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无表情的走回寝殿,除了还趴在地上的侍女和躲在树丛的司淮外,两个男人都追了上来。
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揭穿的,不过也好,我等不下去了。
「宛儿,你听我说……」恩人握住我双臂。好像偶像剧的狗血剧情啊,害我差点笑出来。
「有什麽话,我们出宫再说。」一方面不想让司淮什麽好戏都看了去,二方面宫里人多闲杂,出宫说话也自在些。
司海很识时务,马上备车去了,自然这车,可不能是皇家马车。
我又掉头,见侍女还趴在地上,好心的扶她起来,这才发现她颤抖的厉害,怕她又要喊出那让我承受不起的称谓,我连忙说:「你退下吧。」
恩人始终跟在我身後,一定很紧绷。为了他,我可是穷焦虑了好几天,不罚罚他可对不起我自己。
走到宫门口,马车已经在外等候,司海坐在车前驾驭。我一语不发地坐上车,恩人随後上车,坐在我身旁,但却不敢靠得太近。
「宛儿,你在生我的气吗?」我故意坐离他远远的,直盯着窗外。
「岂敢?」我语气冰冷,「你可是皇帝呢。」我话里带刺,心里是真有怨气。
「你听我解释,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堂堂一个皇帝,居然在向我求饶,这是我连做梦都猜不着的事。
我转头,眨了眨眼,很顺的回嘴:「我没有不听你解释啊,是你自己不解释的。」所以快点解释吧,我真不知道能装到什麽时候。
恩人摘下项链,放到我手心上,「这是曜国世代相传的坠链,代表着帝王至高无上的身分。」
我把玩着项链,纳金属圈中央的水晶始终发散着闪耀的光芒。
我看了恩人一眼,「我已经知道你是皇帝了。」我要听的,是皇后的部分。
「我先前娶了善如,这件事你应该知道。」顿了顿,他说:「我并没有把皇后失踪的消息对外公布。」难怪,这样就说得通了。
他好像明白我完全在等他说明,所以继续说了下去:「迎娶善如,赌的是一个机会,我觉得,只要娶了善如,就能找到你了,或许,姜国公主就会是你。」
「你是皇帝,只要你想找,哪有什麽是你找不到的?」我真不喜欢拿他的头衔来压他。
「如果是一般情况,我自然找得到你。」紧锁着眉头,我竟不自觉的替他顺眉,他的表情柔和了,喜悦了,但我马上抽回手,又坐离他远了一些。
「我的情况有什麽特殊的?」我咄咄逼人的问。
「若不是奥坎罗特意把你藏起来,封锁你的消息,我又怎麽会找不到你呢?」表情是苦涩的,连笑容都是苦的。
「你的意思是……不,不可能,奥坎罗不会这样对我。」奥坎罗待我极好,要我怎麽承认,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别有用意?
他更痛苦了,「信他,或者信我。你只能择一。」我的疏离,分明是对他不信任的表现,现在又替奥坎罗说话,他更加孤立。
「别这样威胁我。」我咬唇,水气在眼眶里打转。「如果连他都不能相信,我真不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还能信任谁了。」
「宛儿……」恩人伸手,停在半空中。
每个人都曾经欺瞒我,善如是这样,司海也是,恩人不过是个导火线,让我将这一切不满的情绪发泄在他身上。
不对,还有司淮,虽然仅有一面之缘,也不知道他究竟有什麽目的,但至少他不曾瞒我、欺骗我。
”你最好提防你的恩人些。”
那句话再度回到我的脑海。我蹙眉,若是他可以监听我的心声,那麽或许我可以和他沟通。
『司淮,是你在跟我说话吗?』
沉默。
『司淮?』
唉,大概是没用的。
『我在。』
听见他的声音,我不禁扁嘴。
『你在怎麽现在才出声?』
『我在看好戏啊。』
某人极度欠揍的回答。
「宛儿。」恩人的手终究是抚上我脸颊,「我没有恶意。」
『啧啧,他在求你呢。』
『闭嘴,别一直窥探我的心思。』
同时跟两个人沟通,还要维持面无表情,还真不是件容易事。
『还不是某人把我叫来的?』
『你本来就在听了。』
真好意思说。
要原谅一个人,很容易,却也很困难。
”答应我,不论发生什麽事,你都要相信恩人。”
兄弟俩的意见相左啊,我该怎麽办?
我该不该相信奥坎罗呢?就算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爱意,但对於他,我一直是很真诚的。
『司淮,你站在哪边?』
『我站在你这边。』
我心头一震,但我很确定刚才是司淮的声音没错。
『你是司淮吗?』
我忍不住问。
『喂,干麽这样,我是认真的。』
我敛眉,「我答应司海,要相信你的。」我一字一句的,说给他听。
恩人果然一喜,下一刻便抱紧我,怕我会逃走似的。
『哼,我就知道。』
「但我也不会轻易原谅你。」这话,也是说给司淮听的。
『嗯,看来你还有些理智。』
『你可以滚了。』
『我爱来就来,爱走就走,你管得着?』
司淮哼笑。
『纵使我没办法阻止你窥探我的心思,但我很确定我能阻隔你毫无磁性可言的声音。』
『什麽?哪里没有磁性了?』
司淮气急败坏。
『再见了,司淮。』
我面对恩人,现在真正面对的,就真的只剩他了。
「你希望我怎麽补偿你?」他退开,满怀希望地问。
「我不知道。」我实话说,「但我很确定我需要一点时间。」
之後,眼前就变得模糊了,模糊中的恩人,似乎慌了,他接住摇摇欲坠的我,而我则是瘫在他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痛,杀千刀的痛,很刺、很烫,逼得我眼泪不断坠落,我不顾一切的奋力尖叫,更管不着这大街上会吸引多少人注目,想说这女的到底在马车里干什麽下流勾当,即使痛到不行我还是很佩服自己天马行空的幻想力。
「快,快回去!」恩人对着司海吼道。那声音到大穿刺了了我的耳膜,连耳膜也在痛,全身上下无一处是不痛的。
我不停的喘气,疼痛感一波波袭来。和先前不同的是,这次的阵痛是全身的,并且持久。长久以来,我是不是忽略了什麽?
「啊——」我蜷缩成一团,额头渗了不少滴汗。
「最後的赢家……」恩人的声音居然是颤抖的,那是惧怕吗?可惜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