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田言纲绝对永远不会忘记失去哥哥的那一天。
绝对、绝对不会。
「米尔菲奥雷的……白兰。」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唯独那位名为「白兰」的男人,泽田言纲绝对不会原谅。
『你说,我不可能活着,因为我已经被白兰射杀?』
瞧着镜中人惊讶的样子,泽田言纲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对。」
『但是我还活着。』对方仍然想澄清。
泽田言纲挑眉。
「所以我才问你是谁。」
『首先,我还活着,无容置疑我叫泽田纲吉。』对方摊手作势,尝试让自己冷静思考并解释,『次要,我的确知道白兰是谁。』
『不过这号人物太危险。实际上我并没亲眼看见他。』
「在本部沦陷之时,你也将会死亡。」
泽田言纲猛然插入泽田纲吉的解说,说出的话语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在预言什麽?在肯定什麽?
『什麽意思?』
酷似哥哥的声音把他从讶异中拉回来。
听见似乎内容关乎自己生死,对方不禁皱起眉,紧张起来,追问他。
『本部沦陷是什麽?我会死又是怎样?』
泽田言纲意识到何谓覆水难收,似乎不解释的话对方会问到底,只好回答大致实情。
「……意大利总部。」
气氛再次紧张凝重起来,泽田言纲慢慢、慢慢的,一字一句说出来。
对方屏息看着他。
「本部会被米尔菲奥雷的人入侵。同时,白兰会以彭格列指环作为条件,换取彭格列家族的人的性命。」
一字一言,都是那麽有压迫感,那麽沉重。
短短的几句话,勾起泽田言纲不好的回忆。
对方似乎不同意这番发言。
『但是,我并没有遇到这些事。』
『再者,我早已经把彭格列指环给销毁了,交换条件根本不会成立啊。』
闻言,泽田言纲惊讶得瞪大了眼。
他想起一个人。
「你把彭格列指环销毁了?」
『对。』
对方轻松自然地亮出双手,十指都是乾净的,没有戴上任何一个指环,完全不认为自己做了个令人咂舌的行为。
这个模样让他想起一个人。
同样名为泽田纲吉,他的亲生哥哥。
「跟那个笨蛋一样……」
泽田言纲不禁扶额。
『什麽?』对方不解。
彭格列指环可是承传了彭格列千年历史的无价之宝,也是首领和守护者的身份证明。
把这麽重要的东西销毁,就是把彭格列长久以来的历史给抹消。
同时,也把历代彭格列首领赐予继承者的力量毁掉。
泽田纲吉曾经提出把彭格列指环销毁掉这一个提案,以「因为指环会带来纷争,既然这样,那就先把纷争源头给销毁掉吧。」这样的说法,希望销毁彭格列指环。
他祈求着和平的生活。
那时候少说有一半守护者反对,包括泽田言纲。
──那麽重要的东西可不是轻易说毁掉就毁掉,背後那重大的责任谁能负担起?
当有人提出这样一个疑问时,泽田纲吉却挺身而出说他来负责,他可是第十代彭格列首领。
连身为另一位首领的泽田言纲也无法推翻他的固执。
最後提案通过,所有指环交给泽田纲吉销毁。
「为什麽把指环销毁了?」泽田言纲没有解释前一句话,直接追问原因。
他以为会做出这麽偏激荒唐行为的人,历代只有哥哥泽田纲吉一个人。
『因为啊,我觉得指环会带来纷争,既然这样,那就先把纷争源头给销毁掉吧。』
泽田言纲讶异得瞪大眼睛。
『所以我就下令把所有彭格列指环都销毁掉了。』
解释得多麽自然。
他以为这种离奇的想法只有哥哥泽田纲吉会这样想。
原来还有──
第二个人。
同样叫「泽田纲吉」的人。
想到这,泽田言纲有什麽在脑海闪过。
第二人。
外貌、身份、喜好、说话方式都一样的人。
销毁彭格列指环是机密事项,只有守护者一行人知道,不可能泄露他人。
外界无从知道这件机密,亦很难想像有人会想出这种大胆的行为。
而眼前这位「泽田纲吉」,跟自己认识的「泽田纲吉」做出一样大胆讶异的举动。
虽然他一开始瞬间想过自己哥哥就在镜子对面,是另一个世界。把理性拉回来之後又认为是敌人的手法,虽然这个可能性暂时排除了。然而似乎,现在的情况比他的想法更意外,更荒唐。
「慢着,另一个世界……」
泽田言纲打住对话,把手抵在下巴,喃喃自语。
海、贝、虹。
传说流传着这麽一首诗歌:
大海无法知晓其广阔无垠,
贝壳世世叠续并代代相传,
彩虹偶尔浮现又转眼即逝。
玛雷为「海」、彭格列为「贝」、阿尔柯巴雷诺为「虹」。
「海」拥有无限延伸的横向时间轴;「贝」拥有世代相传的纵向时间轴;「虹」为点,存在於「海」与「贝」之间。
三者组成世界的基石:7³。
他深知纵向时间轴的存在,以及「贝」之指环所拥有的特性,这都在过去的继承试炼中体验过了。
代代相传的纵向世界既然存在,那麽出现横向时间轴的世界也是正常的。
横向时间轴,也就是平行世界。
拥有无数个「如果」,万能的可能性。
「泽田纲吉。」
泽田言纲从沈思中醒来,抬起头来呼唤镜中人。
那是他在这短短的对话中第一次不带怀疑的感情叫喊他的全名。
听见对方那句解释之後,不知道为什麽,他就觉得应该相信他,不容置疑。
超直觉这个能力也许是个双面刃。
『什麽?』又突然被叫住的镜中人露出不解的眼神。
「这只是我大胆的假设。」他正经八百地看着对方,再次重覆刚才所排除对方身份的可能性,「你固然不是我亲生哥哥,也不是术士,不是敌人。」
说到这,泽田言纲深深吸了口气,把自己荒唐的推测结论说出来。
「你是,另一个世界的泽田纲吉。」
听到这个假设的泽田纲吉愣住了。
『你说,我跟你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恐怕是。」泽田言纲以不太肯定的语气说着,「这面镜子,也许能穿越平行世界。」
「你的确跟我哥哥很相似,但微妙地又有些不同。」他顿了顿,「如果这真的是能横跨两个平行世界的镜的话,就能解释你与我所认知的『泽田纲吉』的差距,以及你与他所经历的差异。」
「还有他死去,而在我眼前的你还活着的原因。」
他相信世界上只有一位「泽田纲吉」。
可是,如果有「两个世界」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对方把手抵在下巴没有说话,似乎还在消化泽田言纲的推论。
泽田言纲静心等候对方的回覆。
终於,几分钟後,对方似乎想通了什麽,抬起头来。
『的确是这样……但是,这面镜子是我从总部的地下仓库带回来的。』对方稍顿,提出疑问:『呐,你的镜子是从哪来找回来的?』
泽田言纲凝视着这面镜子。
「这个是……」他垂下眼,别过视线,「是我哥哥的遗物,听说也是从总部的地下仓库带回来的。」
『是吗……』对方似乎感受到泽田言纲的感情,轻声附和。
可是,他马上又回覆平常的语调。
『但是,这里就有个疑点了。』
被提出质疑的句子拉回神,泽田言纲直直望着一脸认真的他,倾听他的质疑。
『如果我们的世界是差不多的话,那你应该知道7³之诗吧。』
泽田言纲点头表示知道。
『彭格列所拥有是,是纵向时间的能力。我们可以透过指环看见、感受历代首领的存在。』
『但是我们现在的情况是,你和我,都在同一个时间点,所以是平行世界。』
『而拥有平行世界的能力是玛雷指环。现在玛雷指环的拥有人是米尔菲奥雷家族的首领白兰。』
『但是,我从Reborn那边听说的,这面镜子历史悠久,是从初代那一代开始就留下来了。』
『拥有纵向时间的彭格列家族竟然有平行世界的媒介,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听见对方推论的泽田言纲猛地惊觉个中矛盾。
『你不觉得……这面镜子的持有人很有可能是白兰吗?』
言下之意,这面镜子很有可能是白兰所下的陷阱。
──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想把彭格列家族赶尽杀绝而设置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