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花墀》 — 相遇篇

司舟拂手捻起枝上开的正红的花儿,凑在鼻前,只觉得倏地盈满了一股幽香。他抬头端详一会儿不知名的花草,不晓得是不是错觉,司舟总觉得眼前的植物像是有了灵性,枝叶颤颤摇晃的彷佛控诉他摘花的「恶行」。

但不论是不是自己多心,司舟还是抿着薄唇笑着和花儿道:对不住。

空简本来是天地间的一缕魂魄,生前懒散,死後也改不了这个懒性,秉持着能不动就不动的精神,於是当自己成为灵魂时,早已想好主意,投胎都免了,只打算找上一个能让自己好好睡觉的地方,於是他把灵魂一生的干劲都耗在寻找物件的路上,後来果真让空简发现了一处好窝,正是一株能调息养灵的仙花上。

那时的空简早已疲累不堪,找到自己的「床」後立刻便扑入里头,安安妥妥的睡上大觉了。

由於仙花所待之处本身就极其隐密,再加上空简睡前还特意在四周安了简单的屏障,只要不是碰上稍稍厉害的灵气破坏,基本上是安然无恙,所以空简这麽一睡,外面的人间已是百年之後。

空简睡的正香,不料百年後还真有「人」不小心破了自己的屏障,还兴致的摘花把玩,弄的自己睡的不安宁。

空简伸手在空中挣扎一会,随後抱着对方大概玩腻便走的心态,之後果真做实了他的想法,来者除了拔走一朵花儿後,就没有多余的动作了。

空简满意对方的识相,又调了调姿势打算继续睡觉,谁知道忽然一阵低沉撩人的音嗓闯入了自己的耳里,像是细密的绒毛挠在他的肤上,使空简又是一阵轻颤。

空简很想继续装死睡觉,奈何那声音像是驻进他的耳里,挥不走浑不去,住在花儿里的少年生着闷气,只好忍痛的割舍睡眠,打算好好审视打扰自己的来人。

睁眼穿出花儿,瞧见仙花旁正低蹲着一名男子,空简背着人影,只能看见乌亮亮的黑发整齐的系在後脑勺,一袭黑衫和腰间的配玉,更凑近一看,那人指间上正端着一朵娇艳的红花,空简一望便明了那是自己枝上的。

现在物证确凿,犯人却浑然不知此花主人正飘自己身後,空简这才想起别人看不见他而有些懊恼的剁脚。

生前人蹲着会累,站着也累,虽然自己成了一缕魂魄,感受不到倦意,但对於空简而言,飘着还是嫌累,於是乎空简整个人就这麽倚在司舟身上,头搁在对方的左肩,虽然这处罚的方式很孩子气,也构不了对方什麽威胁,却不知基於什麽因素,他就是不肯这麽轻易地放过打扰自己美梦的人。

司舟站起身子,将手中的花收进衣袖里,他离开前温柔的抚了抚枝上的嫩叶,空简环着那人的颈,蹭了蹭那人宽大的背,抱起来很舒服,久违的阳光洒在空简的身上,让空简有种很温暖的错觉。

比躲在花里还来的舒服,空简小声嘀咕着,不知不觉就这麽睡去了。

隔绝外面已久,空简早已不知道现在的人间转换,在路上他惺忪睡眼抬头回顾四周人潮,酒家宿馆的,街艺流摊的,都在此时被一潮潮人群给充满。

许是懒惰太久了,生锈的空简终於打起精神,也或许是这般热闹的场景终於引起兴趣,他立刻高兴跳离宽大的背,圆润光泽的眸子里却满是映着司舟的人影,可能是在他身上感受到比任何地方还来的舒服,害怕自己一走这人就不见了,空简没来由的想继续留在他身边,於是抓住对方垂下的手掌,东张西望的像极了懵懂天真的小孩。

司舟穿过人群,偶尔停下脚步买些东西,当他们经过一间卖木盒子的店面,他站在展示前,指指其中比较朴素的木盒,微笑的给了钱,老板是个娇小的女孩子,看着司舟脸颊发红。

空简见女孩眼中的爱慕,脸色忽地冷了下来,他跨步挡在两人之间,抱着司舟愤恨的道:「这个人是我的。」

虽然他很想这麽做,实际上也真的做了,却因为他只是缕没有实体的幽魂,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司舟点头道谢,然後拖着空简走出了店铺。

空简闷闷的跟在後头,狠狠瞪着司舟,开始研究这男人到底有哪里有招惹人的本事,只是这麽好好端详一会儿,空简红着扭脸暗想:真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一路司舟走回了家,空简也一路跟着,司舟的住处很简陋,却有片很大的院子,空简注目男人将东西放好,又将那木盒拿了出来,倒了些水,置在临院旁的小走道上,阳光一倾,映着木盒子底下斑驳流转。

然後空简愣了,他看见男人从衣袖拿出花儿,放在木盒水面上。

仙花本身比其他花儿来的坚韧,浮在水上的花儿彷佛仍是刚摘下的鲜艳,空简摸了摸花瓣,不知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自己手中传来的柔软,他回过头望着男人,伸手想碰碰他,却不小心对上眼,他看见了自己,还隐约带着一股笑意的眸子。

「你看的见我吗?」空简惊怯的退却几步,心情忐忑却藏着一股莫名的期盼。

只是回答他的是一片宁静,男人仍是垂眸笑着,空简却不确定他是自己还是身後的花朵。

得知对方大概看不到他,空简失落的低头,一会儿却便成了炸毛的猫,他说:不管你看不看的见老子,老子就是看上你了,决定要赖着你一辈子了!

说完就黏上了司舟,空简将自己揉进对方的怀里,不一会儿开始打起盹了,一人的怀里藏着一缕魂魄,两个家伙坐在短廊上,花仍静静的浮在水上,一时静好。

男人听见怀中传来的鼾声,眼里的笑意彷佛更甚,小心翼翼的抬起手,缓缓的将之环住。

空简迷迷糊糊的清醒,抬头便清楚的看到司舟的睡颜,那人的手正紧紧圈住自己,他明白,自己大概形化了。

他动了动内气,一股熟悉又温和柔软的气灵流淌全身,没想到自己的误打误撞,吸了灵顺带有了修为,现在的空简大概算上是半个花精。

可他并不打算因此踏入修行之路,一是没有那心思,二则是他懒。

也许是刚睡醒的关系,空简头昏昏的,他望着那人的眉眼,不禁伸手碰了碰——果真如他所想的那般柔软。

碰着碰着,最後他玩心大起,两只爪子又捏又戳的,正当空简完的起劲,突然作恶的双手被人抓的正着,不知何时对方早已醒,空简呆呆的看着司舟慢慢睁眼,无辜的看着那人好气又好笑的表情。

空简做贼心虚,现在的他还摸不着这人对自己的看法,他肯定对方早已发现自己不是人了,那这样的话还会不会愿意留下他呢?

千头百绪飞速的在脑子里兜转着,空简转了转眼珠子,懒的继续想那些烦心事了。他乐观的告诉自己:如果真赶出去了,大不了再回来就好了。

「饿了吗?」司舟轻轻松开手,摸了摸空简的发,光滑柔腻的触感令他想起昨日摘花的刹那,又端视一会眼前的花妖,瞧对方脸上露着茫然,不禁浅浅一笑。

空简点点头,事实上他成了半只花妖後,已不需要进食,他和一般的花一样,照了照阳光便足以,只是生前他除了懒外,还是名小吃货。

司舟起了身,挪步准备洗漱後买些早点,回头正欲问小家伙想吃什麽,那人便开了口:

「抱我。」空简伸了伸手,柔柔软软的声音,眸子里溢满了期望。

司舟没有说什麽,没有一点情绪,他走过去,轻轻的抱起空简。

空简笑的更开心了。

洗漱着装,买好早点,热呼呼的豆浆从碗里飘出烟来,空简接过司舟给的包子,急急忙忙的咬了一口,许久未嚐熟食,敏感的舌头被烫的一咋一咋。

司舟忍俊不住,揉了柔对方的发丝:「吃慢点,没人和你抢。」

空简红着脸,张牙舞爪的想反驳什麽,不料却不小心给噎着了,他忙捂着嘴咳的厉害,司舟皱了皱眉,轻拍着背说:「好点了吗?」

「咳……咳、咳。」空简摆了摆手,脸色已成了红番茄,眼眶更是泛着一圈泪,楚楚可怜的模样令司舟想掐对方的脸一下。

但到底还是忍住了,他更多的是心疼。

经过了教训空简学乖了,他拨开包子将里头的热气吹散了才慢慢放入嘴里,可是到底还是吃货本性,没一会又故态复萌,塞的两颊饱满,在司舟眼底就像是只呆呆的仓鼠。

他定定看着对方瘦小的胳膊,直到拿着包子的手,他发现眼前的少年肤色白的如纸,衬出少年黑黝黝的眸子和发丝。

等解决手上的包子後,空简这才发现男人的目光,他局促一会,然後从桌上拿了包子递给对方,眼睛亮亮的说:「吃。」

包子在眼前晃阿晃,司舟怔了怔,本来想伸手去接,却忽然打着什麽主意,脸稍稍一顷,张嘴就咬了一口。

「不错。」

空简霎的又满脸通红,一直重复喊着「你」字,然後顶着对方的笑意下渐渐没了声。

肚子填饱了,司舟抱起开始打盹的小花妖,怀中沉甸甸的温度让他不禁收紧了些。

连日下来,空简发现男人待他体贴,不论自己要求什麽,对方都不曾拒绝,自己不想走动,对方便抱着他到处走走,困了就在男人的怀里睡着,醒着嘴馋男人会买小东西给他吃,这日子过的太舒服,空简都觉得自己好像真被宠懒了,不过还好花妖营养过剩了顶多长的更好,所以空简只是皮肤更白嫩,头发更黑亮柔软,而不是活脱脱的一朵小胖花。

这日出门,空简难得挣开司舟的怀抱,决意要自己走路,他们牵手来到一座河桥上,看着水里游的欢的鱼儿,不禁想起了鱼乐之辩,空简指指水中鱼:「阿舟,你觉得鱼快乐吗?」

小溪河旁种上一排排的花树,没有砌下落梅如雪乱的花絮,只有些花叶落在水面,成了扁舟一晃一晃的游去,少年跑到河旁,挺直的胳膊展延到水中,他拨弄水面惊吓不少鱼儿,一眨眼间便再无一尾鱼影。

在桥上的男人见了这幕有些发神,等了许久仍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应,少年忍不住抬头看了眼男人,发现对方正神游其中,萌生想捉弄对方的心思,瓢满水,蹑手蹑脚的凑近,喊了一声「阿舟」。

司舟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具体是什麽时候他已经忘了,印象中他站在桥上,身旁也同现在有个人陪着,但那人不是现在的少年,而是和他年纪相仿的青年,青年只手撑在桥杆,在微曦下眼神懒散的发起呆来,画面里司舟带着宠溺的微笑,两人静静的靠在一起,令人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阿舟,你觉得鱼快乐吗?」

青年微哑的声音和少年身影交叠一起,司舟胸中隐隐泛疼,他按下心头的烦躁,不断的催眠自己:没事的,他已经被自己找到了。

「阿舟?」空简发现对方眼神的怪异,像是没魂了样,吓的手里的水洒在地上,慌忙跑去拍拍那人的脸。

男人很快的醒来,强笑的摸摸少年的发,手缓缓往下抚摸眼前人的耳根,最後停在柔软的侧脸,身为妖的空简,很快的察觉男人眼中的不安,虽然他并不晓得发生什麽事,但他仍乖乖的放任对方”吃豆腐”的行为,空简眨了眨眼,担心的模样成功抚平司舟心底的焦躁。

只是自从那次河边回来後,空简很快的意识到身旁男人有些不对劲,他偷偷观察几天,发现吃饭时男人总会盯自己一会,晚上本来睡相很好的空简每次醒来总会发现自己被紧紧的搂在对方怀里,像是怕他消失一样,闷的空简好几次差点喘不过气。

他很担心男人的状况,内心挣扎的想直接问对方十万个怎麽了,可是一旦对上那双温柔如水的眸子,空简很没志气的一戳就瘪了。

所以孤立无援的他只能向外搬救兵去。

「就是这样,你觉得我该怎麽办?」

「……」

空简可怜兮兮的抓着看似年纪相仿的少年,後者一双熠熠赤眸不知翻了好几次白眼,少年好几次试图摆脱对方的魔爪,最终以失败收场。他不禁抽了抽嘴,无语望着眼前快要梨花带泪的人,忽然觉得自己肯定是今天忘了翻黄历,忌开门。

有着红眼的少年名子叫岁君席,本来是生活在现代且正值人生青春的好骚年,不奈被穿越系统相中所以只好悲催的穿到这里,目前居住在青祠镇里一棵凤凰木旁的小宅院,比起空简更是货真价实的花妖,只是某天他忽然心血来潮的想出门去隔壁邻镇购置东西,结果在天时地利人和下,两只花妖就这麽碰上了。

妖灵本生能相互感应,就算是刚修化的空简也能清楚感知,不过将低调发挥到淋漓尽致的两人可想而知的只是稍稍点头就此打住,但是当岁君席拿好东西准备结帐的时,他才发现自己悲剧了。

他装钱的小囊子不知何时……长出小翅膀飞了。

看着结帐人员仍一贯保持着良好的微笑,岁君席默默掩面,结结巴巴解释自己不是要偷要抢後,默默的把东西归位,留下一抹萧瑟的背影。

空简当时也正在店里陪司舟逛衣料,随意转头便目睹了一切,於是好意的拉了拉司舟,打算帮同伴一个忙。

於是後续的blabla……两只花妖附带一只人类的交情也就这麽展开了。

可惜这场相遇对於岁君席而言,便是向他平静生活告别的开始。

当初岁君席对此帮助狠狠的感动一把,但如果当下摸清了结交对方而因此使他愉快的往搅基大路奔去的话,他肯定!肯定看到他们就跑个没影了QAQ

#身为一个现代穿越者而言,这是一桩悲剧的开始#

听完空简的描述,从小被自家姊姊逼着看各种狗血雷人爱情小说的岁君席简直呵呵了。

呵呵,这种害怕爱人消失而出现的可怕占有慾一定是我的错觉!

「你们到底怎麽认识的?」

「唔,我本来不是花妖而是幽灵,後来懒的头胎就找朵花去睡觉了,醒了之後就和司舟认识了。」

「……」这种好像自己随便捡到一张乐透结果中奖绝逼是我的错觉。

空简说的简略,其实他心底也同岁君席的疑问多多,例如司舟当时是不是早看到他了,怎麽就这麽放心带一只半妖回家,还像养媳妇一样的养自己。(不得不说你真相了)

空简有些迷网,他明白自己不是个擅长主动的人,但遇上司舟好像就不那麽回事了,男人的温柔和熟悉的眼神令他十分着迷,内心渴望更多的接触,想奋不顾身的和他一起。

他曾天真的猜想,也许彼此在生前早已相识了也说不定,但他不敢去问,只害怕一切都是场妄想。

毕竟是或不是,都是生前的事情,死亡便是交错,投胎即是割舍,何况现在身为妖的他,人间始终不是自己的归处。

再怎麽不舍,离开总是迟早的事。

「别告诉我你找的那朵花刚好就是降仙。」岁君席趁对方微微失神默默抽回自己的手。

「降仙是什麽?」

身为花妖还对这些花花草草一窍不通,岁君席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学校对小孩上课的老师,脑仁有点疼,按了按太阳穴然後道:

「现在时间不早了,要不要留下来吃个饭?我们好边吃边聊。」

身为称职的吃货哪有拒绝的道理?所以空简很爽快的答应,只是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麽很重要的事情。

岁君席很满意对方的回应,撸起衣袖就往厨房走去,刚好昨天掉到了一尾大鱼,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在水缸里游着,他开始思考今天的料理,又偷偷注意听到吃精神就来的空简,身为现代下的了厨房的岁君席表示:看来今天有得忙了。

俗话说吃饭是最容易培养感情的时候,等岁君席把饭菜端上桌,一切准备就绪後,两只小吃货也就这麽开动了,期间岁君席悠悠和空简科普关於降仙花的事情,还顺便介绍降仙花的烹煮方法,吃了能延年益寿、调养气灵外,最重要的便是为锁魂药的重要材料之一,但可惜据说降仙是千年才开一次花,由於存在稀有和开花不易下,光一朵降仙花便足以抵换余生挥霍不尽的财富。

空简听完後了艰难的咽下嘴里的饭菜,想起司舟走前好像只摘了一朵简直想呵呵了。

岁君席看着对面桌一副痛心疾首样笑乐了,当然他不会告诉空简,虽然花开难得,但花期却是长达半年,打算套话然後偷偷独食的岁君席,默默为自己点三十二个赞。

「对了,天色不早,你要不今天就住我这吧?」

岁君席啪啪啪打着晚上套话的算盘,等着直奔摘花致富的康庄大道去。

「可能不能,我还没告诉阿舟呢。」

说到这空简这才想起,自己好像出门前也忘了和司舟告知自己出门这事,他内心纠结的望着岁君席:

「我好像也忘了跟阿舟说要来找你。」

「哦?这样啊,不过这不是什麽大事,回去再好好解释便好了。」何况这麽宠你,我可不信他舍得因此骂你。

岁君席不知在内心翻了多少次白眼,只是当待会迎来是黑着脸的司舟时,岁君席立刻乖乖站的老远,默默的为可怜的小家伙点排蜡烛。

差点都忘了宠归宠,前提是没有那该死的占有慾。

「你怎麽出门也不和我说声?」

司舟一回来便看不到空简的身影,像是想起什麽不好的回忆,当下心急如焚的四处奔波找人。

知道自己做错事在先,空简态度良好的道歉:「对不起,下次会记得的。」

司舟"嗯"了一声,然後眼神扫向躲在一旁看热闹的岁君席,吓的对方也连忙跳出来再三保证自己会在第一时间通报。

见司舟狼狈的脸色不难猜出对方大概是一回来没什麽休息便匆匆出去找人,岁君席好意邀请他们乾脆今日住下,不过碍於男人婉拒,於是岁君席只好摸着鼻子眼睁睁的目送大把大把的钞票离去。

「咋,下次一定要追问出来!」

青祠隶属大镇,又逢今日为花节,小桥之下流水之上,载满艳丽花朵的乌篷舟缓缓划破水中罩影。戌时夜里人声鼎沸,小孩兴奋提着花灯,一晃一晃的步伐与一对紧紧相牵的人影擦身而过,一晃眼间隐匿在咯咯笑声中。

小河滑过石阶上,映出河边两人,空简心底有些不安,其间好几次抬头看看对方,看看那张被月光柔化的侧脸,有些不真实。

「还生气吗?」

少年恹恹的语气诉说一路的委屈,旁边的男人听了止住脚步,低头静静凝望少年。

被人盯着发慌,空简彷佛听见自己噗咚的心跳,虽然他不晓得妖还有没有心脏。最後司舟只是刮了刮自己的鼻子,如同以往含着笑意的眸子此刻多了其他情绪,空简张嘴想说些什麽,殊不知司舟突地凑近,只觉唇上多了股陌生的触感。

面前是司舟放大的俊脸,空简呆愣愣地看着对方,头一次发现原来司舟的睫毛如此细长,原来司舟的唇如此温软。

「……我们回家吧。」司舟在耳边哑声低语。

最後空简的记忆只留下彼此耳边的呼吸声,还有一个没有更多探入和激情,温柔纯粹的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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