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把宋小花好不容易压制着的火气全勾搭了出来。原本得知陆志欺负她的儿子和她的狗已经很火大了,不过看在他自讨苦吃的份儿上便不打算再计较。结果人家娘俩居然恶人先告状,跑上门来撒泼,这还不算,居然还敢明目张胆指责她这个後妈不怀好意存心苛待陆淩,这就生可忍熟不可忍婶婶忍了叔叔也他娘的忍无可忍了。
於是冷笑一声:“我是什麽居心还轮不到你来多嘴,我怎麽对待儿子更加没有你说话的份!不过,我倒是想提醒你一句,有空的话还是多放点心思在自己儿子的身上吧,不然,到头来吃亏受累的还是你自己!母凭子贵,那也要子有出息了,才能‘贵’!
一个八岁的大孩子去欺负一个比他小四岁的弟弟,真是好本事!被狗狗的一声叫给吓得屁滚尿流,真是好威风!闯了祸惹了事回去後不敢说真话反倒要让自己的娘亲来无理取闹然後自取其辱,真是好孝顺!这样的孩子将来长大了,是不是能成为你老来的依靠,我不想说。不过……”
宋小花拿起桌子果盘里放着的一把水果刀,笑嘻嘻在早已木愣了的陆志面前晃了晃,随即对正气得直哆嗦的赵氏继续闲闲说道:“我倒是建议你,将来可以让他去从军,至不济,成天介杀来杀去,胆量总还是可以练出来一些的。哎对了,你一定从来没有见过战死的人吧?我可是见过的,那些死掉的人,脑袋会被砍下来,就是从这儿……”
边说边站起身,走到惨白了一张脸的赵氏面前,用手中的小刀虚虚在她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一刀下去,大好头颅便齐根掉了。如果当时还没死透的话,那鲜血喷得能有两尺高,落在地上滚几滚,眼睛还滴溜溜转圈呢!这时候,架起一把火,将这些脑袋扔进去一烧,立马劈啪作响,不多会儿,便能闻到一股焦臭焦臭的味儿……”
话还没说完,赵氏便捂着耳朵一声尖叫,拉过痴傻状态的陆志便跌跌撞撞冲了出去。
宋小花嗤笑一声:“切,就这麽点道行这麽点鼠胆也敢跑来跟我斗!”
这时,一直安安静静候在一旁的晓烟终於忍不住笑了出来:“二奶奶,您这招可真狠,今後啊,怕是不止她,所有想要找茬生事的人都不敢再踏入咱们园子半步了呢!您刚刚说的那些吓人东西是不是都从戏文里看到的啊?说得跟您真的亲眼见过似的。”
宋小花的神情黯了一黯,旋即轻描淡写说了句:“确是亲眼所见。”
这下子,轮到晓烟的小脸发白了……
刚坐回桌边端起茶盏想要喝口水润润嗓子,便忽听院外远远传来赵氏那极具有穿透力的声音:“也不过是个生不出儿子的,我倒要看看还能耀武扬威多久!”
宋小花大怒,将水果刀往楠木桌子上重重一插:“晓烟,给我算算这张桌子值多少银子,明儿个去那边讨钱!”
晚饭後,下朝回来的陆子期照例在书房里看看书,或者处理一些未尽事宜,通常这个时候,宋小花都会带着陆淩在另一间单独的小书房里练字温习功课。
而今天,陆子期刚刚坐下没多久,便闻门轻响,一个只着薄纱的俏丽身影嫋嫋婷婷摇了进来。
“有事麽?”
“有。”
陆子期放下书册:“何事?”
宋小花严肃回答:“生孩子的事。”
“……”
虽然成亲已经一年,但前面小半年处在有名无实的阶段,後面大半年处在两地分居的阶段,中间那仅有的鱼水合欢的日子还因为宋小花心心念念的想要避孕,导致有好些天只是盖着棉被看星星。
所以,两人时至今日没有孩子实属正常。毕竟,‘一击即中’的概率是很小的,否则,在避孕措施尚处在萌芽阶段的古代,女人们可以天天就忙着怀孕生子啥也不用干了……
然而,这种种缘由却绝不足为外人道,尤其是那些扑倒与反扑倒的斗争过程,说出去估计也没人信……
但是在旁人看来,宋小花的肚皮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就委实有些不大正常了,而且慢慢会被拿来嚼舌根,甚而至於成为攻击她的藉口。在这个时代,生不出孩子的女人,简直就是罪大恶极,丈夫苛待再娶个三妻四妾都算是很顾及夫妻情分的了,直接一纸休书扫地出门也是屡见不鲜。
宋小花虽然并不担心这些,不过被别人拿这件事指指点点总是很不爽。最重要的是,她认为,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已成熟,是时候要一个孩子了,属於她和她的冬青的孩子。
将琉璃灯的烛光调暗,映照出一室的暧昧。宋小花坐在陆子期的膝上,展臂环住他的腰,手指灵巧一动,将玉带解开,探手入内轻抚他的胸膛:“冬青,我想先要个儿子,再要个女儿。这样,咱们的小女儿就能有两个哥哥疼爱,会很幸福的。你说呢?”
她沐浴後的淡雅体香萦绕於鼻尖,口齿开阖的清浅气息在肌肤间流连,绵软的身躯仿若一汪春水,等待着被撩动出的醉人涟漪。
陆子期轻叹一声:“遥遥,你不觉得选择在此处,委实有些有辱斯文麽?”
宋小花咯咯一笑:“冬青,这样才符合你斯文败类的名号啊!”
翻身坐起,跪立在他的双腿之上,褪去他的外衣,沿着脖颈一路吻下:“冬青,明年此时我一定要有一个从我肚子里蹦出来的奶娃娃抱着玩!快,拿出你纯爷们的禽兽本事来吧!”
陆子期的欲火瞬间燃起,伸手拂去桌上的物什,顺便吹熄仅余的那一点烛火,只让星月的光辉洒落一地清冷。
唉,像这种有辱斯文的事情,还是黑灯瞎火的做做为好……
在理智被彻底冲垮之前,陆子期脑中闪过的念头是:看来,今日赵氏的那一闹倒也不全是坏事,既然这丫头已经自己顺利解决了,便不用再插手。继续让有容派人时刻留意着园内的动静也就是了……
嗯,如果还有人敢这麽闹的话,他便……便事先把桌子给清理一下,空出地方来……
经过接连的两番闹腾,尤其是向来尖刻的赵氏气势汹汹去找麻烦却大惊失色活像是撞鬼了似的掩面奔逃之後,宋小花结结实实过了几天安生日子,每天就是混吃等死忙‘造人’。
陆淩在学院里也是春风得意,成了先生面前刻苦用功的好学生,还成了同学中间的小老大,甚至不少略微年长的孩子都因为他的仗义大气又带着一股子狠劲而愿意跟着他一起‘混’,当然,其中也不乏为势所迫顺大溜傍大腿的……
而这两次事件中的重要角色宋无缺,则知名度大增,竟引得陆拓也对之起了兴趣,有事没事就爱带上几块京城最有名食坊的酱牛肉跑来贿赂套近乎。如是几次,终於勾搭成功。
於是,京城的街头便常常能看到一个矍铄的老爷子,左边是粉嫩糯米团子右边是黑色长毛巨犬,大摇大摆招摇过市……
某日傍晚,骄阳西坠凉风送爽,宋小花和陆子期正蹲在一堆西瓜中间比赛谁挑能挑出最最皮薄瓤红味甜的极品好瓜来,忽听一串孩童的笑声,接着便见陆淩骑在老菊花脸怒放的陆拓脖子上,双手揪着老爷子的耳朵嘴里还不停发出‘驾驾’的呼声玩得很是高兴,宋无缺则嘴里叼着给它买的酱牛肉包昂首阔步走在一旁。
陆子期见状顿时大惊失色,忙站起来一声断喝:“淩儿胡闹!成何体统!”
陆淩被吼得一愣,瘪着嘴委委屈屈想要下来,却被陆拓以更大的声音给制止:“淩儿别动!是我要他这麽玩的,怎麽了?!跟儿子瞪眼耍威风,你好大的出息!”
看着陆子期闭了嘴一脸的无奈和冤枉,宋小花忍不住‘噗哧’一下笑了出来:“果然不愧是父子俩,爹,您这不也是在跟儿子瞪眼耍威风麽?”趁着陆拓被噎住,移步走到跟前伸出手:“淩儿,去洗洗脸。”
陆淩连忙乖巧地扑进她的怀里,临离开前又认认真真说了句:“爷爷和爹爹都有好大的出息呢!淩儿将来也要这麽有出息!”
陆子期继续无语。
陆拓则回身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後脑勺:“臭小子,等你先给我娶回孙媳妇来再说!”
“爷爷,为什麽淩儿要先娶媳妇呢?”
“没媳妇你哪里来的儿子?没儿子你跟谁有出息去?”
“那怎麽才能跟媳妇有儿子呢?”
“……问你爹去!”
“爹爹……”
“……问你娘亲去!”
“娘亲……”
接住这个被连环鸳鸯脚踢过来的大皮球,宋小花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你媳妇的肚子里有一个池子,将来呢,你的肚子里会有许许多多的小蝌蚪,然後你把小蝌蚪放进池子里,等小蝌蚪长大了,就变成儿子了。”
“那淩儿不是会有许许多多的儿子?”
“不不不,通常呢只会有一条小蝌蚪能顺利被放进池子里,其余的都会游到别的地方去,长不大了。”
陆淩咬着手指头非常努力地想了想,然後下定了决心似的握了握拳:“淩儿要从现在就开始练习怎麽样才能把更多的小蝌蚪放进池子里,因为淩儿要有很多很多的儿子陪淩儿玩!”
“……淩儿,你现在不能练习,肚子里还没有小蝌蚪呢!要等你长大了,长成爹爹那麽大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