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书,我不是要你跟我讲对不起。为什麽要这样说,是我要跟你说对不起。」
那晚的最後一次,传知书看着上方、赵阡陌那一片潮红的脸,下身被冲撞得几乎麻木的地方,又迎着那已经不陌生的热度。传知书只觉得自己本来像一团缩得很小、摺得很仔细的纸团,在一个晚上被赵阡陌从外面一层层打开来,即使他已展开成一张平坦的纸,但赵阡陌仍执意从他身上搜括出一些东西,他没有了。再将自己给其他人,他就什麽都剩不下来了。
传知书很怕对上那双眼,他怕他分不清身上的人是宁哥、是阡陌还是死小孩。两条胳臂交叉着、搭在眼皮上,严密遮着自己的视线,传知书呜咽着,在赵阡陌进入到一半时,低呜着:「钱……」
「什麽?」
阡陌,对不起,我给你钱,我去赚钱,去做兼职好不好?你不用做这事,我也会养你的,因为我喜欢你啊。我就只是喜欢你,我没有要你对我做这种事,不需要的,你跟你爱的人做,好不好?一时之间,醉得不辨东西的传知书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那时赵阡陌被家人赶出去,那时他可以不惜逃学、也要去打工赚钱,去养赵阡陌,去为那个拥有一双漂亮褐眼的少年实现音乐梦。
人生就少一个遗憾。人的一生,容易行差踏错,只是偶尔选错一个方向,就做成天翻地覆的改变。
「阡陌、阡陌……」传知书以为他的话起了作用,因为赵阡陌停了进犯,就只是抵着他下身,两人的上身紧贴着,赵阡陌一手压着传知书的大腿,另一手执起传知书抵着眼皮的手,大拇指用力擦过传知书的掌心,又佻皮地以食指描划着他的掌纹,未几,赵阡陌俯下身,亲吻着传知书的手腕间的脉门,他再问:「知书,你再说一次?」
「阡陌,我给你钱,我们好像从前一样,好不好?阡陌,我想你好啊,除此之外,我都不要,阡陌,我给你钱……」但未说完,赵阡陌便封着他的唇,毫无迟疑地闯入他的身体内,放肆、驰骋,比先前的任何一次更要狂野,让他失神,让他叫得声音也哑掉,让他嘴里只叫得出身上人的名字,让他连自己姓甚名谁也忘掉,全身的感官、每一个细胞,都集中在两人结合的部位。不知何时抵在眼皮上的双手被赵阡陌抓着、压在床上,他整个人躺平,无遮无掩地接纳着身上的人。
终於失语。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醒来时,外面天色初亮,整个世界沐浴於一片水色,像一幅恬静的水彩画。身边没有人,传知书躺在不属於他的双人床上,也不知道赵阡陌是什麽时候换了床。以前他是睡单人床的吗?也好像不是,他间中也会带女人回来缠绵,不太可能睡单人床。但以前的床,好像不是这样的。是,或不是,都不那麽重要。
传知书想下床,一坐起身,大腿便被体内流出来的一股体液打湿,他却彷佛无知无觉,只扶着墙壁跟床头柜,坐稳在床上,微张着腿,让那东西流乾净了,才双脚打颤的站起来。他想要找裤子,并不是蔽体,而是去找裤袋的香烟跟打火机。这一次宿醉,格外头痛,也许是因为很久没有那样买醉过。
他一点都不去想,几个小时前自己跟别人做过什麽事,又不去想,湿润了自己腿间的液体是打哪里来的。他才刚离开床,就走得比一个初学行路的孩子更不稳,跌在地下,瓷砖冷得他浑身一个激灵,禁不住低叫了一声,房外便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房门打开,传知书一眼都没看过去,就有个人莽撞进来,扶他坐回床上。
「怎麽不多睡一下?我刚打算端盘暖水进来替你抹身的。」赵阡陌把传知书安顿好,让他躺在床上,传知书没有任何羞耻感,直勾勾地迎上那双溢满担心与柔情的棕眼,倒是赵阡陌先忍不住微红着脸,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