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猛的坐起来,呼呼的急喘,摸摸脸颊,一片汗湿。
寂静的夜里,偶尔会有虫鸣,草木繁盛的森林,成了最好的遮掩。
对,他们逃到了第二区边界的原始森林,现在全城戒严,只有这里的崎岖险峻能通到外面的世界。
茗苏睡在她的旁边,沐飞则去巡看了。
她借着月光,看到了好友眼角的泪痕,一时更加满心愁绪,再也睡不着,於是到旁边去散步。
那个,还可以称之为梦吗,强烈的不安让她混乱和彷徨。
“怎麽醒了?”
沐飞巡视回来就见她聘婷站在月光之下。
女子回过头,长发一旋,露出了那张丽颜。
他胸口一滞,没法转移自己的眼睛,明明已经看着她的真容两天了,可还是会被触动。
“我有些担心.....”这些天发生了很多意料之外的事,包括轻寒,他现在的处境又怎麽样呢。
沐飞站在她身边,俯视那雪白绝艳而又满是郁结的女子,越看越是心疼,他,见不得她忧伤。
“我呢,从来没什麽责任感,所以即使出了什麽不好的事,也总认为那与自己无关,所以,我能做到的,只有这里。”
舒然抬头看他,男人笑眯眯的,像邻家的哥哥般亲切阳光。
“我不懂.......”他的话里似乎还有别的含义,可是,她猜不到是什麽。
“舒然,你心里此刻在想的是怎样的事,你又想怎麽去解决,掌握在你的手里,别人,没有办法代替,好比轻寒,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所以我不能违背他的意志。”
她水盈盈的眸子映射着薄薄的月光,蹙了眉尖。
“我,我可以撇开这里吗,不管不顾,就这麽离开?”
“舒然.......”
习习凉风,抚遍天空大地,那晃动的树影斑驳,让她想起了山谷时的情景。
一个英俊的军官,他总是皱眉,脾气也不大好,不论多努力,似乎都无法靠近他,可是,可是啊,就是这个男人,救了自己。
当她被槿罗捉住的时候,是他奋不顾身的冲上前.......
轻寒.......
舒然伸手拉住沐飞的衣袖,声音哑哑的说:“我不能,就这麽走了,不能.......”
沐飞抬起一只手拍拍她的脑袋:“不管你要去什麽地方,我都会陪着你的。”
这是最後我能为你做的事了。
~~~~~~~~~☆☆☆~~~~~~~~~☆☆☆~~~~~~~~~
潮湿的地牢,暗无天日,被关了多久,他已经没有时间的概念,双手被吊在铁柱子上,浑身是新旧交替的伤,这一切都不能撼动的是他仅存的念想,他的族人,他的姐姐,还有她,安然无事便好。
“这个时候还能分神,我不得不佩服你的镇定。”
莲佐抬起他的下巴,血痕爬满他的鬓颊,许久未进水粮的苍白脸色,虚弱不堪。
轻寒频临死亡的模样让他的心里异常的满足,多麽美的景象,那种掌握生死的权势,那种操控别人的力量,仿佛已经攥住了命运的感觉。
这才是我想要的东西。
“求我吧,我可以放你一次,就能放你第二次。”
“莲佐,你还是没变,依然是那麽可怜。”
空气顿时凝滞不前,二人之间可闻鼻息的距离,互相看着对方的目光,藏着深深的,可怖的静默。
莲佐以指滑动他的脸上的伤,温和无害的笑:“我会让你知道,究竟谁更可怜。”
轻寒一扯嘴角:“起码我有过父母,而你注定是个孤儿,所以只能靠着那些残忍的手段去掠夺,去毁灭,自以为得到一切,结果呢?”
他蔑视着挑眉望着莲佐:“你见不得别人幸福的原因,是因为你从开始就一无所有!”
“啪!”
莲佐重重的打了他一拳,紧接着抢过打手的鞭子,拼命的往轻寒身上甩,一下又一下,仿佛没有停止一样。
“阁下,苍纥执政官要见您。”
一名军士阻止了他暴虐的行刑,他借着墙上小小的铁窗透进的光,看到了皮开肉绽的男人跪在地上,军士不敢肯定他是否还活着。
有什麽办法呢,他杀的可是一位执政官,这样的重罪,是在劫难逃了。
莲佐扔了鞭子,理理自己的衣服。
“轻寒,我向你保证,等待你的绝不是死亡那麽简单。”
这是莲佐最後留下的话,他不知道他们是什麽时候离开的,地牢恢复了安静,冷意伴着黑暗,漠然的守着他渐渐变凉的身体。
苦撑这些年,为的是安顿好姐姐的以後,那些死亡,那些仇恨,常常折磨着他疲惫的心,他诅咒过这人生,他放弃过前路的希望,只因,太过辛苦。
宗族的老者常说:人已去,风烟残,那时他不解其意,总觉得有些凄殇。
“父亲,为什麽不把我一起带走。”
这样,是不是就可以结束所有的所有呢......
“咳咳.....”
他嘴角流出血丝,稍稍恢复一些清明,脑海里出现了小时候的记忆,有暖暖的阳光,有漫山的野花,姐姐站在父亲的旁边,漾着微笑......
他们在等我.......
“轻寒!”
分明有清脆的声音叫了他。
“你敢说我丑?!”
女子骄横的嗓音拉回他的游离,他忍不住牵起唇畔。
是啊,那真是他见过最丑的女子,却也是唯一能忍受他的女子。
在知道了他的身世,在看到那尸林遍布的情景,依旧会找他说话的女子。
她有个很土气的名字,有时会笑得没心没肺。
轻寒慢慢睁开眼,蓝色的眸子,瞬光浮影。
“如花......”
莲佐走出二区的政府高楼,苍纥就挡在了他面前。
被欧哲尔所伤的臂膀还绑着白色的纱布,他红着眼睛,质问道:“你确定是他杀的吗?!”
“阁下是在怀疑我?奥雷德是我的朋友,我亲眼所见,难道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吗!”
苍纥沈默了,可不代表他信了莲佐的话,他虽然不了解那个叫轻寒的辅佐官,但以前有过浅显的接触,他不是那种会为自己的目的杀人的狠厉角色。
何况,他听说轻寒私放人类,逮捕时都没有做任何反抗,怎麽突然就造反,整件事里根本就是疑点重重。
偏偏是这家夥在场。
他满是不信任的目光,惹得莲佐笑了出来。
“想不到啊,您还很仁慈,不过如果换了您是出事的一方,奥雷德一定会义无反顾的先替你报仇吧。”
“你什麽意思!”
“苍纥阁下,我们都是联盟国的上位者,您似乎还没深刻理解,权利这东西,不是为了提问,而是在合适的时间做出公正的判断和裁决。
他撤去笑容,冷冷的说:“你我所要做的,仅止於此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