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苦。
那种感觉真的好不舒服。有种喘不过气、快要窒息的感觉……
「!」
她猛然的睁开美眸,双手反射性的揪紧了身上的棉被,并大口的呼吸着房间里的空气。刚才有那麽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要窒息了。
早晨的阳光隐约从窗帘的缝隙照进房内,外头的鸟叫声也传入她的耳中。袁嘉静烦躁的摀着额头,并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方才的梦境,好真实。
「哈……」她不禁轻笑了一声。
那场梦,根本是将她人生的悲剧全集中在一起的噩梦。
父亲、母亲、叶宸……
袁嘉静单手撑起身子,但在起身的同时,她却感到头一阵晕眩,过了好几秒才有办法抬起头。然而,她下一秒却被床旁那头漂亮的淡棕发给吓了一跳。
「佑钧……」
她微微的皱起眉头,脸上尽是纳闷。她揉了揉凌乱的长发,并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早上七点。
她咳了一声,并轻推了推袁佑钧的肩膀。袁佑钧似乎没有睡得很熟。她才轻轻的一碰,他就立刻醒了。他揉了揉惺忪的大眼,沉默的看了袁嘉静一眼後,并将手贴到她的额头上。
她微愣,「做、做什麽。」
「看你还有没有发烧啊。」袁佑钧拧起眉头,俊俏的脸蛋上露出一丝无奈,「你该不会连自己发生了什麽事情都不记得了吧。」
她摇头。
「林管家上来叫你吃饭时发现你昏倒在地上,连忙请家庭医生来,说是发高烧了。」他边说边整理着自己微翘的头发,并打趣道,「你睡了两天,我都怕你醒不过来了。」
她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并无奈的闭上双眼。
「我去跟林管家说你已经醒了,然後顺便准备上学的东西。」袁佑起起身看了一眼时间,并说道,「你今天还是先待在家里休息吧。」
「不了。」她摇头,并起身,「上学等我吧,我们一起走。」
袁佑钧先是担心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则换上一抹微笑,并点头。「嗯。」
袁嘉静看着他走出房间後,并走进浴室里的分隔式淋浴间,用热水彻底的将身子冲了一遍。洗完澡之後她感到全身舒畅许多,原本苍白的脸蛋也多了几分血色。她梳妆整理完毕之後并下楼,而袁佑钧早已在客厅等她了。
「小姐,你确定今天要去学校吗?」
她没多说什麽,只是点头,「嗯。」
「好吧……」管家无奈的喃喃道,「那至少让陈司机送你们去学校吧,毕竟进入冬天气候较凉,坐车比较方便也比较快。」
袁佑钧耸肩表示没意见,并看了她一眼。她皱眉思考了片刻,最终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虽然她内心依旧认为车子是危险的东西,但是她总不能永远这样排斥,甚至因为个人因素连累到其他人。上次陈叔差点因为她被父亲解聘,现在佑钧回来了,就像父亲说的一样,他没理由要忍受她古怪的个性。
车子快速的行驶在大马路上,果然不用十分钟就到达了学校门口。两人向陈叔说了声谢谢後便下车,并一同走入校园。没想到,如此微不足道的动作却引来了许多人的目光。
「Waitwaitwait!」就在袁嘉静要走向二年级的大楼时,袁佑钧连忙出声叫住她,并从书包里拿出一小包药,「医生开得药,记得中午饭後要吃喔。」
她接过药,并点头收入书包。
「那……掰罗。」袁佑钧一笑,并挥手准备离开。
然而,袁嘉静却默默的伸手抓住他的外套衣角。袁佑钧歪头、纳闷的看着她,但她却迟迟不说话,也没有要将手放开的意思。
他笑了两声,问道,「怎麽了。」
「不要回美国了……好吗?」她沉默许久後终於开口,那双漂亮却带些忧郁的双瞳笔直的看着袁佑钧帅气的脸庞,「留在台湾陪我。」
现在她身边唯一的人,就只有他了。她不希望佑钧也像其他人一样离她而去。
「当然。」袁佑钧露出一抹浅笑,并点头保证道。
他抬头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眼里里多了丝孤寂。
他喃喃道,「不回美国了……」
他不会回去的。
重男轻女的爷爷在母亲过世後便强行的将他带回美国抚养,虽然表面上说是为了保护他不受父亲的影响,但他心知肚明,爷爷并不喜欢他。
所以他该感到高兴吧?因为被学校退学,而换来了回台湾的机会。
他不回美国……一点也不想回去……
袁嘉静听见他的回答後,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嗯。」
──那是对亲人才有的笑容。
她向他挥了挥手後,并转身朝二年级的大楼走去。
她不该高估自己的身体的。
虽然早上的课她勉强听得进去,身体也没有什麽不适的地方,但是从第三堂课开始,她便感到头痛,身体也开始发冷。尽管她将身上的外套拉链拉了起来,情况也没有好转。
她整堂课都趴在桌子上,将上课用的笔电挡住自己的脸,并拉上外套的帽子盖住头。然而,她额上的冷汗却不停的冒出,身体不舒服的感觉也完全没有减少。
好痛苦的感觉。
甚至当老师说下课时,她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她手肘撑着桌子、双手摀的额头,过了许久才勉强的站起身。她从书包拿出袁佑钧早上交给她的药放进口袋,并往厕所的方向走去。
她站在厕所的洗手台前,用热水洗了洗脸好让自己清醒一点,并抽了几张纸巾将脸擦乾。
「……」她默默的盯着手中的药丸,脸上似乎有些挣扎。
其实,她并不喜欢吃药。不过依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拆开包装将药丸倒到手中,将垃圾扔到垃圾桶里後并走出厕所。
不料,她才刚走出厕所便被人用力的推了一把,整个人一瞬间失去重心往一旁倒去。虽然她反应快的稳住了身子,但手中的药丸却洒落在地上。
「唉呀,怎麽没有跌倒呢。」
一道尖锐的女声传入耳中,袁嘉静缓缓的抬起头,说话的是一名长头发的女孩,旁边还站了其他三名女生。那些人的面孔有些眼熟,似乎和那天追她和庄宁的人是同一批。
「无聊。」
语毕,她转身打算离开,却被另外两个女生挡住去路。
她瞪了她们一眼,「让开。」
然而,她们不但没有退开,嘴角反而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
「那天你算幸运,让你和庄宁跑掉了。」站在一旁的长发女孩说道,并笑了笑,「但今天你可跑不掉罗。」她边说边玩弄着自己的假指甲,彷佛在预备着什麽似的。
袁嘉静皱起眉头,并环顾了一下四周。看来她刚才在厕所待太久了,因为从走廊上空无一人的样子来看,似乎早就已经上课了。
「庄宁那贱人背後有爸爸和会长当靠山,所以比较难解决。不过,你,相较之下就好解决多了。」长发女孩笑着指向她,那笑中却带着威胁,「我告诉你,我看你不爽很久了。」
从袁嘉静转到这个学校的第一天,她就很不爽这个转学生了。
开学的第一天,当庄宁找袁嘉静麻烦时,女孩正是跟在庄宁身後推了袁嘉静一把的人。但当时她没想到自己的这个举动,居然会为袁嘉静带来柳尚源的注意。
甚至,她和他们三人越走越近。
女孩一想到这里就不甘心。
凭什麽?这个才刚转来的女孩凭什麽得到他们的注意!
「呵……」袁嘉静冷笑的几声,并眯起眼看着长发女孩,「所以呢?」
她们能对她怎样?
袁嘉静不畏惧的样子使女孩们不是很满意,尤其是长发女孩。她们互相使了个眼色,接着,另一名短发女孩便站了出来。
「你那什麽态度?」短发女孩挑眉,「怎麽,你以为你长得漂亮就可以摆出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你觉得因为你这张脸,你就有资格接近他们?」
他们?谁啊……
霍宇、柳尚源、程瑞谦?
「不,这样说也不对。听说你家还满有钱的嘛,沅野集团的千金?」短发女孩摇头,并叹了一口气,「啧,还真的把家里当成靠山了。」
袁嘉静摀住嘴巴咳了几声,头突来的一阵剧痛令她感到有些昏沉。她用力的眨了眨大眼,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她抬头看了眼前的女孩们一眼,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画面。
这些话,怎麽这麽耳熟……
『你除了这张漂亮的脸蛋,根本一无所有。』
『不过就是用沅野集团的名义当靠山的废物。』
「哈哈……」她不禁低声笑了两声。
原来,不管她转到哪所学校,所扮演的角色都一样。明明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却总是有人喜欢找她麻烦。她不懂,是她真的做错了什麽,还是别人真的就这麽讨厌她。
「你、你笑屁啊。」
袁嘉静没理会女孩的话,只是推开其中一人,「滚开,无知的人。」
「你、你说什麽!」长发女孩听见她的话,彷佛是受极大屈辱似的,脸一瞬间胀红,紧握着的拳头再也压抑不住,「没对你动手,你还真的以为我们不敢啊!」
长发女孩愤怒的说道,并扬起手瞄准她的左脸挥去。然而,袁嘉静敏捷的往後退了一步,女孩的巴掌便挥了一个空。
女孩瞪大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她。「你这个──」
「喂……」一道男声从她们的背後传出,打断了女孩的话,「你们在做什麽啊……」
闻言,女孩们心一怔,并惊恐的转过头。只见柳尚源正站在离开她们几步路之处,皱着眉头、一脸纳闷的看着她们。
「尚、尚源……」长发女孩惊讶的喊出声,并连忙将双手藏到背後,「你你你怎麽会在这里?现、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
他懊恼的闭起双眼,「已经上课啦……」
他上一堂课的时候一直觉得胃痛,所以下课时他便到厕所洗把脸,希望情况能够好转,因为他实在不想去保健室。看来他在厕所待太久了,连已经上课了都不知道。
「……你们不用上课?」柳尚源露出一抹疑惑的表情看着她们。
「当、当然要啊!」长发女孩说道,并伸手拉了旁边的姐妹拔腿就跑。其余的女孩见状,也连忙跟上去。
柳尚源纳闷的看着她们逃跑的背影,并无奈的抓了抓凌乱的头发。他转回头,却赫然发现袁嘉静居然站在离他几步处的地方,而且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袁嘉静?」柳尚源朝她的身影走去,并停在她面前问道,「你怎麽会在这里?」
刚才那些女生围成了一个圈圈,所以他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难不成,刚才那些人是在找她麻烦?
袁嘉静伸手抹去额上的冷汗,身体虚弱的靠在墙壁上。她侧过头看着那些早就消失在走廊上的身影,不禁低下头,不屑的笑了几声。
「……遇到疯子。」
柳尚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担心的问道,「你没事吧,脸色有点差。」
她手摀上热得发烫的额头,并摇了摇头。
她勉强的挺直身子,并离开原本靠着的墙壁。然而,她才刚跨出一步,头却猛然的感到一阵晕眩,手连忙扶住墙稳住身体。
「该死……」头怎麽这麽痛!
她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却突然一片黑。
她完全失去了意识。