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海市蜃樓 — 第一章 - (13) End

骆巧苹受伤的事情还有郑俊毅在旧大楼和人打架的消息全数传了出去,大家都议论纷纷。学长姊的欢送会也无法如期举行,只能改办在外面餐厅聚餐吃饭而已。

沈齐当时在校门看到救护车,还不晓得发生什麽事情,随後便发现郑俊毅抱着骆巧苹快步往救护车那里去,制服上沾了血迹,看来有些怵目惊心,沈齐当下无法反应。

「郑俊毅,发生了什麽事情?」沈齐丢下手边的扫把,匆忙地往他们的方向过去,急忙问着。

「……她的头撞到桌子。」郑俊毅让救护人员将骆巧苹抬上救护车後,满脸歉疚。

「为什麽会发生这种事?」沈齐瞠大眼,不敢置信。

「都是我害的。」郑俊毅只是这麽回答着,咬咬唇便不再说话。

而学校对於打架还有教室里的布置遭受破坏的事情,采取严谨的态度,甚至调阅了监视器观看当时的情形,那些没有证据就出口诬陷骆巧苹是凶手的人都被带到学务处去骂,方凌是带头的人,甚至被记了一支警告,不例外的,打架的郑俊毅和另外一个人也都各自拿到一支,但郑俊毅并不在意这种事,只担心骆巧苹的身体是否无恙。

医生是判定有轻微脑震荡,需要好好看顾着她,因为脑震荡刚醒来时都有些思绪不清楚或者反应迟钝,若有什麽状况要赶快通知。

郑俊毅原本想留在医院照顾骆巧苹,但无奈被抓回学校写悔过书,在他回学校之前,还一再地向被通知来医院的骆以群和林靖玮道歉,他们两个也只是摇摇头微笑,并没有生气。

沈齐从头到尾都坐在病床旁,安静地握着骆巧苹的手,骆以群和林靖玮则默默退出,留给他们空间。

「……还真是常常受伤啊你。」沈齐低喃,伸手抚过她的额头,将挡住眼睛的浏海拨开,语气里的温柔明显。

骆巧苹沉沉睡着,呼吸平稳,但脸色看来有些苍白,令人不忍。沈齐握住她的手,原本手还冰凉,让沈齐这样久握,也慢慢热了起来。

如果可以,沈齐很想拥抱她,他渴求着她的温度。但沈齐总觉得骆巧苹明明近在咫尺,却又怎麽也碰不着。

那种距离敢,让沈齐感到不安、惶恐,可是这些都是无法说出口的。沈齐害怕说了以後,很多事情会就此改变,再也回不到从前。

沈齐很害怕失去她。

骆巧苹在隐隐约约之中,从唇上感受到一种温暖,很短暂。

骆巧苹一醒来,就看见很多人围在自己的床边,连导师都来了。

「呃……」骆巧苹想坐起身,却吓到大家,每个人都要她躺好。

「老大,不要勉强啊!」「躺好休息吧。」「巧苹,你还好吗?」

「还好。」骆巧苹仍旧起身,坐着摸摸後脑,反应慢了些,傻笑。

「怎麽办,老大看起来有点痴傻,你说是不是脑子撞坏了?」

「没撞坏啦……」骆巧苹低声笑,不知怎的,注意力有些涣散。

「阿苹,你没事吧?」连来探望的倪若雅都觉得骆巧苹有点不对劲,蹙眉问着。

「……没事,我很好。」骆巧苹顿了一下,才抬头微笑。笑得一切好像都和平常一样,眼神投射的地方却是大家看不见的。

「喂,骆巧苹你真的没事吗?」倪若雅极少连名带姓的喊她,会这样通常是生气了、或者,慌张了。

「嗯。」骆巧苹转了转眼珠子,看向一旁的导师,笑得抱歉,「老师,抱歉还让你跑来。」

「不会,你好好休息几天吧。」

「谢谢大家来看我。」骆巧苹眨了眨眼,「我没事。」

这句我没事,大概在场的人都不怎麽相信,却也只能彼此相觑几秒,点点头,顺着她的话假装真的没事。

沈齐看着她的反应,安静地去请了医生过来。

据医生解释,是说脑震荡後常会发生这种回应较缓,注意力难以集中的情况,希望这阵子可以让她尽量不要接触到看电视、玩电脑,或者念书这种需要高度注意力的事情。

大家在病房里没待太久,因为骆巧苹需要休息,每个人都祝她早日康复,但也只见骆巧苹总要停顿几秒才会笑着回应,和平常那个开朗有活力的骆巧苹,不一样。

每个人都觉得不习惯。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沈齐在他们走了之後,来到她身旁,担心地看着她露出浅笑的模样。

「没有。」

不知道为什麽,此刻的骆巧苹看起来就像个脆弱的孩子,除了天真地笑着以外,没有任何杀伤力。

「对不起,如果我有跟着你一起过去就好。」沈齐抱歉地说着,垂下头。

「不是你的错。」沈齐感受到骆巧苹的手摸着自己的头,很温柔。

沈齐有一刹那非常想哭,他感觉到自己是多麽的无能为力,就连保护骆巧苹他都做不到。

「不要感到自责,你也有你的事情要做,没办法永远都待在我身边,我也要学着自己一个人做事啊!受伤也没关系、就算会痛我也不会哭,所以,阿齐你也要加油。」搓揉着沈齐的头的同时,骆巧苹的语调轻柔,犹如催眠曲。

要加油。沈齐在心底重覆对自己说。

医院方面因为还要检查,所以骆巧苹在那住了一晚,沈齐也陪着她在医院睡了一晚,这个情况让骆以群和林靖玮是很感动,却也很不舍。

半夜的时候,骆巧苹还睁着眼,没有睡着,倒是沈齐已经熟睡了。窗外的月光像精灵身上的银粉,飞过时总会洒下,落在地板上。

窗外的天空,原本应该是黑的,却被城市的科技灯光,给折射得变得有些蓝,深蓝色的那种。蓝色这个词一在脑海出现,眼前便浮现了何奕杰那双透彻的眼瞳,久久不去。

她微微一个翻身,就怕惊动了沈齐,向右侧躺着毫无睡意,反而比以往还要更清醒,不知道为什麽,她有点不想待在医院了。她想出去,走得越远越好,不想被束缚。

最好是有个谁来带自己远走高飞。

早上,沈齐去上学後,骆巧苹检查了一切,确定没问题就出院了,不过还是要回去复诊。

骆以群问她有没有想吃的,但骆巧苹只是摇摇头,林靖玮为此非常担心,不过骆巧苹保证饿的时候一定会说,林靖玮才勉强地点点头。

「我想去便利商店一下,你们可以先回去。」骆巧苹指指前面的便利商店,骆以群停下车,透过後照镜看着她,「我们可以等你。」

「没关系,我想在那边坐一下。」骆巧苹笑着时,有几分虚弱。

「那等你想回家时打电话给我们,我们来接你,不要自己走回家。」骆以群叮咛着,骆巧苹应允。

看着骆巧苹走下车,林靖玮依然锁着眉,「巧苹怪怪的,是不是还是应该留在医院?」

「放心,那孩子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如果真的有哪里不对她会说。」骆以群拍拍林靖玮的肩膀,语气温柔。

林靖玮这才叹气接受了骆以群的话。

骆巧苹其实一下车,就想起这个时间并不是何奕杰打工的时间,忽然内心一阵空虚,但也不知道要往哪去,不过在等骆以群把车开远前,貌似也只能先进便利商店了。

不知道打何时开始,她习惯一进便利商店,就能看见何奕杰那蓝眼里的笑意,忽然店员换了,让她感好不真实。

因为现在是平日,而非假日,所以便利商店人不多,位置有很多都还空着,骆巧苹原本想坐下,但往透明窗外一看,发现两个男人在接吻,令她顿时愣住。

她不是没看过这种画面,骆以群和林靖玮以前就曾不小心亲吻时被她目睹,自此之後他们两个绝对不会公然的在她面前亲密,即使她说了不在意也一样。

现在又再度看见这个场景,她呆愣半晌,等到那两个人分开後,她看见了何奕杰正是其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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