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月缺花殘 卷一 — 楔子

天源大陆玄阳王朝

山道蜿蜒,再绕过一个弯,华丽的马车停在雕龙画凤的楼阁前。

「仰公子。」

老鸨谄媚的上前,一身黛色的少年缓缓地下了马车,薄唇微抿,一语不发,俊秀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金香楼位於京郊梨山中,乃京城第一青楼,玄阳四大名姬有三位均在此,美人中多才多艺者更不在少数,但要价之高令人咋舌,能进到里头的全是家财万贯之人,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种地位的象徵。

仰若泽快速地扫过回廊墙上一幅幅的女子画像,「你退下吧,本公子自个儿走走。」他淡淡地朝身後的冯嬷嬷说,向後院走去。

「阿渊来侍候公子。」她喊了一旁的大丫鬟。

五国分据天下,天源大陆有玄阳与黎梦两王朝、漠北的满国、天漩大陆天朝,和万空群岛上的黥煈国。

玄阳王朝当今圣上尉迟明,在位三十余年,後宫唯和禧皇后一人,据说皇上刚登基时,她随身为玄阳首富的父亲入宫,两人一见锺情,晚间便立刻下旨,册其为后,此後仰家封侯拜相,权势如日中天。

虽然如此,多年来皇后却只诞下皇太子尉迟哲,除此之外的皇室就只有明帝的双生皇妹固伦恭雅长公主尉迟温玉,已与骁骑营参领杜岩成亲,生下四小姐杜若筝,明帝很是宠爱,在她八岁那年封晶斓郡主。

秋末,寒意越发的重,仰若泽自顾自地往周遭的林子走去。

阿渊战战兢兢的跟着他。仰若泽是谁?

皇后娘娘的侄儿、十足十的纨絝、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花花大少,向来轻佻得紧,却不曾见过如此冷酷的模样。

「那是何处?」声音在冷风中传来,一条鹅卵石的羊肠小径出现在眼前,枯叶恣意地落在道上,人烟罕至。

「回公子,路止处便是缀疏殿,乃金香楼禁地。」

仰若泽瞥了阿渊一眼,抬步便走,彷佛没听到那句「禁地」。

「这儿机关重重,若伤了公子贵体可就不好了。」阿渊拦在他身前。

「公子何必为难阿渊姐姐,这本是我金香楼的规矩,即使皇上也是要遵守的。」一蓝衣女子从台阶款款走下。

「英桐姑娘。」

「姊姊无须多礼。」英桐还礼,「公子执意闯殿,可有要事?」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何来闯殿一说。」语速很慢,倒真有几分君临天下的气质。

「这话可不大妥当,当年皇上将公子过继给仰家时,您就不再是皇子了。」英桐轻笑道。

「你莫要胡说,皇家血脉岂是可以混淆的。」语气带着慌乱,接着是一闪而逝的杀意。

这人到底是谁,竟知他的身分?

「公子究竟有何事,若惊扰了主子可不是你我担待得起的。」声音很冷,没有丝毫温度。

「来者是客,公子既来了,便进殿喝口茶。」一句话从峰顶传来,由内力推出,轻轻柔柔有些飘渺。

厅中贵妃椅上斜倚着一名少女,看模样约十二、三岁,肤若凝脂,微卷的褐色长发披散着,一身妆花锦绣楚绢裙,手中抱着琵琶的名品:夜蘌。

仰若泽走近几步,眼前的少女有着纯净的茶色眼瞳,睫毛在眼下映出扇形阴影,一对柳眉弯似月牙。

「公子嚐嚐吧,本座亲手调制的牛乳茶。」少女轻抚着弦。

「在下仰若泽,冒昧请问姑娘芳名?在下对姑娘一见倾心,不知姑娘可愿嫁予我?」仰若泽很激动,原想着在山中散步,竟让他遇见这麽个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美人。

「大胆!你竟敢轻薄主子。」侍女们一拥而上,几把长剑已指在他的各处要害。

少女一扬手,众人皆将剑收回,唯独方才站在少女身後的青衣女子仍指着他的咽喉,「主子……。」「芙蓉,你们在厅外守着。」

「公子请自重。」芙蓉不情愿地撤了剑,带着侍女退出大厅。

「本座名雪。」少女起身向他走去「缀疏殿殿顶夕阳甚美,公子可有兴致同观?」。

「在下自然奉陪。」仰若泽紧紧握住雪的手。

随着新年的到来,漫漫冬日也添了几分暖意

「今儿是除夕,莲来看姊姊了。」雪刚踏出寝殿,一个身形娇小的少女就奔向她怀中,「天气甚好,我们去京城逛逛。」

「主子,仰公子派人请您至梦谷崖。」英桐福身道。

雪歉意的看着莲:「你难得来一趟,我却不能陪你。」

「不如我陪姊姊去吧!」

崖边一抹赭色身影,邻近的树干上似乎绑着什麽。

雪上前几步,盈盈拜倒:「见过太子殿下。」莲向她眨了眨眼,退入一旁的森林中。

「的确聪慧,竟能分辨出本太子和仰若泽。」太子缓缓转身,样貌与仰若泽有八、九分相似。

太子没让雪平身,只伸手抚上她白里透红的面颊:「如此姿色,怪不他念念不忘。」

袖中银光一闪,太子的臂上就多了条深及见骨的伤,「嘶。」他摀着伤飞快的退後,「你敢伤我!」

「本座不过看在若泽与你的兄弟情份上,不愿和你动手,岂知太子殿下如此……」雪理了理衣襟。

抬头,陡然起身。

「不识好歹!」杀气四溢,刹那间万物悄无声息。

眼角余光看到远处树後的异动,「谁在那?」雪扬声问道。

「雪…雪雪……咳咳……是你吗?」声音嘶哑而破碎,似乎每说一个字都是莫大的困难,「若泽…若泽…。」眼泪夺眶而出,雪奔向他,那身黛色的袍子染了大片大片的血迹,一道道的鞭伤是结痂後反覆抽打所致,体无完肤,双脚无力垂着,却是膝骨尽碎,怕往後再无法行走,「雪雪…,让我…让我再抱一抱你。」割断绳索,他倒在雪的怀中。

身後魔气扑来,仰若泽将雪推开,一股力量朝他袭去,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若泽!」撕心裂肺的大喊,似是万念俱灰,雪纵身跃起旋身拉住他,双双坠下,「莲,杀了他。」声音从谷中传出,话语清晰,竟是用了上乘内力。

「是。」同时一枝金针没入太子左胸,剧毒瞬间漫开。

莲见他必死无疑便不再理会,甩出烟花,点燃後天空绽放着一朵朵圣洁的菡萏。

莲运轻功沿山壁而下,轻巧着地後,便看到雪倒在一旁,四周散发的靛色光芒,形成一朵盛开的菡萏,将雪托在花中,莲知道这是*巫师家族掌门的护身灵气,仰若泽却已不知所踪。

「属下叩见掌门!」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五道黑影急至,莲定睛一看,身後竟还跟了两人,与她们不分轩轾。

再说太子躺在皑皑白雪上,身下寒意入骨,毒发如万蚁啃蚀,一女踏雪而来,入眼是浓重的墨色,纤纤玉手飞快在他眼前划过,他只觉一股淡淡的药香入鼻,转眼没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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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师家族:分为五氏,有莲氏、兰氏、菊氏、芍药氏、蔷薇氏,以莲氏为尊,每氏掌门均有一枝攅心珍珠步摇和寒心匕首以示身分,副掌门则是拥有一柄短剑,善於制毒制药,拥有巫法,轻功为天下之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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