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路,沒有相交 — 第一章(4)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国文老师请了一位同学朗诵这首诗,这是徐志摩的偶然。

这也许仅仅是一首情诗,写给一位偶然相爱一场而後又天各一方的情人。又或许可以看作是人生感叹曲,人生路途上有着多少偶然的交会,又有多少美好的东西,仅仅是偶然的交会。美好总是如此短暂又光彩夺目,然而只是偶然,不再见。

我趴在桌上,很认真的思考这首诗,它很美,却很感伤。那些擦肩而过的,终究不复回。有时候人明明知道那很短暂不复回,却仍然一昧的去追求,大概就是「只在乎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

我微微点了头,一手则抄着笔记。早上第一节上国文课,虽然偶尔能听到几句认同的句子,还有我喜欢的课文,不过大致上,还真让人觉得乏味。我忍不住打了哈欠。後面那位,还没翻开课本便倒头就睡,他国中就是那样吗?要考进这所学校,是要有点成绩的。

下课钟还没响完,便感到肩膀被拍了几下。「怎样?」

「你有抄笔记吧?借我。」杨宇翔向我伸出手。

我用不屑的眼神扫过他,转身收拾桌上的书本,写好的笔记则一把塞进书包。

「怎麽这样啊?小气鬼小气鬼小气鬼。」他从後头摇晃我的椅子,像个孩子一样的闹脾气,烦死了。

「阿翔,我的笔记借你。」

「翔翔,我的也可以,抄的很清楚喔!」几个女生围在他桌旁,各各都递出笔记,只希望自己的能被选上。

「不要,我只要她的。」杨宇翔伸出食指指向我。

「为什麽啊?你不是拒绝她的告白了吗?还是,她的笔记有那麽好吗?」一个妹妹头的女生不高兴的嘟嘴。

杨宇翔则回给她们一个笑容,让女生们脸红心跳的。

「谁要到林语歆的笔记,我就告诉她原因。」他手撑着下巴,笑弯的眼看向我。

接着那群女生瞬间目标转向我,有怨恨的眼神,有祈求的眼神。如果因为笔记而烦我一整天也不值得,况且我也很想听听看,是什麽理由非要我的不可。我转向他啪的一声将笔记放在他桌上,还有画了重点的课本。

「限下节下课之前还我。」

「知道了。」他拿起本子翻了翻,随後又放下。

当大家等着他说原因时,他突然站起,身体微微向前倾,然後用手勾住我的脖子靠向他。「我只不过对她有兴趣而已。」

这句话留下一脸错愕的围众,也让我睁大了眼。

偶然的交会,没有人知道是何时,也许明天,也许今天,可能就在当下短暂的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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