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七年,五月。
自从年宴之後都没有什麽大事发生,至少对我而言是没有什麽大事。
康熙爷那边则是抓到了前朝後人,在抓到之後的没几天就下令斩杀,听说好像有不少人去围观,可惜的是我没这个胆子跟别人瞎嚷嚷。
翠竹年宴之後就被要走了,我当然立刻心慌的跑去问陆公公是谁,原本陆公公没有打算要说,可是看我坚持的模样还是松口说是老九。
老九老九……怎麽会是他?我脑中冒出是那个有着阴冷眼神的毒蛇老九,可是怎麽想也不对。
後来陆公公才跟我说,老九已经有先去跟四阿哥打声招呼才把人带走的,这让我更加的不明白了。四阿哥为什麽要把翠竹给老九呢?
我一直很想问他,却一直没有机会,可是果然老天爷还是有眷顾我的,今天一早起床就看到四阿哥穿着朝服站在我的小屋子外面等我。
「四阿哥。」
我朝他行礼可是立刻被他扶起,他皱皱眉不满的说:「你对十三都不行礼的,对我又何必?」他的语气中带了几分的调侃,可是表面上还是没有表情的。
我有些尴尬的被他扶起,看着他清俊的容颜等着他的下文。
穿着朝服模样的他看起来有些严肃,尤其他是这样的面无表情,见我很聚精会神的盯着他看,他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一样,连忙开口道:「看什麽呢?」
「没什麽啊。」我笑嘻嘻的跟他打哈哈,换来的是他嘴角上扬的一点弧度。
「老十三说他找到了一间新酒楼,问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他轻声的说,黝黑色的眸子中散着点点的阳光,我抬头看了一眼艳阳高照的天空,才觉得刺眼的低下头。
我眨眨眼睛,笑着对他说:「行啊。」
「那你可要找人帮你作工了。」他说,意有所指的看着我身上粉红色的宫女服装。
我狡诈的朝他一笑,「十四早就帮我找了个闲工。」
「是吗?十四弟啊……」他眉一挑,好像没有想到十四会为我这麽做一样,语气中染着一些的质疑口气,看我一脸不明所以才又说:「如果你没有搬离那宅子现在就不用这麽忙了。」他的语气很轻,却带着让人不愉快的口气,像我不知好歹的那种感觉。
可是看着他冷清的眸子,我却是想着他应该不是这样想才是,帮他找藉口。
「如果我没有离开那宅子,现在也不过是笼中鸟一枚。」我轻轻的笑了起来,看他面色一沉有种反击的舒爽,其实我也知道四阿哥只是不想让我站在刀锋上,毕竟这个时期的清宫也是有些凌乱,可是如果他的口气能够好一点、一点就好,那我就不会用这麽难听的话跟他回嘴了。
他也拿我没办法,只是脸上一变,可是终究没有再说些什麽。
「我没有打算和你吵。」他慢悠悠的吐出这句,语气中含带三分无奈,「我只是希望你能够保护自己。」
保护自己?什麽叫做保护自己?当只被豢养的笼中鸟?还是找个长期饭票生活下去?我并不明白四阿哥的意思,如果他想说的是以上我的举例的话,非常不好意思,我纪韵雪什麽不多,就是这不必要的自尊最多。
思此,我突然想到了那尊漂亮陶娃娃。
我张口欲言却被四阿哥抬手档下,他看着我轻启唇说:「我知道你想问什麽。」
「翠竹本来就是老九的人,现在他要来讨回去我求之不得。」四阿哥冷冷一笑,周身都带了些寒风,但是看到我在场还是稍微收敛了下。
不过听到这里我真的大大的吃惊了一番,那名漂亮的陶娃娃居然是老九的人?翠竹那一身的气质可是怎麽想怎麽不合适,如果是四阿哥这样冷清我也就认了,可老九那种阴狠……想到他之前对我的那一狠瞪,莫名的我打了个冷颤。
我早就知道古代人这种讨厌的潜规则很是讨厌,可是听到自己认识的人也这样被对待还是令人不悦,尤其是那样一个温和美人。
「可翠竹她……」我开口想要替翠竹说话,可是被四阿哥的一个眼神看来,我还是吞回那句话。
他叹了很大一口气,还是那样无奈的说:「我知道你舍不得她,可是翠竹留在这儿就是个未知数,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听了老九的命令做些什麽。」
「所以,我是在保你。」这个时候我听不懂他的话、也听不近。
我轻哼一声,带着嘲讽的意味,总觉得四阿哥只是找个理由搪塞而已,所以我撇过头不再看他。
耳边又听他是一声叹息,说了句:「那我走了,晌午十三下朝就会来找你的。」布靴和地面摩擦出沙沙的声响,他走了。
我转过头,看到的只剩他绿色的发带在空中飞扬。
※
四阿哥没有骗我,果然一到晌午,太阳出现在正中央那一刻,就看到十三一身的白袍慢慢的晃入我的视线中。
「嗨。」他抬起手朝我打招呼,手上扇着白玉雕的扇子,上面隐隐用毛笔写了些什麽,可是看我在探究那个之後,十三刷的一声就把他收起了。
「非礼勿视。」他似笑非笑的说。
「哦?」我挑眉,很不以为然,「你说又有新酒楼啊?」我双眼闪闪发亮的勾住他,只差没有像猫一样在他身上蹭个两下了。
十三低头看了一会被我勾住的手,用另一支空着的手轻拍我的额头笑着说:「看你这馋样,咱们北京的酒楼可总有一天会被你吃垮的。」他的语气很宠溺,甚至有些不明的闪烁在他褐色的桃花眼中。
「我才不怕,我也是有靠山的。」我很是嚣张的对他摇了摇食指,嘴上啧啧有声。
「什麽靠山?」他很有兴趣的朝我靠近,属於他的花香味一阵一阵传来,让人头晕目眩。
「我想想……我有四贝勒、十三贝勒可以帮忙抵债的。」我哼了两声,得来十三的哭笑不得。
「你居然忘记十四弟了,他可是很爱记恨的。」十三也笑了,带着幸灾乐祸的,褐色的桃花眼眯得像月牙形状,用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我没有回答十三的话,应该说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只是双手背在身後,迈步走了起来,耳边听到的脚步声,应该就是十三跟上我的声音。
我总是觉得十四不会替我做这麽多,问我为什麽?我想应该是十四爷那态度问题吧。
说他对我好,好像又不尽然。说他对我差,又好得太过的。
我想全部的人应该只有十三是最没心机对我好的吧。思此,我感到心情很好,也是莫名的。
转头看着十三一脸的温柔笑意,我也随他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