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是个风光明媚的好天气,一早睡起我往姊姊的房间走去,想告诉她今天要准备帮她庆生,但她房内却空无一人,被单也好好的摺在床角,我心一慌,在家里四处找寻姊姊的踪迹却没有任何回应。
我赶紧跑到隔壁猛按邱姨家的电铃,虽然知道很不礼貌,可是此时此刻我却管不了这麽多了。
来应门的邱姨一见我焦急的模样连忙询问。「怎麽了?子瞳?」
「邱姨,你有看见我姊姊吗?」
一大清早,她又能跑哪去?
前几天,她想起自己生日快到了,就开始一边幻想一边吵闹说将有一堆朋友会来帮她庆生,当然包括那个浑蛋郑寅也。
她拿起电话像往常一般打着已是空号的电话号码,说是要请郑寅也来家里一起帮她庆生,然而语音冷冰冰的不断重复着:『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明後再拨,谢谢。』让她开始歇斯底里,最後不想让她继续这样哭闹,我不得已才想说请可乐男来帮这个忙。
可是姊姊到底去哪了?
邱姨表示也没看见姊姊後,我连忙冲出巷外,往大街上搜寻姊姊的踪影。
就在下一个转角处,我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品澈。
他见着我,微扬起眉,略带疑惑。「老大?」
我赶紧拉住他的手,彷佛看见救星一般。「品澈,快点!快点帮我找姊姊!」
「子瞹姊?」他似乎也感染到我的紧张,焦急地反问:「子瞹姊不见了吗?」
於是我们两人分头寻找,但却始终徒劳无获。
姊姊……
我开始感到害怕,害怕姊姊就这样消失不见,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我环抱着自己,不自觉的颤抖。
「老大,你还好吗?」品澈脱去身穿的薄外套,披在我的肩上。
但是现在害怕也没有用,并不能帮助我找到姊姊,我努力使自己冷静,集中注意力思索姊姊可能会去的地方。
姊姊以前生日的时候,曾经跟那个王八蛋去一间咖啡厅。
那间很特别,营业24小时不打烊,名唤『寂寞』的咖啡厅。
我蓦然想到什麽,拉着品澈往那间咖啡厅奔去。
推开门後,门上挂的风铃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刚刚剧烈的奔跑使我们不断的喘息,我往咖啡厅内环视一周,终於在最角落发现姊姊的身影,可更让我意外的是,可乐男竟也在……
我朝他们走去,可乐男一见到我马上透出惊讶的神情,而我则是感到愤怒。
「你把我姊姊带走,为什麽不说一声?」
他吞吞吐吐,神情委屈。「其实是你姊姊今早约我来这的,我不知道你……」
「我姊为什麽有你电话?」
「那张沙龙照的背面我有写……」
「为什麽写?」
我实在不能理解可乐男这麽做的意义,他是想干嘛?把我姊吗?
我觉得此时此刻我的愤怒都已经要濒临到极限,因为姊姊的失踪真的让我很担心,结果这家伙竟然可以这麽悠哉的跟姊姊待在这里喝咖啡。
「是我要他写的。」始终保持缄默的姊姊蓦然开口,抬眼与我对视的同时,我只觉得一阵刺痛。
这是什麽眼神?不屑?
「你是谁?」姊姊凝重的注视我,「不要在这边打扰我跟寅也。」
又来了。
她的话就像一把利刃重重的划过我的心。
「我是子瞳……」我沙哑着声音,不敢置信她又再度轻而易举的忘记我。
她总是可以忘掉身边的所有人,而且轻而易举,感觉就像是真正的陌生人般,可是她就是忘不掉那个王八蛋,我不懂,伤她最深的人为什麽才是住在她心里的人?
「骗人!」她愤怒的拍桌,对我发火。「我妹妹还只是个孩子,还在念国中,而且她是个长头发、长得很可爱的女孩,不是你!」
她眯起美丽的双眸,犀利的剖析我。「你不要假装是我妹妹,你这副模样,我看八成是喜欢寅也要来抢走寅也的坏女人吧!」
我感到心痛。
为什麽?姊姊就是走不出来?
为什麽她要这样折腾自己?活在过去,她不会更痛苦吗?
「你到底走不走?」她发怒到整张脸都涨红。
「俞子瞳……」可乐男似乎没料到会变成这样,他怯生生地开口:「你先回避一下好了……」
我凝睇着姊姊陌生的脸,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可悲。
原来,这麽爱姊姊的我,竟比不上一个伤他的王八蛋。
真可笑。
我苦笑一声,仍旧站在原地。
倏地,姊姊朝我脸上泼了一杯咖啡,高八度音的怒斥我,「走啊!」
品澈一见状,立刻将我连拖带拉的离开咖啡店。
我,真的好想哭。
真的好想哭。
一股鼻酸涌上,让我的眼眶顿时溢满泪水。
「老大。」品澈从口袋内掏出一包面纸递给我。
但我只是凝视着那包面纸,迟迟没有拿。
我说过我不会让别人看见我的软弱,所以我不会哭,绝对不会。
品澈叹一口气,从包装纸内抽出一张面纸替我擦拭脸上的咖啡渍。
「至少,找到子瞹姊了,别太难过。」他安慰。
「我没有难过。」
「想哭就哭吧,我又不会嘲笑你。」他轻柔的、仔细的替我擦脸。
我望着眼前的品澈,突然感到很愧疚,那天我那麽用力的打了他,他难道不生气吗?
「会痛吗?」我盯着他的左半脸。
他微怔半刻,才意会到我的意思。「嗯。」
我扯开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神是後悔的。
「抱歉……」
「没关系,顶多我下次看到金维柚不打他,改打林晓薇那女人。」他嘴角也牵起一抹笑容。
听至此,我忍不住笑出声,虽然很赞同他的说法,可是打女人的男人不是条好汉。
「好了,既然老大觉得愧疚,那就陪我吃早餐吧。」
我朝咖啡厅望一眼,玻璃窗内姊姊又恢复一贯的温柔笑脸,跟她刚刚生气抓狂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然而目光不自觉的往姊姊对座的可乐男移去,却发现他亦注视着自己。
「走吧,老大。」
我撇撇头,随着品澈离去。
刚刚那一瞬间,我真的好希望就让姊姊幸福的活在这面瑰丽的幸福橱窗内,让她可以免去世人对她的诟病,就这样快乐、安全的活在里面,永远不会再嚐到悲伤与痛楚,如果是这样,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