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走到岸边,环回张望,庆幸地没有救护人员拯救自残人士的新闻画面。他一边扫望身边每个人的脸,一边写下回应:「我已经到了,你在哪儿?」
才刚穿过小卖部,耳边便震出电子海浪声,路泉来电了。
祈洛希一接听就忍不住大叫:「泉──!」
相较於他的急躁,对面彷佛无声。待祈洛希鲸吞了几口大气,通讯系统才送出平缓的答覆:「从正门开始,朝2点钟方向走,经过大型广告板再走几步。」
「我马上来。」祈洛希坐言起行,双脚已经扭了方向,「你没有伤害自己吧?」
「你认为呢?」
「我不想猜。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出事。」
「那就用肉眼见证吧?」
那把熟识的嗓音就此中断。此时此刻,多讲无用,祈洛希沿着湖岸飞快奔走,跟前来度假的一家人和情侣相比,他那张忧心忡忡的脸俨然是一大桶冷水。听到不远处传来保健药品电子广告的声音,他精神一振,睁开大眼,将前路的所有动静尽收眼底。
放慢步速,越过广告板走了段路,没看见那个黑发黑瞳的男生。平时路泉外出总会穿得十分入流,不夸张,不夺目,但配搭得很整洁很时髦,容易引起途人注意,往他全身多瞟几下。有时候路泉更会顶着帽子呢。
路泉理应很容易找,此时却不见踪影。夏天日长夜短,但在这阴晴不定的天气之下,乌云片片,丝绢岸很暗淡,径边的盏盏夜灯尚未点亮,找人就更难了几分。
祈洛希打开短讯箱,正要写字,身後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一阵暖气扑至,然後将他的腰轻轻环住:「不用写了。」
的确,不用写了,因为这是路泉的声音。
祈洛希慌忙转身,看见的是穿着夏天清凉装束,身上皮肤完好无缺的路泉,没有血迹,高悬的心总算放下来,肌肉一松,什麽紧张感都飞走了。
「幸好,你没有……」
路泉没有给他缓过气的时间,一把将他扯进後方坡上的小树林,攀入几步,来到从外面小道不会看得见的几棵相连大树背後。想必他刚才一直在这儿埋伏着。
接着,他把祈洛希的脸捧住,狠狠地吻。
祈洛希钝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现在发生的事,他困惑,但更多的是情慾,是思念。整个嘴唇很快便被路泉咬得酸酸麻麻的,他回抱路泉,并扭舌回应,要把路泉嘴里的味道掠夺回去,彻底征服。
当天上仅存的一丝太阳余光消失在巨云与山头之间,他们才结束了这次不分高下的热吻,两人带着几分尴尬别过脸,半掩着泛湿的嘴。祈洛希很贪心,用手指将嘴角那分不清属於谁的津液卷回口中品嚐,咕噜吞下。
路泉很快便回神,双掌搭上祈洛希的肩膀,十指有着不容人逃走的力道:「……希洛,我喜欢你。跟我一起回去,就我们两个人?」
刹那间,祈洛希当机,硬生生地退後两步,但路泉不甘示弱,跟随踏前两步不放手。
祈洛希不断眨动沧海色的眼睛,问:「为什麽?」
「为什麽?」路泉凛然回瞪,彷佛自己抱持了天大的道理,「你离家出走,完全不回应一下,我当然得找你。找不到,当然要骗你出来。」
「我不是问这个……」
原来路泉寄的密集自怜短讯并不见得是真心话,那些都是小把戏,只为求将祈洛希引出来。
聊了两句,祈洛希逐渐找回了自己的节奏。他试着摆脱路泉的手却依然挣不开,便直问:「泉,你说你喜欢我,但你还有更喜欢的人吧?」
路泉咬牙道:「笨蛋希洛,昨晚的是你想太多。要是你看清楚、听清楚,就知道我跟司家的青什麽事都没有做。我只不过想从他身上套出司千律的诡计……」
「是诡计还是识破诡计都不重要,」祈洛希仰首,努力地将鼻酸倒流回肚,「你最喜欢的还是青,对吗?《XOnline》的青。」
「对,我最喜欢青,《XOnline》里的青。」
这话答得极快极直接,饶是早已预料到这答案的祈洛希都不禁一愣,一时间给不出半个反应。
他原以为路泉会否认,会狡辩,会沈默。
路泉先胜一仗,得意地扯出一笑:「我最喜欢青,然後呢?青最喜欢的可不是我哦。他的人生目标只有一个:攻掉全世界所有男人。他不会为了我而放弃目标,他绝对会为了达成目标而永远离开我。那我跟你这个笨蛋一起不是更自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