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讨厌的是,你不能自己决定喜不喜欢一个人。
崔小星面无表情看着为了上一次录影迟到超过一个半小时,而买来热呼呼的炒年糕和血肠请工作人员的金允灿,心里只有不齿。
不管是小说情节还是工作都是这样的,即使男主的人品有瑕疵,还是脑残,只要是在戏里、只要剧本是这样规定,你就必须爱他,尽管你怀疑这世界上没有好人了吗──这就是支持逆後宫总是渣女获胜,美女只是陪衬的基础理论。
简直就是悲剧,是折磨。
JANET站在她旁边,苦哈哈地恳求:「拜托你笑一下,就算没有开镜,大家都看在眼里,就你这张脸谁敢靠近?」
小星看着指甲:「我就是不想别人靠近。」
JANET扶着脑袋:「扶我一下,我快晕倒了,这都是为了照顾你的缘故。」
小星当她不存在。
JANET苦口婆心:「你不能因为他昨天迟到一次,就判他死罪,是人都会迟到啊,以前演戏的时候不也等过很多大牌。」
小星扫了她一眼:「配角等主角,合理。但是现在我们都是主角,我就没迟到,我还搭飞机来的。」
JANET摇头反驳:「那是你的标准。」
小星淡道:「反正我讨厌迟到的人,尤其迟到还不道歉的。」
JANET搓搓起鸡母皮的手臂:「为什麽你说话语气这麽平淡,感觉却那麽阴森?别忘了你要跟他结婚,你这样满是怨怼,小心镜头上拍出个怨妇来。」
小星抠着指甲,惋惜:「是啊,为什麽不是和别人结婚?」
JANET瞪着她的後脑勺:「你这话最好别让其他人听见。好歹他已经买了东西补偿,就你这样抵死都不吃是不是太给人难堪?我去帮你拿杯咖啡吧?」
小星听见经纪人咕哝着「将来还往不往韩国演艺圈发展啊」的话,觉得有必要对她晓以大义。
「他那样做才糟糕。那跟没时间陪小孩就买玩具给他们的父母有什麽两样?只会用物质作为弥补,还不如一句真心诚意的道歉,才能打进心坎里。」
JANET瞪大眼睛问:「你就那麽讨厌他?」
小星无聊地摸了摸左手腕上的紫水晶手环:「人这种动物本来就是会没有原因讨厌一个人的。」
JANET坚持:「你至少给我个理由,下次我好避开你的罩门啊。」
小星耸肩:「姑且说我目前除了他那张脸以外还没看其他优点吧。」
JANET啧了声:「可是你们刚才不是处得很好吗?告白颂那里的表现跟真的情侣一模模一样样啊。」
小星斩钉截铁答:「所以说那是演技。」
这时口译员对她挥手:「崔小星小姐,导演有话跟你说。」
导演一开口就是:「所以说是演技的问题。」
她想自己肯定错过了哪句话,反问:「什麽?」
口译员在崔小星和导演之间做同步率高达99%的翻译。值得一提的是之前口红被弄乱的女口译,自从节目开拍後换成了一公务员类型的男口译,嗯,天知道为什麽呢。
导演搔搔太阳穴:「为了让你听懂,我说白一些,你别介意,总之不好就不好在你的表现方式太表演,不够自然。实境节目是这样的,40%的演技,60%的自我和真心,你现在是100%的演技,我希望你能多表现出真正的自己,这点允灿做得很好,你可以观察他,学着做。」
做得很好是比她好?比她这个演员?
崔小星皱眉,直言:「我还是不了解,请导演你再说明白些。」
导演好像察觉麻烦似的叹口气,才招招手要她靠去看小萤幕看回放,播的是他们唱告白颂的部分。
「你看这里,允灿开始唱的时候,就试着拉你一起做,可是你闪躲了,之後他又再尝试,你突然变得配合,很显然你原本是出自本心的不愿意,也许是觉得不好意思或什麽原因,後来意识到有镜头在拍,才跟着做──这样的东西,观众是看得出来的,他们不是傻瓜。」
崔小星反驳:「他一开始也不愿意唱。」
导演一脸讶异的看她:「不,允灿一开始就打算做喔,你别看他这样,他出道时间已经有十年了,虽然这两年都在当兵,可是他对镜头的敏感度比你还要优秀,而且他的口才很伶俐。像他们这种偶像,从一开始就是在卖个人特色的,所以即便他表现出不想做,也是为了塑造、贴近原本的形象,同时还是为了节目的高潮跌宕。
在他们心中都有一个类似计量表的东西,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判断接下来的表现该是做还是不做才会赢得观众的喜欢……也可以说如果无法做到把这项思考模式化为本能,就无法成为真正的偶像了。」
崔小星无言地瞪着那个正在一旁滑手机的真正偶像。
他一定一字不漏听得很清楚,虽然导演不是一开始就故意在他面前说,可是既然导演是在拿他们俩比较,他难道不懂避嫌一下?
说底到演员和歌手是不一样的,他只需要演自己,她却可以演任何人,这却反而成为她的败笔?
导演拍拍她的肩:「这麽说好了,你们在现实中可能对彼此毫无感情,可是镜头开拍後他是可以真心喜欢你,而你则是演出喜欢他的样子。」
导演在说这番话时,小星余光晃过JANET紧张的样子,她一定是怕她说出什麽让情况崩坏的话。不,她其实可以忍着,反正整个制作组都是韩文满天飞,她只要找个角落,甚至不需要角落,避开口译员,她想说什麽难听话都无所谓……唯一让她忍无可忍的,是导演说完後,金允灿用斜眼睨她的那个表情。
她主动把那表情解释为:你懂了吧,咱们两等级不同。
所以崔小星用无懈可击的直白回应:
「如果要我做自己的话,我根本不可能喜欢他,连1%的可能性都没有。」
同步率太高的口译员一翻完,导演傻了,经纪人傻了,大家都傻了,场面它老人家也傻了。
只有金允灿死死瞪她,她也不掩饰瞪回去。
就是从这个时候起,他们堂堂正正交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