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休息一天,隔日,李唯谨已经恢复工作行程。
虽然原离认为,应该再多静养几天,让伤势更癒合,对李唯谨才好,但李唯谨若在家养伤,代表……他们两人相处的时间,也跟着变多。
原离宁可李唯谨去上班,也不要和他独处。
李唯谨害他产生错觉,自己化身为青蛙──因为,李唯谨用着蛇的目光,紧咬他,彷似要生吞活剥,一口吃下肚,连骨头也不吐。
斯文的男人,野兽的眼神,让原离危机意识高涨,逃,变成本能。
也幸好,刻意要闪避他,不是太困难的事。
陪小孝慈吃完早餐,再送她上车後,原离就往房里躲。
关门,上锁,把那条蛇……不,是李唯谨,阻隔在外。
晚上,抢在李唯谨返家前,熄灯,上床躺平,当然最重要的动作绝对得重复──关门上锁。
相安无事,度过了一星期。
七天的和平,换来原离精神松懈。
人一松懈,记忆力就懒散,记忆力一懒散,该做的事,偶尔便会忘。
例如,上锁。
所以,蛇溜了进来。
还是只喝醉的蛇。
而青蛙,能有哪几种下场?
「你跑错房间了。」原离冷声提醒,那位不该出现在此的仁兄。
无论是要前往女儿房间,给女儿一个晚安吻;或是,准备回到自己卧室,好好补眠──都走错了方向。
低笑声,沉沉的,吐纳之间,酒的味道,弥漫在原离鼻前。
很近、很近,因为李唯谨就悬在他上方,长手长脚变成束缚,困住了原离,唇,几乎快抵到他鼻尖。
「没有,我是来找你。」
声音听起来,好像还没醉透透。
但表情……和他认识的「李唯谨」,相差太多。
「李唯谨」应该是斯斯文文,像个坐办公室的,甚至,有教授级气质,很常笑,面对女儿,又化身为蠢爸爸──
可是眼前这一个,衬衫凌乱,锁骨展露,发丝不羁地垂落眉梢,也挂着笑,却笑得好邪佞。
邪佞得好俊美,俊美得好可怕。
「……有事不能明早再说?」原离不想浪费时间,在一个醉鬼身上。
「明早,你又会躲我。」李唯谨说出彼此心知肚明的状况。
★对,我当然会!我就是一时松懈,才让你出现在这里!★
不过,这麽不给面子的答覆,此时不宜吐实,还是先敷衍、敷衍──
「好,我现在听你说,去客厅,边泡咖啡边说……所以,你先走开。」双手遭箝制,连人带被,压在跨开的长腿间,谁有好心情闲聊?!
「我不是来说话的。」李唯谨又否决了他。
★X,那你来干嘛?!★原离差点脱口吠,但更怕李唯谨回他:★干……坏事。★
甚至只回一个字,「★你★」。
彷佛解读原离的眼神质问,李唯谨贴心作答:
「我来吻你。」
他说的,好轻,逼近喃语,轰进原离耳内,响若暴雷。
「……你究竟喝了多少?」才能醉得这麽无法无天?!
想借酒装疯,或是醉到以为……他是他的前妻?或红粉知己?
「不多,但足够壮胆,让我付诸行动,做我一直想做的事。」李唯谨的指腹,摩挲过原离的唇,轻轻描绘着,薄唇的优美形状。
原离努力压下哆嗦,忽视他的动作,更要忍住──咬断他手指的冲动!
牙一咬,原离瞪他,要用气势逼退他:
「李唯谨,你最好赶快从我身上滚下去!否则──」
正口吐威胁的嘴,被吻住,狠狠地。
酒味,浓烈得难以忽视,光是闻,足以醉人,充斥口鼻。
一开始,就是鸷猛略夺,不玩那套蜻蜓点水,最直接的侵占、深凿,豪取他渴求的温暖。
口腔内,原离淡淡的薄荷牙膏味,和李唯谨的烈酒气息,濡沫纠缠,交融在一起,没有冲突、没有抵触,奇异地,变成一种独特气味──
一种慾望的气味。
舌尖的战栗,因为被吸吮、被轻咬,而加倍激烈。
与其说,原离吓到了,反应不及,倒不如说,原离气疯了,想着该把李唯谨拆成几块──
不,现在应该先思考,把李唯谨的舌头咬断,要花多大力气!
就在原离采取断舌行动之前,李唯谨退离了。
他的舌、他的唇、他的重量、烫人的温度,全数由原离身上撤开。
若不是嘴唇麻麻热热的,原离几乎要以为,一切只是他在作梦。
不,不是作梦,李唯谨还在,背对原离,正抵达门口,准备开门出去。
想逃?!胆敢对他做出这种事,做完,就要逃?!
原离愤怒跳起来,要追上李唯谨,狠狠扁他一拳──
李唯谨没有回头,光看背影,不难发现他肩部线条的紧绷,就算真眼拙看不出来,由他的声音,同样能听见,低哑的压抑。
「你不要追过来。」
★蛤?!敢警告我?★原离越发不爽,火,烧到脑门上了,他吼回去:
「妈的,你对我动手动脚,还叫我不要追过去揍你?!」
原离哪可能听话?这种时候,没把李唯谨打成猪头,太对不起自己!
「我已经用了最大的自制力,逼自己放开你,你若追上来,碰触到我,我就不保证,我还能保有理智……不把你按在床上,继续做下去。」
李唯谨说着,不敢看他,并非因为心虚,或是吻他之後,有一丁点後悔……而是害怕多看一眼,冲脑的酒精,会将最後一丝理性,燃烧殆尽。
一个吻,解不了渴,只让他更饿。
他不仅想亲吻原离,他想做的,太多太多──
他想抚遍原离身躯,用唇品嚐,用手探索,尽情逗弄,想知道原离各部位的敏感,想知道碰触哪里,最能让他失控,逼出他的喘息。
他想和他做爱。
狠狠地,放纵地,完全不用手下留情,尽情做爱,整夜都不离开他的身体,抵死纠缠……
原离逃他七天,这些念头,焦躁地愈发强烈。
李唯谨那番话,成功阻止原离靠近,动物的本能,让他清楚知道,李唯谨不是玩笑。
虽然很孬,但原离退後了一小步,神情戒备、精神紧绷,担心李唯谨突然回头,向他扑过来……
李唯谨没有。
他走了出去,带上房门。
几秒之後,原离才敢大口吐气,抱怨也顺势吁出:
「真倒楣,被一个醉鬼强吻……」他以手背擦嘴,发软的腿,跪坐回棉被间。
唇上的湿濡,要擦掉,轻而易举,烫得快沸腾起来的热度,怎麽也擦拭不去。
明天酒醒後,自己做过哪些事,说不定李唯谨也记不得了,若是这样,这笔帐,根本讨不回来,真呕!
「……啐,就算被那样吻,我也不会有反应,永远都不会有。」
唇瓣上的热,感染不到肢体间。
他脑门发烫没错,尤其是独处的现在,刚才李唯谨做的那些,开始回味,不,是恨恨回想──但也仅限於此。
他被亲吻、被抚摸,都激发不出情慾,他就像冰块,融化不了,保持着寒意,不为谁滚烫。
原离抿了抿唇,扬起倔强表情,企图说得不痛不痒,彷佛别人家的闲事:
「我都被那群混蛋给阉掉了嘛……」牙关忍不住咬紧,愤恨低狺。
想「坚挺」,也「坚挺」不起来。
他的身体,坏掉了,残缺不齐。
他,已经不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