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欸你干嘛没事去跟那女人讲话啊?』佩蔓边吃冰含糊不清的问着。「因为她感觉很孤独,应该很需要被保护吧。」此话一说出口,佩蔓的脸瞬间垮下来。『神经病吗?』我没有应答,只是拼命的拿冰往口中塞。
「啊班上有群组吗?」佩蔓点点头以後,就把我加入班上赖的群组,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点开成员那栏,看到熟悉的名字。「雨。」我小声咕哝着,按下交友邀请後,点开她的大头贴,是雨的侧面照,身後是雨天的照片。
『你干嘛加她啊你变态哦!』佩蔓抓抓那率性的短发,然後从旁边偷瞄我的一举一动。
「你才变态吧偷看!」我架了身旁的女孩一个拐子,看着她抚着左腹部一脸痛苦挣扎的表情。「我有打很大力吗?你还好吗!」还以为是我妈给我生了一个无敌强的架拐子技巧,一拐就让佩蔓露出狰狞的表情。
『骗你的啦!』在我准备看有没有很严重的时候,身旁的女孩用力的往我背上一拍,然後拼命大笑。
「你是有障碍哦!吓死人。」恶狠狠的瞪向了眼前的女孩,看着她一脸得意的样子就让我很想杀人。
『好啦好啦,正经点,我偷偷跟你说……其实我,喜欢女生欸。』女孩虽然压低音量,好像很怕人听见,但看她脸上一派轻松就知道其实她不在乎出柜这件事情。
「看你的打扮,应该不难猜。」我笑了笑,把快要融化的冰一口接一口吞下去。『我以为你会不喜欢欸!』睁着那双笑起来会眯起来的双眼,圆滚滚的眼就盯着我不放。
「啊?我不会啊,只是班上很多人知道吗?」自己也是喜欢女孩阿……只是还没有勇气出柜就是了。
『其实应该都知道,虽然我们这里有点乡下,但是大家常识都很足够也不会乱歧视,虽然有时候还是有异样眼光,但女校怎麽可能不会有同志呢?大家一定都很明白才来读的啊!』女孩在跟老板点了第二份冰之後继续说着。
『其实我们班,已经算好了,老师都支持。其实有时候觉得因为都是女生所以会互相体谅吧?不过也是因为都是女生大家就会互相猜测彼此性向,真的不喜欢这点,喜欢的是男是女有什麽关系吗?不都是爱。』把冰给戳碎之後,女孩忿忿不平的皱着眉。
「其实……我会来到台中,是因为……在本来的学校被霸凌。」就这样,缓缓的说出曾经那肮脏不堪的回忆。
『为甚麽?』可能是很讶异我会被霸凌的关系吧,佩蔓一脸震惊的望向我。
「因为……我也……喜欢女生,可是当时大家都没办法接受,甚至觉得我很恶心,而会被大家知道,是我最信任的朋友传出去的,我不知道为甚麽会这样,甚至觉得不公平,为甚麽我要受到这样不平等的对待,那阵子真的很不堪,大家看到我的眼神都觉得看到怪物……我很正常,我真的很正常。」说着眼泪在不知不觉滑落,滴在已经空空如也的大碗里,原来还是会觉得痛苦,这一切真是太让人觉得糟糕透了。
『啊、你你、不要哭啦。』我感受到身旁的女孩很紧张,但是却又十分不知所措的样子,让我不小心笑出来。
「我真希望,我能够忘记。」深呼吸吐气很多次,终於能够从梗住的喉咙说出这句话。
『放心!你现在有我,谁都欺负不了你。啊!欺负你的人只有我。』拨拨短发,一手很尴尬的搭上我的肩。很感动、内心却也充满悸动。
「你真的很可爱欸!」破涕为笑,故意拿眼前的女孩的衣袖假装擦鼻涕。『啊啊啊脏死了,死花香!你很脏。』立刻收回手的女孩,在用力的往我肩膀上拍了两下。
「你是不是断掌啊?打人超痛的。」摸着刚被打的肩膀,痛得让我想把眼前的女孩打一顿。『哈哈、不是故意的吼──』佯装没事的样子,佩蔓一把拉住我的手腕,起身付钱。
『走!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然後我听见她这麽说,但我的视线是停留在那被拉住的温热的手腕上。
不知道走了多久,甚至还上了公车搭了一段路,一下车我是看见黄昏余晖,和眼前满满的稻田。
『我超爱这,其实美的不是这,我们先买东西吃在去。』跟随着眼前的女孩继续走着,去了一间小小的杂货店买了不少的饼乾和饮料,简直跟要去远足一样。
爬了一小段坡,然後看到的是木制的阶梯,有点类似小桥,但是是在山路上。
『到了。』不知不觉天已经暗了下来,一抬头是一个小小的方型观景台,映入眼帘的则是看的见星星的天空,和小山丘下大大小小的房屋稻田,闪烁的灯光映照在街上,在看入眼里。「超美的!」我惊呼着,转头就问,「你怎麽知道这?」这段路程也要一个小时吧,难道她平常就会来这吗?
『哈哈,这是我以前国中待的地方,後来搬家了。那时候就发现这里,常常自己来。』甩甩因为走路流了一点汗而沾湿的额前头发。
「那你没带其他人来过吗?」
『有,我最爱过的人。』
「那,怎麽分开了呢?」
『她去当了,星星。』然後眼前的女孩指着天上的其中一颗星,就笑了。
瞬间明白了的我只是低声说了抱歉。
『道歉个什麽啊,蠢吗,快我们来吃东西看夜景。』
虽然假装没事,但我真的看见了那嘴角的苦涩,甚至不懂那苦涩是因为想念了还是到了这个曾与她最爱的人到过的地方。
後来吃了一堆零食饱到不能在饱,就在要离开之前。
佩蔓跟我说了一句话,在我耳边久久没办法散去。
『那个她说过,我一定会找到属於我的星星,然後,要带那个女孩来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