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婊子。」
在任何时候,这句话都很难得到周遭人完全的认同。
更别说这句话是在一场婚宴上说出来,而且指责的对象就是披着婚纱的新娘。
坐在率先发难的染发男人左边的另一个眼镜男人点了点头,「没错。」
然後他们两人一起看向我。
我正好夹起一块烤鸭要往嘴塞,看到这暗示时,我尴尬地放下筷子,「呃……对。」
「妈的,她居然有脸发喜帖给我们。」染发男人重重捶了一下桌子,我看到我刚盛的鱼汤喷溅出来,桌布上多了一块深色的污渍。
『对不起。』我在心里对被糟蹋的鱼汤道歉。
「而且还把我们三个人排在一起!」眼镜男人指着我们三个,还有其他桌,拿起桌上的『女方亲友』牌子往旁边一扔,「什麽朋友?她可以直接写『女方炮友』桌!」
其实我没跟她上过床,我每次去她家都是修电脑。我默默喝了一口果汁,识相地闭嘴。
「想当年我们为了讨好她还大打一架,在宿舍前面欸!」染发男用手肘顶了顶我,「你当时不是还送医院?」
「唔……是有这麽一回事吧。」我望向眼镜男,「好像是你用酒瓶打我吧……」
「酒瓶?我哪来那东西?我是用手上的原文书。」
「不知道,反正那时的事情我想不起来。」我耸耸肩。
然後我们三人一起看向那对耀眼的新人。
女的貌美如花,笑得十分灿烂,根本不在意这里曾有三个为她打架打到住院的男人。
新娘挺着一个明显的大肚子,但显然所有宾客都很识相地忽视这点。
「那男的根本不知道她有多糟。」不知道谁说了这句话。
「没错,她是超级婊子,搞不好孩子根本不是他的。」
「妈的,早知道就不戴套……」
还好他们只有让我们三人坐这桌,不然新娘的恶行恶状搞不好会吓跑一整桌的人。
我们三人愤恨不平的轮流骂着,同仇敌忾的夥伴情谊让我们倾吐了许多藏在内心的话。
「她要我买一个名牌包给她才愿意跟我上床,妈的,那包後来被她卖了,钱都拿去花在另一个男人身上!那是我三个月薪水!」
「操!我才惨,花了一堆钱替她买了一个韩国双人七日游,还以为能跟她出去爽,结果她居然带着其他男人一起去了!」
我灌下不知何时被塞进手里的红酒,粗鲁地打了个嗝,「哈哈,我从大学就骑车接送她、还帮忙修电器电脑电灯跟水电,结果我後来才知道那几个套房是她跟男友爱的小窝……我只有被她亲过脸颊。」我又叨叨絮絮地说了一堆往事,连那该死的套房摆设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语毕,两个男人同时看向我,眼中尽是同情跟某种诡异的赞赏,还有惊愕。
「所以她跟我拿了钱说要去修冷气,结果是你修的?」
「还有电视,她也跟我拿钱。」
我是不是醉了,头好晕,「啊哈哈哈哈,什麽鬼,那些都是屁,我连个屁都没摸到。」我把头放在桌上,「你们还有爽到,我砸了一堆钱跟时间,却连处男都没办法脱离,到现在连女人我也不敢碰了!他妈的……我造了什麽孽?」我把酒杯伸向他们,「来!喝完这杯就忘了这婊子!干!」
接下来到底发生什麽事我也搞不清楚,只记得我不停地喝,喝到肚子好像都要涨破了,似乎有呕吐?或者鬼叫?我想不起来了。
我醒来时,是全裸的,躺在汽车旅馆的大床舖上,脑袋里面像在举行声势浩大的阅兵大典。
我咒骂一句,试图从床上起身,却在被窝里摸到一个又软又热的东西。
「什……」我掀开被子,「干!」
我骂干的原因有很多,一是我跳起时立刻有强烈的晕眩跟头痛,二是我腰间的诡异酸麻感,三是我跟两个全裸的男人一起躺在汽车旅馆床上!
我瞥了一眼床边的垃圾桶,那里躺着几个用过的保险套。
「干!干——」
我管不得那该死的头痛了,跳到染发男身上,打了他几巴掌,「操!你们两个对我做了什麽?」
染发男迷迷糊糊地回道,「喔……就……上床啊。」他好像也还在宿醉,按着太阳穴蹙眉,「因为你後来抱着我们哭说性经验只有左右手,但又没办法接受女人,所以我们两个就帮你破处啊。」
「破你老母!我才不要给你们破!」
「但是已经上了,没办法还你啦。」他咧嘴一笑,於是我又打了他的肚子,转向被我们吵醒的眼镜男,他已经坐起身,拿起床头柜的眼镜戴上,「操你老妹的死变态!你们两个疯了吗?趁我酒醉插我屁股?」
眼镜男用面纸擦拭他的手跟脸,「事实上,是你插我们两个,而且房间还是你开的。」
「啊?啥?搞啥啊?你们两个搞啥!」我摇着眼镜男的肩膀。
「因为你说没破处——」
「干你老爸不准再讲破处的事!」
「好吧,反正你没经验,我们两个又觉得你真的可怜到不行,在当过表兄弟……咳,勉强算吧,总之看在这份情面,就帮你这麽一次。」
「反正你说女人你也没兴趣了嘛,给男人也不错啊。」
这麽一说突然有点道理,但我还是没办法接受我保存三十年的东西迷迷糊糊地没了,「所……所以,我昨天上了你们……两个?」
染发男在床上翻滚,滚到我身旁,「对啊,你跟他做了两次後就叫我脱衣服,然後要我替你舔——」
「然後你就上了他,还从後面来啊,接着说『你们两个好像被插得很爽啊?怎麽只能有你们两个爽到我没有?快来插我!』就抓着他骑上去了。」眼镜男摸了我的屁股,我惊呼一声,他冷笑道:「要不是我好心阻止你,替你扩张,你现在这里会痛得要死。」
他们一边说,某些奇怪的影像在我脑中浮现──总之不是太正经的场景。
我用枕头蒙住自己的脸,这样我就不用面对现实了,「你们两个怎麽这麽简单就跟一个男人上床?啊?搞什麽?」
「因为你是真男人啊。」他们两个异口同声说道。
「真个屌!什麽东西?」
「反正我本来就双性恋,无所谓。」染发男侧躺在我左边,嘿嘿地笑着,一点也不介意裸体全都暴露在我眼皮底下。
我努力不去看他腿间的东西,但出於无聊的男人比大小本能,我还是忍不住瞥了一眼。
「我虽然只有跟女人交往过,但我觉得偶尔换个口味也没关系。」眼镜男跟着躺在我右边,手指懒懒地在我露出的肩膀上滑着。
我记得他昨天用这手指……拨开我的……然後……
别再想了,妈的。
「昨天他说的建议,你觉得如何?」染发男味道,他看着眼镜男。
「挺不赖的,我能接受。」
「什麽鬼?」我困惑地在他们两人之间看来看去,然後他们把手分别放在我的臀上,我立刻像触电一样跳起来,用棉被抱住自己,往床尾缩去,「不……妈的,我……我不行跟你们两个……」这时我想到一件事,「现在几点了?」
「七点。」染发男说道。
还好,上班还没迟到。
「晚上七点。」眼镜男补充。
「什麽?干——我要上班啊!」我居然醉了这麽久?
我跌跌撞撞地跑下床,从地上捡起我的手机,准备打电话给公司,这时床上的眼镜男凉凉地说:「我们在做第二回的时候你的老板打电话过来,然後你对手机大吼『操你妈的我前女友还来不及成为女友就结婚了!我现在正在打失恋炮!你他妈的惯老板!吃我的屌啦!老子不干了!』,然後把手机扔到一边。」
「什……什麽?」
「所以我想你应该不用担心了吧,反正你现在没工作了,而且你昨天入住时还直接说『我要在这里跟这两个男人玩到爽』,所以你订了三天的房间。」染发男指了一下床头柜上两盒没开的保险套,「这是柜台小姐特别附赠的。」
「我才不要这种礼物……干……糟透了……」我颓然躺回床上,想用棉被闷死自己,「你们别管我……去忙你们自己的事……让我在这里醉生梦死……小心跟我一样没工作又没女友更没贞操……」
「我自己开公司,不用担心,至於後面两个本来就没有了。」染发男说道。
「我是接案子的,现在正好没工作要处理,我也一样早就没女友没贞操了。」眼镜男也说。
房间内突然变得很安静,我们都没人开口。
我受不了这种安静,把枕头从脸上拿开,「欸……话说,你们两个干嘛这麽同情我啊……不是情敌吗?」
「唔,我以为我之前在她家吃到的饭是她煮的,但昨天在婚宴上才知道原来是你。」眼镜男朝我靠近,手臂轻触我的肩膀。
「她之前也送我一条编织的手环,我也是昨天知道是你做的,而且是熬夜做出来的。」染发男咧嘴笑着,「现在想想好像有很多东西都是从你那里过来啊,其实我们根本就在跟你交往吧?所以啊,我想说我们三个就这样……也不错。」
「啊?这样是怎样?」
眼镜男说:「交往啊,反正床都上过好几轮了。」
「啥?」
「我挺想吃你做的菜。」他推了一下滑掉的眼镜。
染发男大力点着头,「对啊,你做的卤排骨很好吃欸,我之後找了好几年都没办法找到跟你一样好吃的。」
「而且反正你现在没工作又单身,老爸老妈也不管你的死活,不如跟我们住,煮饭给我们吃。」
「然後我们赚钱养你,多好。」
「想打炮也能打。」
「以处男来说你技术不错。」
「至於感情,能慢慢培养啦,反正我们看起来各方面都挺合的。」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在我一团混乱时,他们连我们三人要住哪里都讨论好了。
「好啦,那就这麽决定了。」眼镜男脱掉他的银框眼镜,抓住我的臂膀。
染发男掀开我的被子,「你都出了开房间的钱,我们就用身体补偿你吧。」
「等等等等——」我抬手制止已经把我的脚抬到他肩膀上的染发男,然後按住眼镜男正揉捏我乳头的手,「我还不知道你们到底叫什麽——」虽然打过架,但我也只知道绰号而已。
他们两个对望一眼,同时笑了。
「做完再告诉你。」他们一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