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
雨停了,就可以停止回到过去,
那麽,
停止回到过去,是不是就可以,
不用在那些悲剧中,
驻留。
那我是不是,
也能在那暖暖的光棱,
找到些什麽。
「嘿!你知道吗?我总是可以从那片蓝看见一丝忧伤。」
「蓝?」
她狐疑的凝视着我。
因为那片蔚蓝,我驻足仰望了好久,
她说,我总是带着蓝蓝的心情举首四十五度,
侧首,她却也带着蓝蓝的神情望向那片深蓝,
宛如,她那双眸的,
深。
飞机缓缓滑过天际,在放晴的蓝空曳着长长的飞机云,通往另一个国度。
我真的很不想懂,也不想明白停雨後的那种既伤感又失落的感触,
直到飞机云渐渐散在晴天朗朗,和记忆中的碎片幻化成一片湛蓝,
始终让我难以释怀,
对我而言,
很希望那些碎片如飞机云般缓缓消散而去,
对她而言。
然後,
我就会如坠入漩涡般,深陷其中,
重覆着倒带、然後试着忘却、再倒带、再试着……
上瘾般的陶醉。
「回忆就像漩涡~它将我~~~拉走。」
她就这麽突然在我身旁唱起了这句歌词。
忽然回神的我,天空的飞机云早已散去,
用很快的速度,炙热光棱洒在海岸线上。
「你的行李都放好了?」虽然被吓到,但还是挤出勉强的笑容。
「嗯,你从刚刚就一直发呆到现在,在想什麽?」
「我在想……这里跟以前都不一样了。」
「嗯,变的不是环境,是人。」
那天,她的这席话,让我思索了好久、好久。
「喂!」
「?」
「你还记得吗?那天晚上。」
「嗯,记得,你哭的样子很好看。」
「蛤?」我感觉她的下巴有点歪。
「你是说紫中带白的。」
「紫花霍香蓟的,花语。」她转向望着我。
听了她这番话,使我微微点了点头。
於是我对她说着堆叠的孤独和寂寞的过去,试着不想去接触对方,也甘愿不被对方了解,然後,故事的长廊擦肩着无数的过客,背景色惨淡着,然後,就这样挥别了无数个过客和无数个四季,偶尔会在某些夜幕低垂几杯黄汤下肚,沉淀着那些回首的沉重,直到,我在蓦然回首,才惊觉……
「才惊觉其实还是有人很想了解你、拥有你。」她给了我一抹淡淡的微笑,伴随着阳光。
「唉~总之,算是我的黑暗史吧!都过去了。」
「所以啊!既然都出来散心了,就好好的散心~~~吧!」然後她伴随着那个“吧”字,把冰冷的海水泼向我。
我记得,那天,我与她沿着海岸线,观赏着秋末冬初的浪,然後,彼此嘻笑的啃着烤香肠,还在小摊贩那帮她赢得了一只睡娃娃,白色北极熊,最後还记得我们玩到错过了少的可怜的末班车,就这样我与她沿着公路旁的人行道往我另一个家走,途中碰到了要回家的农夫阿伯,看整条大路就我们俩便吆喝着叫我们上後座,也这样一路上落着半台语半国语的腔调笑闹着,下车前递了口袋仅剩的一百元纸钞被推回来,原来那阿伯只是想赚个陪伴和笑声吧!我想。
「这是你第几个家?」她一一打开着和式柜的抽屉。
「算是但也不算,这是以前我一个亲戚的,後来他过世,我们家继承这间,这都快变鬼屋了。」
「不要…说喔!不然…」她恶狠狠的作势想拿睡娃娃丢我。
也是,夜半十一点,加上窗外萧瑟的风声,是有这麽点诡谲。
即使入了深夜,我们依旧不想说,漫无目的转着有线电视,听着综艺节目传来的笑声,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认真在看,我瞥望着她空洞的眼神,也许是玩一整天累了,正当我这麽想时,「那个……」
「?」
「跟你说喔!其实,我很怕一个人夜里醒来看到空荡荡的房间。」
那晚,我不知道她对我说这句的意思是什麽,但我唯一知道的是,她的双眸微微的泛红。
「今天你累了,早点去休息吧!」
然後,彼此互道了晚安,望着她缓缓阖上了门,
我正准备上楼时,「那个……」她打开了门用疲倦的双眼望着我。
「怎麽了?」
「没…没事,晚安。」喀咑,再度阖上了门,锁上。
*「跟你说喔!其实,我很怕一个人夜里醒来看到空荡荡的房间。」*
*其实,我那当下也很想对她说,「我也很怕,一个人夜里醒来看到空荡荡的客厅,也很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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