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外的落雪下得越发大了,呼啸而过的北风让飞雪都倾斜,那风吹起十四的发辫跟我头上那应该纹风不动的发饰,好像随时都会坍塌掉似的。
「要不要进来一点?」十四坐在亭子内的石椅子上头,很是惬意的问我,黑色的眼睛一瞬也不眨的看着我,像是把我看出一个窟窿。
我把视线转到亭外的漫天飞雪还有那傲然挺立的梅花树上头,伸出手让雪花落在我手上,然後收紧在张开,看着那雪花变成雪水,融化在我的手心。
「你不觉得这雪很漂亮吗?」我轻轻的开口,回头看十四。
他却皱起了眉,从椅子上起身来到我的旁边,也随我伸出手让雪花落在他手上,垂眸落在上头,不以为然的说:「不怎麽觉得,这雪每年都看得到。」他很正经的说,想来刚刚那一阵沉默居然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我轻轻的笑了起来,开口说:「十四你知道吗?」我侧头看着站在我旁边,是陷落在那雪花纷飞上头的他。
「什麽?」他收回视线垂眸瞅我,那双眼中是一片一片雪花的痕迹。
「我一直想说,看到雪一定要做一件事。」那挺立於雪花中的的红色梅花一点一点的蔓延着我的视线,少许的部分被落雪给盖住,更多的是傲然的精神。
抬手慢慢的解开缠在脖子处,那火红狐裘的带子,它松开之後落在我的脚边形成一圈的涟漪,我扭头看着十四姣好的脸庞慢慢笑开来,在十四惊愕的眼光中冲出了亭子。
他瞠目结舌的看着我的作为,看着我抬手在落雪的场景中转起圈子,看着我在那梅花的红下被包围着。
他就站在亭子内,满是无奈的瞧着我,双手抱胸就依偎在红色的柱子上,手上是他刚刚捡起的狐裘。
他的脸被雪给迷糊了,雾茫茫的眼中只有那抹明黄色占据着我的视线,怎麽样也挥之不去、抹灭不了。
好像看到隐隐约约看到那梅花树下有着别人,但是转圈久了让我整个人头昏脑胀的,一个不稳我跌坐在地,眼角余光是十四慌忙的撑着伞往我这儿走来,那一抹身影也毫不迟疑的迈开步伐。
那雪白无暇的袍完全跟散落着的雪花融为一体,让人一时之间分不清那是人还是雪妖精。
披着和袍子一样色系的白色狐裘,那比妖精还要美丽的脸庞突破雪的朦胧展现在我的面前,闪闪发光的褐色桃花眼满是心疼的扶起我。
十四比他稍微慢了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先被他扶起,然後半刻也没有慢的把红色狐裘披在我身上。
火红色的狐裘和放在我肩头上面的白皙手指呈现了一种抢眼的反比,那苍白的手是十四的。
「你也太乱来了。」十三撑着伞,上头的花纹和他侧腰的扇子似乎是一样的,俊美的脸上皱着眉是满满的不赞同,他对着我训斥,看起来有些生气。
我只能在十三的视线下缩缩脖子,很委屈的咬着下唇,唯唯诺诺的说:「对不起嘛……」
十三的怒气让人有些莫名奇妙,实在不知道他到底在气什麽,我好像也没有值得他发怒的地方啊……我歪头侧想,总是想不到这个点。
听到我的话他深吸了一口气,把伞朝我更加递近了些,可是这样反而变成我一个人在伞内,而他则是大半边的身子都被雪水的浸湿了。
我皱着眉,想到一个很奇怪的点,十四的伞并没有比他还要大,可是为什麽刚刚我和十四就是能够两个人很安稳的安身在伞内?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想着,突然脑中一道白光乍现,我转过身子和十四对上,在他不解的视线下摸上了他右侧的肩。
他一怔,下意识的要闪躲着却已经来不及,我在那处摸到了整片的湿淋淋。
想来他也是藉由深色的袍子让我没有发现这件事。
我一阵怒气涌上,却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麽,推开两个挺拔的身子,退出伞的包覆一个人站在那雪花散落的空间插着腰,挑着眉很是嚣张的看着那两个男人。
他们两个对看一眼双双收起了伞,任由那雪花落在他们身上然後朝我走来。
「这样可以吗?」十三摊开手,一脸无可奈何的说。可他一手拿着伞一手向上摊开,那模样就像是什麽速食店的代言人一样,令人感到好笑。
「有什麽好笑的?」十四不明白的问我。原本白皙的脸蛋更加苍白了,吐出的不只是话语还有一团一团的白雾,他的声音带着颤抖的,让人心生不舍。
「我好冷。」我没头没尾的说着,看着他们两个一怔,然後十三连忙要卸下他的白色狐裘,连忙被我制止了,「欸不是,我是要你们撑伞。」
他们两个又是一怔,这是反而是十四先回过神来,刷的一声打开伞朝我递近替我挡住那纷飞的雪。
十三听到伞打开的声音才慢半拍的才打开来,也是跟十四一样的动作。
「喂喂,我不喜欢你们都只顾着我不顾自己。」我嚷嚷着,抬手挥开他们一致的动作,继续插着腰苦口婆心般的说,「万一你们到时後怎麽了,辛苦的还是我们奴才啊,所以……」
「好了好了。」十三笑了起来,打断我之後就跟十四挪一下位置,变成我站在他们两个中间,而那伞则很巧妙的叠在一起,挡住我也挡住他们的身影。
「这样你就没话说了吧?」他问我。
我哼笑两声,很满意的点头没有再说话。被美男包围的我还能说什麽呢?我心情很好的想着。
和他们并肩走在御花园内观赏沿途景观,我百般无聊的开始打量我旁边的二人。
左侧的十三整身的雪白,垂角勾着似笑非笑很怡然自得的撑着伞顺便观看这一片雪白的场景,右侧的十四一身的深蓝色也是撑着伞,身躯却是不自觉得颤抖着,我感到很奇怪,抬手摸上自己身上的红色狐裘之後才想到十四居然把他的保暖衣物给我了。
「欸十四。」开口,我扯扯他深蓝色的袍子,咬着唇不安的问。
「干麻?」连说话也有气无力的十四,在跟我讲完这句话之後那颤抖好像更强烈了点。
「你会不会冷啊?要不要我把衣服还你?」我小心翼翼的说,怕触到他那根骄傲的神经。
可是好像我怎麽说都不对,十四立刻炸毛了,很是凶恶的和我对上视线,略浅的黑色眸子是满满的警告,「罗唆,给我好好披着。」
我搔搔头,很无辜的只能呐呐的闭嘴,这个十四爷果然浑身都是一个不定时炸弹,就连关心他也要被他轰到,简直是莫名奇妙,比莫名奇妙还要莫名奇妙。
我小声的嘀咕着,却惹来十三的低笑,「怕十四弟冷到我们走快些回去就是了。」
十三的提议立刻得到我们两个一致的认同,我们只好放弃这落雪的美景,以火烧屁股般神奇的快速跑回去我的小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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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就到了年宴的这一天,一大早的我被宫女姐姐们给带去了梳洗,说是因为我是要表演的不能够太过於落魄。这麽说着的宫女姐姐还上下打量我一番。
听到这里我整个人很无言,好像说得我平时都很狼狈没有在注重礼面似的,让人好生无语啊。
总之等到很久以後我才带着想要撞墙的心情站在了铜镜的前面不怎麽敢张开眼睛,稍早那群宫女姐姐带我去梳洗的时候,除了扒光我的衣服还不让我挣扎之外,还在我的脸上涂涂抹抹着,要不是我誓死抵抗我可能会这样被古代化妆品给杀死。
旁边宫女姐姐的催促声传到我耳中,比宣告死亡的钟声还要可怕,我只能一咬牙张开眼睛,呆愣在镜子前面。
效果居然比我想像中还要好非常非常的多,无法否认的,她们把我打扮的很美丽。
我原本长至及腰的褐色长发被她们给挽了起来,用着一支用上好琉璃所做簪子固定住,其他地方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装饰品,但整体是好看的。
原本和她们一样的粉红色宫女服也被换下,改换上的是一件类似舞衣的衣服,不过没有我认知中的舞衣这麽暴露,只是微露香肩,右侧小腿那儿则是像旗袍的设计那样岔开。
唯一的缺点就是脸上的妆,虽然看不出有什麽不对,可是身为这张脸的主人我一定要说,好看归好看,但是脸上涂着厚重的粉却是不怎麽好受。
最後在两方激战和我的坚持下,我的妆容被卸下了,改扑上淡淡的粉和艳红色的胭脂在唇上。
我的脸变得很媚惑,再加上这件衣服若隐若现的设计,一定一出场就是举手投足都很吸引人。我很臭屁的想。
接下来就在宫女姐姐的引导下,我带着雀跃的心情被带往了乾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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