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海市蜃樓 — 第一章 - (04)

「是刚刚那个小弟弟先来结帐的,不可以插队喔。」骆巧苹因为段考结束,暂时放松一阵子,所以来早餐店帮忙时比以往更加笑脸。

「……喔。」原本想先来结帐的男高中生看骆巧苹这样甜笑,就算有再大的火也无法使上来。

「一共是十五元。」骆巧苹准备收钱时,才发现那个小弟弟是之前红着脸离开的国中男生,「是你啊,今天不吃培根蛋饼了?」

国中男生听骆巧苹这样讲,整个脸瞬间胀红,没想到骆巧苹还能记住自己,让男生非常开心,「我今天有吃早餐,只是想喝点东西。」

「这样啊。」骆巧苹一听,笑弯着眼。

这一笑,完全巩固了国中男生这个客源,注定以後天天都可以看见他了。

在早餐店里,男女客人非常平均,女客人就让林靖玮结帐,男客人就让骆巧苹结帐,他们两个态度都十分亲切温柔,每个客人买早餐总买得心花朵朵开。

「巧苹,沈齐来找你罗。」林靖玮指指早餐店门口外的沈齐,因为是假日,沈齐没特别进来人挤人,只是站在外面看着骆巧苹。

「他干嘛假日又跑来?」骆巧苹纳闷地问,林靖玮只是笑,「可能有事情要说吧,去看看,这里交给我就好。」

「那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了。」骆巧苹点头,穿着围裙就跑了出去。

沈齐看着骆巧苹挤过客人,一下子就钻出来,来到他身旁,个头娇小的模样让他非常想摸骆巧苹的头,但他还是忍住,今天可不是来摸头的。

「你怎麽跑来了?」骆巧苹看着沈齐一身连帽T和长裤配上球鞋,完全休闲的打扮。

「你忘了你答应我要陪我去买东西了?」沈齐凝视着骆巧苹的眼睛,没有丝毫的愠。

「唔,对喔!」骆巧苹这才想起来自己答应了沈齐要陪他去台中,立刻抱歉的九十度鞠躬,「对不起,我忘了。」

「所以呢,还要陪我去吗?」沈齐挑眉,看骆巧苹皱着一张脸,非常喜感的模样让他是想笑却又不敢笑出来。

「要,当然要,我去跟我爸他们说一下。」骆巧苹点头,一脸认真。

「那我等你。」

「好。」

店内的年轻男客人看向外面,总是气得想拍桌,每次只要沈齐一出现,骆巧苹就会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制物品一样,往沈齐那边去。

林靖玮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低低地笑着问,「请问要结帐吗?」

「爸,我忘了我跟沈齐有约,你们这样忙的过来吗?」骆巧苹跑进柜台里,担忧地问着。

「忙的过来,放心吧。」骆以群微笑,「你就好好的跟沈齐出去玩吧,我和他应付得来。」

「真的吗?」

「对,赶快去吧。答应人家的事情怎麽可以没做到呢?」骆以群无奈地眨眼,骆巧苹不好意思地笑了几声。

「陪我回家换个衣服,可以吗?」骆巧苹跑回沈齐身旁,扯扯他的衣角。

「嗯。」

其实就以一个女孩子来说,骆巧苹的衣服不算多,但每一件都很符合她可爱的风格,所以她也没有挑衣服挑太久,就在镜子前换上了鹅黄色的雪纺衫,配了一件蓝色的牛仔短裤,拿了黑色的夹子将浏海夹起来,捏捏脸颊笑了一下。

沈齐待在楼下等她,在她家随处看看,发现虽然家里只有骆巧苹一个女生,却整理得比任何人家里都要整洁。不过也是,骆以群和林靖玮看起来就是十分爱乾净的人。

「抱歉久等了。」沈齐才刚听见骆巧苹下楼的声音,抬头就看见满脸通红的她,带着歉意笑着看沈齐。

沈齐顿时一怔,一时无法反应,看着骆巧苹这身打扮,和以往随性的风格完全不同,今天的打扮完全就是要跟男朋友出去约会的模样,让沈齐不禁幻想起来。

「阿齐!你在想什麽?」骆巧苹在沈齐面前挥挥手,一脸不解。

「没事,我们走吧。」沈齐回过神来,微微泛红了脸颊,别过头去。

从以前,骆巧苹就是个不常出外游玩的人,假日早上都在早餐店帮忙,中午就回家念书做家事,下午还要到补习班,只有星期日不用补习时,她会看些课外书,除此之外她几乎是在考卷堆里打滚比较多。

没有人知道为什麽她能够这样生活过一年又一年。

更没有人晓得,她开朗的外表下,埋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心酸和难过。只是顶着资优生的光环,笑嘻嘻的站在最高处,俯瞰着一切。

不过她自己明白,自己是多害怕高处,又是多怕从上面跌落。要是跌落了,她将再也爬不起来。

所以她一刻也不敢松懈,无时无刻都绷得紧紧的,沈齐对这件事情非常担心,因为一个人的精神状况不时都是这种危险的状态的话,哪天绷紧的线断裂,事情就无法弥补了。

沈齐好不容易才想了办法让骆巧苹愿意跟自己出门,说什麽买东西根本是鬼扯,只是单纯地想带她出门散散心,看些不一样的东西。

但这件事是绝对保密,只有自己知道,也得做到毫无破绽才行。

到了台中,骆巧苹就好奇的四处张望,像个孩子一样。她的身影出现在每一个地方,鹅黄色的雪纺衫在这个夏天是比太阳更夺目的存在。

「阿齐,我要喝珍珠奶茶!买给我喝!」骆巧苹逛着逛着,又慢慢拖着步伐等沈齐追上,然後抬头是一脸哀怨。

「喝那个会更口渴喔。」

「我就是想喝嘛!买啦买啦。」骆巧苹抓着沈齐的手晃,耍赖一般的表情让沈齐是无奈到家,只好掏出皮夹去替她买珍珠奶茶。

骆巧苹其实并非是个会随便对人撒娇的女孩子,可是只要沈齐在身旁,她就是会不自觉变得特别喜欢运用自己那像孩子一样天真无邪的脸来对沈齐,让沈齐是常常觉得眼前的骆巧苹简直是恶魔,可能真的是太聪明,所以知道该用什麽方法将自己吃的死死的。

「啊,谢啦。」从沈齐手上接过珍珠奶茶时,骆巧苹就满心欢喜的笑开来,让沈齐有种甘愿被使唤的强烈被虐感。

「不过,你说要买东西,是要买什麽才特地跑来台中啊?我们那边没有卖吗?」骆巧苹咬着吸管,偏着头问,让沈齐是忽然间紧张起来,却又要故作镇静,「嗯,是之前来台中开同学会的时候意外发现的店,里面卖的东西在我们那边比较找不到。」

「这样啊,你是要买东西送人还是自己用?」

沈齐又是一个心跳漏拍,扬起尴尬的笑容,「送人。」

「喔喔……女朋友对不对?」骆巧苹听到送人,立刻一脸不怀好意地笑着凑近,「真不够意思,竟然没告诉你这陪你同甘苦共患难的好朋友!」

「才没有女朋友呢……」沈齐忍不住想白眼。

「骗人,我知道小齐齐你说谎的时候就会脸红,现在你脸红得像颗苹果!」

「苹果是你!」沈齐皱眉。

「也对,我忘了我都被你喊苹果喊几年了,我脸是很圆吗?」才瞬间,又被转移了话题,让沈齐不禁松了一口气。

「是真的蛮圆的。」

此话一出,注定沈齐只有被摔在地上的份。

「天啊,你真的摔我!」

沈齐高呼着,而骆巧苹拍拍双手,由上而下地凝睇沈齐痛得在地上完全爬不起来,最後只是哼了声就走远了。

果然还是不要惹到骆巧苹才是上上策。

那天,沈齐带她四处逛,一切骆巧苹会好奇的事情,沈齐都愿意一一解惑。看着她终於抛开以往绷住的模样,沈齐不禁笑。

也许,自己能够帮助她开阔更不一样的世界。沈齐想。

「欸欸欸,这次班导生日,我们来想点惊喜送班导好不好!」班上最喜欢开玩笑和聊天的郑俊毅在下课时兴奋地拍着讲桌,引起大家的注意。

「你是想吓班导吧?」一个男同学吐槽了郑俊毅,大家的笑声瞬间像海浪一般席卷而来。

「才不是!我这次非常、非常──的有诚意!虽然班导平常老是一张扑克牌脸,但是你不觉得他已经是一个好班导了吗?」郑俊毅一脸诚恳地说着,顿时大家也只能面面相觑。

「所以啊我就想说,我们来送班导个大蛋糕吧?大家平均分担蛋糕的钱也不用多少啦!然後就请我们班的班花兼全校第一名的柔道高手骆巧苹替我们送过去。」

「什麽?」原本埋首在讲义里的骆巧苹,一听见自己被点名了,瞬间错愕地抬起头来惊呼。

沈齐倒是在一旁掩嘴偷笑。

「为什麽是我?」骆巧苹皱着脸,拳头握得紧紧的,让一些人不禁後退了几步。

「呃……因为,班导比较喜欢你啊!」郑俊毅愣了一下,眼珠子骨碌地转了一圈,笑容灿烂的回答。

「最好是这样啦。」

「你可是有特权的喔!你只要替我们送蛋糕给老师,就不需要分担蛋糕的费用。看,我对你多好。」郑俊毅挺起胸膛,用鼻子喷气。

骆巧苹觉得很麻烦,但听见不需要分担费用,也只好接受了。

「那就这麽定案啦!明天谁要陪我去买蛋糕?」郑俊毅开心地拍手,然後高声提问。

转眼间,大家又各做各的事,完全不理会郑俊毅。

「什麽嘛……这群没血没泪的家伙!」郑俊毅不禁哀声。

但别过头的大家只是会心地分别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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