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海市蜃樓 — 第一章 - (10)

当骆巧苹补习完之後,打了通电话给骆以群,跟他报备了一下要去沈齐家的事情,骆以群要她自己小心点,毕竟晚了。

当她从补习班出发时,时间都已经逼近了十点,街上虽然还是热闹,但她不免感到一丝恐惧,路过何奕杰打工的便利商店时,才稍稍放下心,一路往沈齐家去。

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沈齐的爸妈拒於门外,因为这种时间来找沈齐,说不定他都要睡了。加上,沈齐的爸妈不止严肃,还很保守。大概会觉得骆巧苹这样不好,女孩子怎麽可以这麽晚还出门吧。

尽管如此,骆巧苹仍不打算打退堂鼓,而是想着今晚绝对要见到沈齐!

到了沈齐家,骆巧苹便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到门前,伸出手来按了门铃。

没一会,门开了,是沈齐母亲那张素丽却毫无笑容的脸庞,「呃,伯母好,抱歉这麽晚了还来打扰。」

「有什麽事情吗?」沈齐的母亲淡淡地说着,让骆巧苹紧张到了极点,却仍压下想转身跑回去的冲动,硬是挤出一丝微笑。

「我想和沈齐讲点事情,很快就要走了,可以吗?」骆巧苹的心简直要跳到喉头,沈齐的母亲微微皱眉,让骆巧苹都想说对不起了,「进来吧,那孩子应该还没睡。」

语落,骆巧苹这才放下那颗悬吊的心,跟着沈齐的母亲走了进去。

沈齐的母亲领着她到了房门前,礼貌地敲门,语气轻柔许多,「小齐,睡了吗?」

「还没。」沈齐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然後不消几秒,门便打开了。

沈齐一看见骆巧苹站在他妈妈旁边时,怔愣了一下,但沈齐的母亲率先开口了,「巧苹是来找你的,你们进去谈吧,但不要让巧苹太晚回家了。」

语毕,沈齐的母亲转身就上楼了,沈齐看着骆巧苹紧绷着一张脸,先是吐气,之後才一笑,「不要站在门口发呆了啦!」

「……喔。」骆巧苹傻笑,跟着沈齐进房。

「刚补习完吧?怎麽会跑来?感冒好了吗?」沈齐的房间开着冷气,窗户紧闭,窗帘被拉上,看不见外头的景致,骆巧苹点头又摇头的,「我刚补习完,有点担心你。你呢?」

沈齐无奈地敛眉,「我没事,只是今天放学後就有点累,所以才请假在家,没去补习。」

骆巧苹咬唇,看向沈齐书桌上的考卷和笔记,密密麻麻的字迹让骆巧苹有点头晕,「你不是还在发烧吗?为什麽不好好休息?」

「所以我这不是没去补习了吗?」沈齐苦笑。

「我是指,这两天为什麽还要这麽拚命地读书?」骆巧苹僵着一张脸,让沈齐没了话。

骆巧苹走到沈齐的书桌旁,看着一大堆让人眼花撩乱的字,抚过书页,低喃,「重点做得都比我多了呢……」

「但还是赶不上你。」沈齐站在她身後,语气低沉。

她摇摇头,「赶得上……每一个人都只要多跨几步,就能赢过我这几年来的奔跑。」

沈齐听着她的话,看着她咖啡色的短卷发,一时之间陷入了无穷尽的思绪之中。

「我常常在想,这麽努力读书的我,将来一定能成功吗?」她翻页,「会不会、我现在读的这些,到头来却是一点用也没有?」

「会有用的。」沈齐肯定地说,让骆巧苹顿了一下,用指腹抹过眼眶,然後转头,嫣然一笑,「真的是那样就好了。」

沈齐沉默,感受到了骆巧苹对未来的不确定和不安,却明白自己若没先追上她的脚步,就算说了再多安慰的话,是一点忙也帮不上的。所以,沈齐只想再快一点、再继续奔跑,只要能早一日,到达她的身边……

「啊,你白痴啊!贴反了啦!」

「这麽厉害你不会自己来喔?」

校园里近来充斥着一种隐藏在愉快氛围下的离情依依,因为高三的剩下没几天就要正式毕业了。骆巧苹尤其感到不舍,因为她和几个学长姊特别好,他们毕业後校园总会少了什麽。

所有的一二年级都有许多别出心裁的创意,打算在欢送会上恭喜各位学长姊们毕业,而欢送会就打算办在学校的旧大楼那边。旧大楼现在都是堆放杂物和体育用品的地方,这次学校却破例将两间教室清空,以便学生们办欢送会。

「欸,你们音乐是有没有准备好啊?」「有啦!你们那边的食物和礼物呢?」「吃的还没买足,今天会去超市。」

骆巧苹帮忙布置着现场,每个人都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还有哪里少了,沈齐和一群男生则是负责帮忙搬音响那类的重物。

「巧苹,有人跑来找你了耶!」有个女同学跑过去拍拍骆巧苹的肩膀,指指走廊,「在那边。」

「会是谁啊?」骆巧苹纳闷地问,女同学也只是耸肩。

走了出去,便看见林静妍提着饮料笑笑地和骆巧苹挥手。

「学妹,怎麽会跑来啊?」骆巧苹小跑步到林静妍身旁,擦擦额上的汗水,一笑。

「带饮料来慰劳学姊啊。」林静妍提着两杯饮料,骆巧苹却立刻理解,调皮地眨眼,「沈齐在里面喔,要不要亲自拿给他?」

「学姊!」林静妍瞬间红了脸,让骆巧苹是大笑出声,「跟你讲认真的啦,不然我叫沈齐出来?」

「不用啦……学姊帮我转交就好。」林静妍赶忙摇头,脸颊红得不像话。

「才不要呢!等一下其他人又要在那边哇哇叫。」骆巧苹摇摇食指,温和地看着林静妍,「亲自交给沈齐,我想沈齐也会很高兴喔。」

林静妍霎时一愣,只因为骆巧苹那令人感到温暖的神情,然後握紧拳头,抿唇,「好吧,那就请学姊帮我叫一下学长。」

「没问题,交给我吧。」

进到教室里,看见沈齐正和几个男生在调整音响,骆巧苹走了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沈齐疑惑地转头,「怎麽了?」

「出来一下。」骆巧苹说着,天晓得她硬是把「学妹找你」这四个字吞了回去,免得沈齐遭受调侃。

沈齐挑眉,虽然不了解发生了什麽事情,但也是简单地把事情交代一下,就跟着骆巧苹到了走廊。不远处一瞧,有个女孩正紧张地站在那,一看见他便胀红着脸。

「那边,那个学妹有话要跟你说。」骆巧苹伸手指着林静妍的位置,沈齐纳闷地问,「什麽话?」

「你问我我问谁?快去啦!」骆巧苹不耐烦地跺脚,推了沈齐一把。

沈齐转头看了一下骆巧苹,直觉让他心底隐约的有了个底。骆巧苹用嘴型说了「快点去」,让沈齐收回视线,跨步朝林静妍的方向过去。

骆巧苹凝望着沈齐乖乖走去的背影,只是淡然一笑,不再继续看下去。她也不特别想知道结果了。

「老大,你刚刚偷偷摸摸的和沈齐在说什麽啊?」郑俊毅一脸就是来打听八卦的模样,骆巧苹白了他一眼,揍了他的头一下,「谁偷偷摸摸了!」

郑俊毅抱着头大叫,其他人只是毫不客气地嘲笑着他,说他活该,「我只是问嘛!」

「来帮忙啦!你是男生耶还敢摸鱼!」骆巧苹踮脚揪住整整高她一颗头半的郑俊毅的领子,郑俊毅整个人往下弯,弄得他平衡不稳,好几次都差点被骆巧苹拉到跌倒。

「老大,你温柔一点好不好?会痛耶!」郑俊毅想转身也转不了,因为骆巧苹的力气大得惊人,只能难受地喊着,偏偏又是这麽一番暧昧的话语,让骆巧苹瞬间放手,狠瞪。

「呜呜……我的错!不要揍我拜托。」郑俊毅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让骆巧苹一时下不了手,只好叹气,「那边要贴彩带,你比较高,快过去帮忙。」

「遵命!」郑俊毅站直身子,又笑了出来。

真是的,脑子就真的这麽简单吗?骆巧苹不禁想着。

沈齐过了很久都没有回教室,骆巧苹心想大概是林静妍告白成功了也不一定,或许相谈甚欢、一拍即合?她忽然感到几许忧愁,因为沈齐若和林静妍在一起後,自己就没伴了。

唉,难不成她也要考虑交个男朋友了吗?才这麽想,何奕杰的脸便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在刹那间羞红了脸。天啊,她在想什麽?

「老大,你脸红了喔,是不是又发烧?」郑俊毅不知何时又溜回来,呵呵笑着。

「你快滚啦!」骆巧苹气得大吼。

郑俊毅只是笑嘻嘻地跑开,看着骆巧苹生气的模样很不以为意。

但当他从门口探了出去看时,顿时又敛下笑容,脸色变得黯淡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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