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十四走道闹区的酒楼街,基本上这里的酒楼我都来过了,而这个功劳当然要归咎於桃花眼青年。
十四骑着雪儿把我放在他胸口处的位置,我的视线中不是美丽风景,是十四带着些许汗水的胸膛,以及稍快的心跳声。
我轻轻的靠在他的胸口,一声一声的倾听他急促的跳动。
我多少都明白,那次虽然十四没有多说些什麽,可是那次我没有告知他就随便出去走走还是吓到他了。十四对於我的不安是很显而易见,我自己也明白这一点,毕竟在十四心目中我可能不是这麽愿意的嫁给他。
所以之後十四都会很谨慎的跟在我旁边,只要他一有空都是来找我,我曾经试探的问过他的妻妾们不会怎麽样吗?
十四原本喝着茶的手一顿,抬眼毫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与我何干?」他那样说。
我便识趣的没有再多问了。
我们来到酒楼的路程中十四一句话也没有多说,雪儿也是很安稳的走着,短短的路程中倒是也没有发生些什麽事。
我们停在某一间酒楼的前方,十四率先下马後才把我抱下马,雪儿嘶鸣一声倒也是乖顺的没有做出什麽动作。
十四拉着我的手就要走往酒楼内,但就在我们刚踏入第一步,就听到从身後传来了个略显苍老的声音。
「这不是十四爷吗?」
十四和我前进的脚步一顿,我侧头看着十四一脸的铁青,不由得笑了出来。
十四挫败的对着我叹了一口气,对上我笑得很乐的脸,脸上的表情也软化了一些,转过身子朝发出声音的男人走去。
我站在十四旁边,听着穿着玄色衣袍的男人和十四客套般的寒暄。如果是以前的十四估计现在就是直接掉头走人了,哪有这般好的耐心跟他人假惺惺的说起话来。
我回想起几年以前嚣张高傲又极度耀眼的十四爷,莫名的有些感慨。
十四和男人的话题我插不上半分,也无法插上话,百般无聊的我只好到处看看了。
一抬眼就看到对面酒楼二楼雅房外面站着一个手上拿着杯子的男人,他斜斜的依靠在旁边的柱子上,天青色衣袍的下摆被风摆弄得随意翩飞,阳光斜斜的照射在他身上,慢慢低垂的头颅让人逐渐看不清他的表情。
有很多姑娘都朝他那儿投去痴迷的眼光,他彷佛浑然未觉般,把杯子倒扣,里头却留不出一点的水,他的唇角弯了弯,转身就要走入雅房。
转身後没有多久他又回过头,开始左右观看,好半晌後才又摇摇头,走入了雅房。
「雪儿?」十四的低唤叫回了我的视线,直到看见他担忧的眼神我才发现我居然在不知不觉间皱起了眉,我立刻舒展眉间。
正要好奇的提问就看到原本在跟十四寒暄的男人用着无比之臭的脸看着我,我只好努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跟他点点头。
十四跟人家讲话还不忘分心的注意我,难怪人家会不开心了。我有些无言的想着,指了指对面的酒楼,「我先进去等你。」
从十四面上的表情可以看到十四的不明白,可是他纵然不解我为什麽要更改进去的酒楼,却一句话也没有多问的点点头。
我走到对面的酒楼,看着朝我走来招呼的店小二,只说了一句我要找掌柜的。
眉清目秀的小二眨眨眼,乖巧的点头称是。
对於大人物的走向,还是掌柜的比较明白吧?而且看那人的模样似乎也是这儿的常客了。
「姑娘,有什麽事吗?」福态的掌柜的搓着手朝我走来,看起来有些市侩,却没有我以前所不喜欢的那般讨厌,或许也是在宫中看多了。
我垂下眼帘,轻轻的用着只有我跟他才听得见的声音说了句,「我找四爷。」
掌柜的搓着手的动作一顿,「姑娘随我来。」他马上接上这句话,也没有多问我的身分。
我应了声,随着掌柜的走上阶梯之前,我回头看往对面还在跟男人讲话的十四,突然有些悖德的罪恶感。
我只好继续垂着眼,掩盖一切。
※
掌柜的把我带到二楼的最後一间雅房外面,抬起自己的手在门板上头轻敲了两下,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个熟悉的声音,「谁?」似乎是因为隔着门板,字里行间的喜怒反而叫人听不出真切。
「四爷,有位姑娘说要找您。」
房内的四阿哥沉默了好一下,才透过厚重的门板听到了他的应允。
确定四阿哥同意让我进房後,那掌柜的才恭恭敬敬的对我做了个请的动作。
「谢谢。」我很轻的说着,也怕四阿哥听到我的声音,怕他知道是我之後就不愿意见我,怕他知道了之後会拒绝我。
我知道自己在害怕,却不怎麽明白为何害怕?
听完杜衡说过那些後,他的形象在我心目中又被拼接上来,速度之快好像是我从一开始就没有不信任他似的。
我慢慢的弯起笑容,转开了门把。
一步错就是步步错,从我看到他在酒楼那一瞬间我就知道我是不可能完全割舍得了他,对於十四我真的是心疼歉意比较多,我明明知道十四是多麽的在乎我,我都知道,可是我还是一个人来见四阿哥了。
雅房内简单素净的装潢慢慢的充满我的视线,而其中最显眼的还是坐在中央的男人。
雅房内的光线比外头还昏暗一些,应该是因为这是比较隐密的场所,而四阿哥又把窗帘给拉起来了,雅房内的空间反而就像是一头随时都会吞噬人的野兽的口中,那坐在中央的男人就是诱惑我的饵。
他没有看我,看起来就像是不在乎进房门的是谁,自顾自的添着茶水。我一句话也没有说的模样似乎博得他一点儿的兴趣似的,他添完自己的茶水後,拿起茶杯轻啜了一口才开口说话:「杜衡,我说过……」他抬起头,在看到是我後後续的话都被给吞回了腹中。
他一瞬也不眨的瞅着我,手上的茶杯滑下自己的手,随着重力速度的加成重重的掉到地上。
陶瓷杯子破裂的声音拉回他的理性,他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居然是笑了起来。
他的双手交叠在自己的腿上,笑的眯起的眸子像是在遮掩情绪一样。
「好久不见了。」他说。
「是好久不见了。」我说,把门给关紧朝雅房内走去。少了从门口透进去的光线後,雅房内就更加的黑暗了,我只能看到他的轮廓而看不清他的表情,唯一清晰的就是他随着我走动而移动的视线。
我坐到他左侧的长凳子上,就是没有跟他坐在一块,耳边听到的是他低低的笑声,别无其他。
「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他带着调侃的说,除了说话的声音还有茶水流泄的水声,陶瓷杯子碰撞的清脆在五感几乎全失的房内都被放大了好几倍。
「四爷说笑了。」我颤抖着唇回答他,在久违的谈话之间,我们之间的距离似乎更加的远了。
他还是他的雍亲王,而我却已经不是那个什麽都不怕的小宫女了,短短的时间中我变成他亲生弟弟的老婆,照现代的辈分来看,我似乎还要恭敬的叫他一声大伯。
四阿哥沉默了,在听到我喊他四爷後好半晌才又是陶瓷碰撞的声音,他则是保持沉默是金的原则。
「……杜衡都告诉我了。」我打破沉默,没头没尾的说。
就算是这样的没有开头,我却知道四阿哥一定明白我在说什麽。他把手上的陶瓷杯子放到了桌上,修长的指节在桌沿敲出清脆悦耳的节奏,我这才又听到他的笑声。
「我早就告诉她不要说了。」话语之间带着对杜衡的宠溺包容。
我的心疼痛的收缩,他的字句就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刺入我的心口,疼得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