内亮起了一颗灯泡,孟景涵满是疑惑的脸看我如此激动的样子,我说:「找遥啊!他不是演员吗?请他教你啊!?」
「教?」他有些不可置信回,「床戏⋯⋯不用遥教吧?」
见这个夜晚的时间,于向阳和湛路遥此刻戏码应该是杀青,正在与剧组吃杀青酒才对,我立刻播起电话,孟景涵作势想抢走我的电话,我一只手撑住他靠过来的胸膛,制止他,「只剩遥可以救你!放心,他是职业演员,一定有方法!」
「小星,不是的,要是遥知道我拍床戏⋯⋯」
「啊!接通了!喂!?」我摀住孟景涵的嘴,止住他在继续说下去,接着对接通电话那一头的人说:「遥?是遥吗?」
「这声音,不就是可爱的小星吗?」电话那头传来湛路遥呵呵一笑,「难得你竟然会打给我?」
「你们现在是在吃杀青酒吧?」
「是啊,吃完早上就回去了。」
「那你现在方便接我电话吗?」
「⋯⋯你现在这不是一直问我废话?」湛路遥声音显露有些不耐烦,我赶紧将想问的事情有话直说:「我想问你关於床戏的事!」
「床戏?」他好奇地问,「谁要演床戏?你?」
「不是我啦!」差一点被湛路遥的话给打晕,「是景!景要演床戏,可是他不知道该怎麽演⋯⋯」
不知怎的,耳边电话传来一阵寂静,约过三秒後,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音狂笑从电话内传来,「——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再说一次、再说一次⋯⋯谁、谁?你说的是景吗?那个景要演床戏?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湛路遥!」听他哄堂大笑的态度,我有些不高兴,「我真的很认真地问!景需要你帮忙,你可不可以态度正经点!」
「好、好⋯⋯」他笑完,深深呼了一口气,咳了一声,「那就⋯⋯那就叫他看三级片啊⋯⋯A片啊⋯⋯成人片啦⋯⋯色情片⋯⋯天哪,从没看过哪个男人长这麽大不看成人片⋯⋯噗!」电话那头,他很怒力的在忍住笑意。
「拜托你,我是在讲认真的⋯⋯」一想到湛路遥那一副乐不可支的表情,我心里就是一肚子火。
「我很认真,」他的语调恢复平常的说话方式,「想拍好床戏,没看过三级片就想拍,怎麽可能会一上场就有感觉?除非做过啊!但若不想拿真的对象练习,就只能自己去研究。」
湛路遥在话那一头,显示出深为演员专业的态度,「既然今天景要突破,那他就要摆脱模特儿的束缚,去征服这个角色,不然他就只是摆着好看的花瓶!」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遥⋯⋯」湛路遥说得对,果然是拿过金马奖最佳男主角的人,说的话是如此成熟,「不愧是遥!好!我会鼓励景看三级片!陪他一起练习!」
「嗯⋯⋯嗯?你这句话真奇怪,没人在鼓励看三级片⋯⋯是人想看的时候就会看⋯⋯欸,等等,我刚刚是不是有听错,你说陪景『练习』?」
「遥你说得对!竟然景要做突破自己的事,那身为经纪人的我一定在旁支持!所以要跟他一起练习才能有所成长!」
「什麽?『练习』什麽?『练习』什麽有所成长!?」一瞬间,湛路遥的声音似乎有点慌张。
「谢谢你,遥,有你真好,那我就跟景一起去看三级片了!」
「什麽——!等等、等等!你不准跟他两人一起在夜晚看三级——」
嘟——嘟——嘟——
之後我把电话挂上,不知道湛路遥在最後说了些什麽,我放开摀住孟景涵的手,见他差点喘不过气的样子,刚刚的电话内容,他全部都听到了,有些惊吓得屁股坐离到沙发的另一端,他抓起沙发上的白色抱枕,「我⋯⋯不能看三级片⋯⋯」
我默默地走上二楼房间内,拿出笔记型电脑,再从楼上缓缓走下来,他怔怔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见一个长得这麽俊俏且挺拔的男人,竟然像乌龟一样缩成一团,我不禁内心翻了个白眼,心想:「拜托!不要畏畏缩缩的!」
我将笔记型电脑放在客厅桌上打开,原本维持在休眠模式的电脑亮起了萤幕画面,我立刻连接网路,搜寻——三级片。
「小星!不要——!」孟景涵缩在沙发一旁,用抱枕遮住脸,我连找都还没找到影片,他就开始哀哀叫,我坐到他身边来,拉走他的抱枕,「过来!景!」
第一次见到孟景涵是如此害怕看三级片,我从来都不知道看个A片让他这麽反感,从网路上找的一个免费色情网站,里面充斥大奶霸的照片,已经裸女露骨的阳春照,我随便点了一个影片来看,影片名称叫——小清新女孩夜晚遇上大野狼
将孟景涵拉到电脑萤幕面前,「快看啊!景!」
他羞红脸别开头,我趴在他背後用双手固定卡住他的头,不让他别开视线。
影片开始,是一个女孩躺在床上熟睡的模样,镜头照在她吹弹可破的白皙皮肤,双颊露出令人想咬一口的红晕,一直粗犷的手悄悄掀起女孩的棉被,一见着的是被底下睡而凌乱的薄纱衣袍,掀起到上半身胸口,白皙的肚皮曝光在夜色的月光下照耀,凌乱的薄纱睡袍,依稀可见女孩粉红花色原点的内衣⋯⋯
这时色狼伸手抚去那柔软细嫩的肌肤,来到了花色圆点的内衣,他轻轻掀开薄纱,见到细白如雪丰满的两座雄峰,狼一见到便已忍受不住自己的冲动,便扯下了女孩的内衣,朝着女孩的胸口吸允⋯⋯
女孩吓醒了,「谁⋯⋯?你是谁!你在做什麽?⋯⋯啊⋯⋯啊!」
片段来到这,孟景涵闭紧眼睛,我感受到他整个人都在发热,耳边传来电脑萤幕内的性爱呻吟——
「啊⋯⋯不⋯⋯」
「不要⋯⋯不要那里⋯⋯!」
「你真的好可口⋯⋯」
「嗯⋯⋯不可以⋯⋯」
连我听着听着都羞红,接下来的画面真的是相当刺激人类本能,男人用尽力气的声音,以及女孩在他身下的娇羞,让人情不自禁地跟着燃起慾火⋯⋯
「不、不要——!」当影片来到尾端,女孩跟男人都到达了高潮,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直到男人最後的精力发射出去,两人互相凝视得到了满足,影片才结束⋯⋯
看完差不多一个小时候,我放开孟景涵的头,便见他整身发红,一发不语坐在那儿的模样,我从他背後坐回沙发上,将影片暂停,「我们再继续看⋯⋯?」
「不、不必。」他斩钉截铁的拒绝,我将笔记型电脑阖上,看着整个人愣坐在那边的孟景涵,他注意到我的视线,便转过头来看着我,说:「我不敢看⋯⋯是因为我内心有一头野兽⋯⋯」
「野兽⋯⋯?」我疑问。
「那些东西⋯⋯很不纯、很野蛮⋯⋯」他试图在找出可以形容的话语,「跟我的形象⋯⋯不合。」
我牵起孟景涵的手,他吓了一跳的缩回去,「小星,你现在不能⋯⋯碰我!」
「为什麽?」我直盯盯看着孟景涵,「我希望可以带你走出这个困境,如果你跳不出来,就无法好好演床戏。」
「那是因为我跟那女模特儿不熟⋯⋯」孟景涵叹了一口气。
「那就由熟的开始吧!」
孟景涵猛然看了我一眼,「什麽⋯⋯?」
「景,你有没有喜欢的女生?」
「⋯⋯小星,你为什麽要问这个?」他脸上神情相当慌张。
我抓住他的手,即使他想躲开也不行,「我要你把我当成你喜欢的女生,以前喜欢过的,或是现在有的都可以,反正我要你把我当成你最喜欢的女生!」
他的神情突然相当的严肃,「小星⋯⋯这种事,不能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我坚定地说:「我是认真的。」
沈默,我们两个互相看了一眼,孟景涵慢慢向我靠近,伸出手抚向我的发丝,他靠在我耳边呼了一口温暖的气,低语,「小星⋯⋯我一直压抑着自己不能成为一个野兽⋯⋯你这样,是在诱拐我犯罪⋯⋯」
「那就变成野兽吧!」我抱住孟景涵的脖颈,感觉到他微微一愣,「我要你接纳真正的自己!」
突然间,他将我压倒在沙发上,他的脸离我很近,我们彼此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所呼出来的气息,他炙热的双眼看向我的眼底,「你真的知道,你现在正在做什麽吗?」
我点点头,但有一刹那,我内心突然有个矛盾的声音出现:「你——!纪宇星!你疯了——!」
「我知道。」我说谎,我知道,我正在说谎。
孟景涵朝我的脸慢慢逼近,他的唇先是轻轻点缀我的额头,再来慢慢滑下来吻上我的眉间、眼皮、鼻梁、鼻头⋯⋯
他在我的唇上,缓缓停下,他再一次谨慎地看了我一眼,「你⋯⋯确定?」
我点头,我感觉的全身一股热流到处乱窜,我知道我现在一定是满脸通红⋯⋯
他健壮的身体压在我身上,温柔地抚摸我的手臂,他一只手环住我的腰,另一只手的指尖炽热地插入我的发间,接着他的丰满的双唇渐渐贴近我的唇⋯⋯
他给了我一个吻,
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逐渐在他的呼吸内,
朝向狂风暴雨⋯⋯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