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亲爱的女儿:
娜美,最近过得还好吗?有没有和莉莉还有阿健联络呢?我啊,真的很想念你们喔!
我仍然记得,我们初次相遇的那天。
那天天气十分糟糕,海面上风起云涌,似乎在悲叹着我们海军的落败。我倒在一片屍首之中,空洞的眼里只剩下绝望。正当我想放弃生命追随同伴们而去时,我看到了你们。当时的莉莉,大概只有三岁左右吧?她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出现在我面前。我勉强地撑起身子,然後看了一眼她怀中的婴儿——娜美,那就是你。第一眼,我的目光就被你吸引住,在这片屍首遍布的战场中,只有你仍然露出笑容。那笑容灿烂无比,像是黑暗中的一曙曙光,带给绝望中的我一线希望。
当时的我,决定一定要做你们的妈妈,并发誓会活着带你们回可可亚西村。
接着,又过了几年,你们都成为了我可爱又调皮的女儿。我们三人都没有血缘关系,但我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比任何人都来得深厚。娜美,你还记得吗?当时的你比莉莉还要贪玩许多,常常让村里的大人们伤透脑筋,害我总是要跟在你身後解决你惹出的麻烦。尤其是阿健,你最喜欢欺负他了!每次偷东西被他抓到,你就说要用身体付钱什麽的,难怪阿健总是气冲冲得抓着你来找我算帐,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像到谁?
不过我知道,娜美你其实是个很贴心的孩子呢!你会去偷东西,只是怕我没钱负担你和莉莉的生活;总是与村里的孩子打架,也是因为他们说了我的坏话,例如贝尔梅尔的橘子不好吃之类的(笑)。还有啊,娜美你想成为最优秀的航海士吧?我真的很期待,能看到你画完世界上所有的海图呢!
当时的我,十分珍惜与你们相处的每一刻,却不知道这快乐时光有多麽短暂,付出的代价,又多麽让你们难以承受。
然後,来到了这一天。
「所以,这个家只有你一个人而已,是吧?」
邪恶的鱼人入侵了我们的村子,并且找上门来。我太大意了,还以为受过海军训练的我,能够打败拥有不知是人类几倍力量的鱼人。
被鱼人用力踩踏的手正在隐隐作痛,但被他们狠狠践踏的自尊,更让人来得难堪。我不知道他们为何而来,也不想去了解,但看到他们拿了所谓的保护费准备扬长而去时,我仅剩的尊严,告诉我必须做出选择。
「喂,我有说,那些钱是为我自己付的吗……那是为我的两个女儿付的!」
这一番话,果然吸引了鱼人的注意,他们带着嗜血的眼神望向我。我听到死神将近的脚步声,但我不因此後悔,相反的,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冷静。
「贝尔梅尔———!」
你和莉莉从躲藏的树丛中冲出来。呵呵……我真的不意外,毕竟你们可是我贝尔梅尔的小孩哪!不畏惧、不逃避、勇往直前,这不就是我教给你们的人生观吗?
「你知道这麽做,代表什麽意思吧?」
看着你们哭得泣不成声,我感到很抱歉。明明答应你们,要看着你们慢慢成长的,我却只能陪伴你们到这一步。对不起了,今天我所做的事,想必会在你们心中,留下一道无法痊癒的伤疤吧?娜美、莉莉,请你们原谅我的执着与任性,因为我无法接受,藉由不承认你们的存在而继续苟活下去这种事。也帮我和阿健说声抱歉吧!就连最後,他也是用尽全力的帮助我,而我这个调皮的小鬼,却只能辜负他的期望,选择这个无法挽回的方式来证明自己。
“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才不是一家人呢!”
娜美,还记得你说过的这句话吗?我啊,不认为没有血缘关系就不能成为一家人喔!相反的,虽然我们身上并没流着相同的血液,但是我们却拥有谁也无可取代的亲情,不是吗?我今天选择了死亡,并不是为了向鱼人们宣誓我不屈服的顽强,因为如果没有你们这两个可爱的女儿,我就无法活到现在,也没有机会去了解什麽是“爱”了。我认为,对当时的我来说,死亡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因为我已经证明了我存在的意义,也真真切切的,向你们传达了我做为母亲的爱。
「愚蠢的人类,为了你们口中无谓的爱而死吧!」
枪口对准了我,而死亡即将到来。
抱歉了,娜美,我可能……看不到你完成梦想了。我啊……真的好想再次用尽全力的拥抱你们,好想再跟你们说很多阿健的糗事,好想再……与你们一同创造更多的回忆。不过,为了你们,也为了不辜负我对你们的爱,我的牺牲,是必须,也是值得的。
娜美、莉莉,请你们停止泪水,最後一次……好好的看看我吧!为了证明我们之间的羁绊而死去,我真的……感到非常光荣喔!
这一生,能让我短暂的拥有你们,真的是太好了……
「娜美!莉莉!我爱你们!」
最後,希望我在你们眼中留下的,是最无憾的笑容。
娜美,现在的你,完成了你的梦想了吗?我啊,真的很期待喔!还有,如果想念我的话,看看天上那一望无际的星空吧!我会一直,在远方那最耀眼的星星上,守护着你喔!
妈妈贝尔梅尔亲笔
※※※※※※※※※※※※※※※※※※※※※※※※※※
「………娜美……娜美!?」
倚在桅杆上享受微风的女孩,听到了叫唤声,缓缓将目光从一片蓝天白云转移到跑向自己的男孩身上。
「娜美,你桌上的电话虫一直在响耶!」
「……电话虫?」
女孩疑惑的接过男孩手中的电话虫,小心翼翼的将它接通。
「喂……?」
「呵呵…最近过得如何呢?娜美。」
闻言,女孩笑出灿烂的笑靥。
「莉莉!真是好久不见了呢!」
「是啊,起码有四年以上了吧………娜美,你知道我为什麽会现在找你吗?」
女孩微微侧头想了想,然後轻笑道:
「该不会……你也收到信了吧?」
「呵呵……是啊!刚刚的那阵风,不是吗?」
藉由话筒,两个女孩在两端笑出彼此才明白的默契。
「莉莉!你说完了没有!该换我了吧!?」
「好好好……呐,娜美,阿健说有话要和你说。」
女孩不假思索的立刻将电话虫扔还给一旁看着天空中某朵像是肉的云发呆的男孩,没过几秒,话筒的另一端传来狮吼声:
「喂喂喂!娜美!你说你为什麽过这麽多年都没有主动跟我们联络啊?」
「喔哈哈……是风车大叔啊!」
「……臭小子!怎麽会是你接啊?娜美呢?说!你这小子有没有把我们娜美给惹哭了?娜美她在你们那边快不快乐?最近有没有………」
阵阵骂人的话语带着浓厚的关心之情,深深切切地传达到女孩的耳里。
「哈哈……风车大叔你放心啦!娜美她啊,每天都很开心的画海图啊!」
女孩轻笑,不知是为男孩的单纯,亦或是无意间流露的体贴。她重新倚回桅杆上,远方吹来的一阵风,再次带来了一封讯息。
来自天堂的一封讯息。
“娜美,要快乐喔………”
抬起头,女孩脸上灿烂无比的笑容,映照在一望无际的苍穹之下。
「我会的,贝尔梅尔!」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